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生死蠱
山洞中不曉天色,迷迷蒙蒙中,舞兒翻了個身,牽動酸軟的下半身,秀氣的眉忍不住蹙起,困倦的眼皮仍然沒能睜開。正欲繼續(xù)沉浸夢鄉(xiāng),冷不防覺得手心刺痛,才徹底清醒過來。身下鋪著厚厚的樹葉,身上還蓋著連祈的衣服,他人卻不再身邊。舞兒揉了揉眼,轉(zhuǎn)頭才看見連祈赤著上身坐在洞口,目光落在飛流直下的瀑布上,不知在想什么,手里的劍鋒泛著冷光。舞兒裹了裹衣物起身走了過去,一語不發(fā)翻開他的掌心,見上面殷紅的一道,低垂的眼里閃現(xiàn)一絲驚異,轉(zhuǎn)而拿手帕覆了上去。“爺是嫌自己血多么,做什么割自己一刀?!?/br>連祈沒說話,眉眼柔和下來,攬她到懷里,下巴擱在她馨香的頸窩,呼吸平順。舞兒抱著他結(jié)實的臂膀,眸光閃爍。近日,武林中有幾個門派相繼被屠,掌門尸首不知所蹤,一時間引得江湖一片嘩然,猜想是不是有魔教復辟,繼而人人自危起來。“說起來,幾年前凌云堡突遭大劫,與此番情景一般無二,難道魔教在那時候已經(jīng)開始籌謀了?”“也說不準,不過有人去看過,那干凈利落的手法,倒有點像天極樓?!?/br>“天極樓不是做人命買賣的么?什么人這般大手筆,能買得下幾派上下的人頭?”“沒準是門中的人都背了人命債,趕在一起了唄!”“嘿,真要如此,那得倒了多少輩子霉!”……舞兒站在茶館一側(cè),聽著眾人議論,有些走神。等小二將吃食打包好,給了銀子,匆匆跑進了一條小巷,進了一處廢棄的院落。連祈站在破敗的窗棱前,擦拭著劍上斑駁的血跡,腳邊放著幾個布包,凝結(jié)的紅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舞兒對此視若無睹,但看著連祈深沉的眉眼,心里便像壓著一塊巨石,難以喘息。“爺……”連祈偏過頭,見舞兒略微發(fā)白的臉色,擰了擰眉,收了劍走過去,“怎么這幾日臉色不好,哪里不舒服?”舞兒顫了顫眼睫,埋入他懷里,“我擔心……爺,這次也帶我去吧?!?/br>連祈沒說話,自是不可能答應的。可舞兒也不愿讓步,她心里隱隱覺得,再不跟緊他一些,也許就再難見著了。舞兒仰頭看著他,眼淚便控制不住滑了出來。連祈心里一顫,抬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好,我?guī)е?。等報了仇,我們便找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隱居?!?/br>舞兒心里是高興的,同時覆著一層難以言喻的悲涼,淚水不由自主打濕了連祈的前襟。連祈的復仇之舉,自然引起心里有鬼之人的防范。隨著幾個門派相繼被屠,更是嚴加守備。連祈的最后一個目標,是坐落在凌云堡西南一帶的青峰閣。閣主董成當年被連家夫婦所救,后來反咬一口,與人一同落井下石,屠盡凌云堡。連祈同舞兒一樣,明知前路兇險,或許難以脫身,還是想望著以后。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騙過對方,又或許,彼此相知已深,一些事都不愿明說了。連祈最終沒帶著舞兒進青峰閣,而是將她安置在了山下。舞兒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可能會拖累他,便沒再強求。“我在這里等著,爺不回來我不會走的。”舞兒定定地看著他,好似非要他一個確切的答案。連祈張了張口,有許多話卻說不上來,最后還是點點頭,只身一人消失在蜿蜒濃密的樹影中。董成這些年雖成了一派之長,依舊不改骨子里的劣根性,不過一卑鄙貪婪的小人。他瓜分回來凌云堡的資產(chǎn),又毫無建樹,基本是坐吃山空,只能誆騙那些不經(jīng)世事,又一心想仗劍走江湖的紈绔子弟,充盈門楣。所以青峰閣的防備,等同虛設(shè)。