六人
六人
你確定你要進去?我想你一定會遇上你不想見到的人的,這不理智,不像你的作風。 耳機里的人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魏勝昊耐著性子回話,眼睛一直觀察著車外的情況。 別廢話。我沒有聯系你之前不要找我,我不會戴耳機和其他設備進去。 不行,我不允許,至少你得問問頭兒的意見,單獨行動太危險了。 危險?不敢茍同。單方面結束了通話,男人扣出耳朵里的裝置,丟進保溫杯中,這是他的習慣。 他檢查了自己的著裝,簡單的外套和牛仔褲,厚重的假發(fā)和一副黑框眼鏡遮擋了大部分面部特征,看上去并不像參展的公司員工而是一個準備進入行業(yè)的應屆畢業(yè)生雖然他對制藥方面一竅不通。 HG公司的展臺在A1館最顯眼的位置,根本不需要他費心尋找,霍柔那一抹亮藍色的身影很快抓住了他的視線,她的身旁站著幾個人,展臺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幾位客人。 魏勝昊不打算貿然上前,他繞著周邊逛了一圈,拿了幾分其他公司的宣傳冊和產品清單,翻了幾頁,他懊惱于自己的頭腦發(fā)熱:制藥行業(yè)的門檻不低,他沒辦法直接走進HG的展位展示他無知的大腦和蹩腳的口舌。 好在他的觀察力是頂尖的。 這個展館很大,離其他展館也有一定距離,為了解決餐飲的問題,展館的二樓設有一大片快餐區(qū),他找了家簡餐店坐下,點了一份苦瓜炒蛋,一份茶樹菇老鴨,還有一份炸雞。 開館不過一兩個小時,店里沒有什么客人,他自然很是扎眼,但顧不了太多,他仔細地觀察著HG展臺來來往往的人流。 他的目光不自覺跟緊了那個藍色的人影,霍柔今天把頭發(fā)全部扎了上去,站得筆直,不知道在和另外一個高大的男人說什么。 這個人...... 魏勝昊回憶著可能的人名,霍柔身邊沒有出現過這號人物,他若是真的見過絕不可能不知道,畢竟這個男人有著一頭耀眼的金發(fā),隔著八百米遠都異常顯眼。 另一個稍矮一些的男人向他們走來,手里拿著幾份文件,這是李邊泰,魏勝昊知道。 霍柔微微低著頭聽著上司的吩咐,雙手接下文件快步走進了VIP包間,從他的角度并看不出包間里的情形。 不一會兒李邊泰也走進了同一間包間。 他有些意外,視線一轉,那個金發(fā)的高大男人同樣緊緊盯著包間的方向,仿佛在思考自己應不應該一同進入。 魏勝昊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一般進入VIP包間的都是??突蛘叽罂蛻?,他們受到的各項服務都應是完美妥帖的,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任何人往里面送過熱茶水或者是點心之類的,好像是被人囑咐過不要進去打擾似的。 一個不想被打擾的密談。魏勝昊推了推眼鏡,吃了一口鴨rou,嚼不出個中滋味。 簡哲冷冷地盯著磨砂玻璃里影影綽綽的兩個人影,各自坐在房間兩側,中間隔著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 他不是白癡,剛才在高鐵站他分明察覺到了霍柔與李邊泰間微妙的氣氛,恰如一只狐貍與一只貓關進了同一個籠子:狐貍覺得貓應該和兔子一樣羸弱,貓則覺得狐貍如小狗一般憨厚,實則他們都大錯特錯。 腦海里冒出長著狐貍尾巴的李邊泰,旁邊跟了一只貓耳人形的女郎......簡哲表情扭曲了一秒。 高大的男人索性找了一個方便的位置坐下,一邊整理材料一邊用余光盯著不遠處的小房間,突然,一股電流竄過他的大腦 他猛地向稍高一點的遠處望去,瞇起眼,二樓的餐飲店中沒有一個客人,目光所及的座位都空空蕩蕩。 如果眼力再好那么一點點,其中一張餐桌上放著幾盤幾乎沒怎么動的菜碟足夠使他意識到剛才監(jiān)視的視線并不是錯覺。 總監(jiān),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幾場會,您過目一下都是關于幾個新的行業(yè)熱點,還有...... 好的,不需要說那么詳細,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問你。 ......行。霍柔笑得勉強,這和以前陪著老板來展會如出一轍,只不過她現在變成了那個被問問題的人。 有一次入場的時間晚了一點,她只得跟老板站在會場的后面一直聽了一個多小時,她個子太小,連大屏幕都看不全,還是老板給她默默地補充上一些關鍵的細節(jié)她承認她并沒有聽進去,她太緊張了。 現在她的神經不比幾年前遙遠模糊的記憶中輕松多少。從高鐵下來她就無法忘記李邊泰身上上頭的麝香,她不確定自己聞過這種香水味,閉上眼,那氣味仿佛縈繞鼻尖,其中大概是混合了荷爾蒙的味道。濃郁,飄忽不定,足夠勾人。 霍柔逼迫自己抬起雙眼,定定地注視著李邊泰,他正在瀏覽著菜單,場館里不少的店鋪都提供外賣服務,盡管店面只有幾步路距離,商人都不會將任何時間浪費在去吃飯的路上,要知道客人們隨時都有可能走進攤位,翻翻冊子,看看樣品。 想吃什么? 霍柔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李邊泰在問她午餐的事情。他的聲音比兩個人貼著坐在高鐵車廂中還更低柔,她想起了一個詞,溫柔。 或許這是他私底下的模樣吧,菁英光環(huán)下總還是個普通的人不是嗎? 我記得這家的排骨還挺好吃的,就是汁水比較多,你的衣服可能會遭殃。 我,我倒是挺喜歡排骨的。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了菜單,霍柔一開始還擔心外頭的生意,看李邊泰淡淡地擺弄著手機,她也不敢貿然打擾。 總監(jiān)也想摸魚,這好像也沒錯。 不知何時她放下了疑慮和防備,靜靜地坐在男人的對面,圓圓的眼兒大膽地瞧著李邊泰的面容。她又想起了熱烘烘的空氣和刮過皮膚的發(fā)梢,小小的房間里香水的味道逐漸蔓延開來,嗡嗡的交談聲在玻璃外越飄越遠。 滴滴 一條來自方時宇的新短訊。 p.s. 文中霍柔的老板指得是她的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