董成大抵也知道自己門下不濟事,將暗中培養(yǎng)的死士傾囊放出。這些死士區(qū)別與天極樓殺手的一點,便是不惜命。天極樓本質(zhì)是為求財,他們?yōu)殚Z火羅賣命,卻不會因為殺一個人而枉送性命,沒把握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動手。死士卻不同,一個命令發(fā)出,不死不休。連祈抵擋了一陣,竟未能近董成的身,手腕震得有些發(fā)麻。董成見他孤身一人,難以成事,不免得意:“未想當年還有漏網(wǎng)之魚,你既自己上了門,老夫倒可親自送你一程。”連祈與其周旋這么久,力氣所剩無多,又是進退維谷。當下滿目決然,拼著一口氣握緊劍柄攻了過去。利劍穿過擋在面前的死士,繼而徑直深入了董成的胸口。董成獰笑的臉驀然僵住,血色如潮水一般減退,眼里寫滿了不可置信,倒地時仍不肯合上。連祈抽回劍,咸腥的血液沿著劍尖劃出一個弧度,身體有些不穩(wěn)地退后了幾步,另一把劍從他胸口慢慢撤出。連祈的神情有些恍惚,捂著傷口的指縫間,汩汩的血液涌出。疼……很疼……還有一種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惶恐。連祈斬下董成的頭顱,轉(zhuǎn)身朝山門走去,心中一個執(zhí)念在瘋狂叫囂——他要見到舞兒。及近山門,看見那抹倩影,連祈的目光中才有了色彩,腳步邁得有些急。“舞兒……”舞兒回頭,蒼白的臉上,一瞬間如釋重負,朝他走了過去,甫一張口,卻是一口腥甜。連祈怔怔的,臉上逐漸滲透出驚愕,慌然攬住舞兒下墜的身體。“舞兒……舞兒!”連祈見舞兒不住往外咳著血,身上其他處的肌膚像憑空裂開一樣,暈染出一團一團的殷紅,心口更是血流如注,一切都同他身上的傷一模一樣。連祈腦子里閃過一絲什么,卻沒來得及抓住,滿心慌張,手足無措,“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舞兒你做了什么?”“花姑……給的蠱……”舞兒不同于連祈有內(nèi)力傍身,多日來的創(chuàng)傷已將她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心口的一劍,更是雪上加霜。此刻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點一滴流走,一股陰冷直逼周身,舞兒忍不住往連祈懷中瑟縮,目光卻一直未離開他,眼也不眨地看著。“我們回去找她!她一定有辦法!”連祈看見地面上已經(jīng)暈開的一大片血跡,心里頓時崩塌了。他意識到舞兒撐不了那么久,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抱緊她,慟哭出聲,“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你留下我一人,我豈能獨活!”“我知道。”舞兒抬手欲撫他面龐,見滿手血污,終是放了回去,“可我……還是沒辦法……爺就看在我受了這苦的份上,不要再浪費能活一次的機會……”連祈捂著她的傷口,但沒什么效用,手下的溫暖似乎在漸漸流逝,一時凝噎:“求你……不要、不要離開我……”舞兒往連祈胸懷靠了靠,青白的嘴唇微微翕動,想再說些什么,卻沒有力氣了。連祈正是悲痛不已,忽而聽到身后一個雄厚的聲音,滿含惋惜:“作孽啊作孽……”連祈抬首,見來人是一鶴發(fā)童顏的老者,藍白相間的衣袍,宛若仙人。老者徑直走到他跟前,從袖中取出食指長的一支竹管,朝向他跟舞兒,不多時,便見一對蠱自發(fā)入了那竹管中。老者舉到眼前查看,也不知往里面喂了什么,念念有詞:“代君受命,保君平安,是為生死蠱。有人為你費心至此,年輕人當惜命啊?!?/br>老者說罷,將那蠱放回舞兒身上,只見舞兒已平息的胸脯又微微伏動起來。連祈見狀,再顧不得其他的,當下求老者出手相助:“前輩!求前輩救救她!”老者望了眼青峰閣滿地瘡痍,嘆了口氣,道:“聽聞近日江湖動蕩,卻不知是你這年輕后生引起的。人命不比草芥,你肆意屠殺,不過枉結(jié)業(yè)障啊。”一朝被滅門,五年郁結(jié),連祈根本無法看開。如今大仇得報,心愛之人卻要代他而死,積壓已久的愧疚與惶恐,盡數(shù)涌上心頭,恨不能時間倒回去,什么仇怨都煙消云散。老者見連祈面露悔色,覺得多說也無用,畢竟在世為人,不過凡胎rou體,能超脫心境的都在少數(shù)。“罷,因果得報,也是注定?!崩险呖聪蜻B祈,覺他周身戾氣不減,眼底凝紅,悲痛之下難免心神失守,便正色道:“要老夫救人,你須得答應老夫一件事?!?/br>連祈聞言,忙不迭應聲,根本不問緣由。老者道:“你要謹記,往后切不可再動殺念,要知道你所造殺業(yè),會連累你身邊至親至愛,眼前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br>連祈默了默,朝老者一揖,“晚輩……明白了?!?/br>“這女娃老夫便先帶回萬象森羅醫(yī)治,你——”萬象森羅向來不接待除求醫(yī)以外的人,這一點連祈也是知道的。得知舞兒有救,連祈心中安了一半,吻了吻舞兒緊閉的眉眼,繼而向老者鞠了一個大禮,“一切,有勞前輩了?!?/br>老者點點頭,讓隨行的小徒將人帶走,交代連祈:“待鴻雁歸時,你自可來萬象森羅接人?!?/br>連祈見老者步伐矯健,很快步下山門,追上去問了一句:“敢問前輩名諱?”“老夫姓柳,屆時你來報上姓名即可?!?/br>山門前,唯剩連祈蕭索的背影。(這篇就完了,作死給自己挖了這么大一個劇情坑,腦殼都薅禿了。我需要好好補充一下,下一篇主線大致有了,想盡量精簡劇情日?;蝗徽媸穷^都要愁掉了_(:з」∠)_關(guān)于文中的“生死蠱”,是借用了游戲里的道具,原描述就是“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在同一地圖內(nèi),施蠱者會代替受蠱者承擔一次致命傷害,是不是很浪漫?233333)⑧優(yōu)秀的師弟<小城故事多(限)(尚扇弱水)|POPO原創(chuàng)市集來源網(wǎng)址:mise⑧優(yōu)秀的師弟<小城故事多(限)(尚扇弱水)⑧優(yōu)秀的師弟藍小米慫耷耷地坐在柜子上,看著前面白衣藍衫的少年有條不紊地抓藥、搗藥,不免惋惜地嘆起氣來。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師弟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能文能武,至今無人問津,都是名字惹的禍。那當娘的也忒不厚道,取什么不好,偏偏取個薄幸。人家一聽肯定覺得這就是個薄幸的人,自然不愿搭理你了。“唉……”藍小米頗有種為母不賢的惆悵,“阿幸啊,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眲e人家的師弟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她家這個連小姑娘的頭發(fā)絲都沒碰過,當師姐的表示有點心急。薄幸把她心思摸得門兒清,將研碎的藥草兌入清水,貼在繃帶上,起身站到她跟前。劍眉一蹙,語氣清冷:“伸腳?!?/br>藍小米蹭一下將自己腫成豬蹄一般的腳伸了過去,有點沒骨氣地嘀咕:“好歹我也是師姐,能不能不要對我這么兇……嘶!疼疼疼!”帶著涼意的藥膏一貼上去藍小米禁不住齜牙咧嘴。薄幸涼涼地掀了下一邊嘴角,哼道:“這時候強調(diào)自己是師姐了,逞能的時候怎不見你有半點沉穩(wěn)?!?/br>藍小米當即捂上了耳朵,“不聽不聽我不聽!”又要念叨她!“……”藍小米看著薄幸那副似笑非笑又略帶無奈的神情,心里就有點憋氣。明明自己比他大五歲,卻處處受他壓制,搞得她像個不聽話的熊孩子一樣……藍小米不由懷念起小時候,薄幸剛被師父撿回來,可軟的一只包子,天天“師姐師姐”地叫著,她上方揭瓦都能給扶梯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變了味,師姐也不叫了,梯子也不扶了,還學會了告狀!真是好氣??!到底是什么時候變了呢?藍小米托著下巴想了想,好像也沒幾年,就從隔壁天瓊派老掌門大壽回來,整個人就跟中了邪一樣,瞅她的眼神都冒著綠光,像個狼崽子一樣。說起來,她還有件在意的事,一直縈繞在心頭。“阿幸,三年前你在天瓊派到底撞見什么了?”她記得,和師父在后山找著他時,他失魂落魄的,燒得跟個火爐子,回來就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山里的精怪附了身。想到這里,藍小米不由捧著薄幸如玉的面龐,前后左右地看,“囫圇個的,也沒變呀,嗯……不對,變好看了!”藍小米說著,自己先笑了。薄幸亦揚起嘴角,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很快被他眼瞼一遮。“別整天胡思亂想的?!北⌒业恼Z氣摻了絲無奈,將她折起的袖口仔細撫平,背著她離開藥廬,成功繞過了她之前的話題。藍小米雖時常自詡師姐,卻是個大條又跳脫的性子,跟言語不多的薄幸一比,人家都認他是師兄,連師父都不止一次感慨,他把他倆撿錯順序了。藍小米十歲還在河里摸泥鰍,薄幸到了十歲,已經(jīng)是萬象森羅中“唯二”醫(yī)、劍雙修的人了。萬象森羅分藥宗和劍宗兩派,顧名思義,一個重醫(yī),一個重武。醫(yī)理難通,武學繁復,是以一般弟子都無法分心,只專注一樣。薄幸卻是學什么都手到擒來,在這一點上,藍小米還是覺得與有榮焉。藍小米正美滋滋的,迎頭看見前面清冷出塵的大美人兒,不由在薄幸背上正起了身子,朝美人兒恭敬地喊了聲“關(guān)師叔”。美人兒略一頷首,腳步未停。藍小米等人走遠了,才塌下身子,吁了口氣道:“我現(xiàn)在看關(guān)師叔還屁股疼!”薄幸笑了笑,道:“誰叫你嘴上不把門!”說起這事來,藍小米委屈得不行。這位關(guān)師叔就是那個“唯一”的醫(yī)、劍雙修的天才,但是性子寡淡,為人不茍言笑,就跟天山上的雪蓮一樣,又美又冷,可偏偏有個十分平易近人的名字——關(guān)關(guān)。彼時,藍小米初入門,拜見兩宗長老,看著上頭的美人與自己差不多年歲,便多嘴問了一句。她當時就覺得,這個名字配那張臉很違和,張嘴就笑,于是她就被美人一劍挑下了臺階,屁股差點摔成八瓣,還缺了一顆門牙。往后,藍小米沒再敢調(diào)侃這位美人師叔的名字,不過后來美人師叔改名成了“關(guān)雎”,據(jù)師叔祖說,是美人師叔當初自我介紹時,說了句“關(guān)關(guān)雎鳩的關(guān)關(guān)”,他老人家犯糊涂,常常“關(guān)關(guān)”“雎鳩”混著叫,最后干脆直接叫成“關(guān)雎”了。“你說說你們,一個個的年紀不大,卻冷著一張臉,跟修煉了千八百年無欲無求的神仙一樣!”藍小米用手指頭戳著薄幸的嘴角往上提,“你可要多笑笑,別成了關(guān)師叔那樣,方圓百里都沒小姑娘敢近你身了!”無欲無求?他可不是。薄幸眼神閃了閃,一拍她屁股,往上顛了下,“少胡說!你先想想不聽指令偷跑出去,怎么跟師父交代吧?!?/br>藍小米一聽,就開始頭疼,攬著薄幸的脖子求他到時候幫著說說話。“你不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么,求我這個年紀小的師弟干什么?!?/br>薄幸故意加重了“年紀小”三個字,聽得藍小米忍俊不禁,知道他不愛別人拿他年紀事,撓著他耳朵道:“大慈大悲玉樹臨風的薄公子,你就幫幫我吧?師父最聽你的話了,不然我又要被他念一天,頭都要炸了!”為了逃過一劫,藍小米丁點cao守也沒,將腦子里能想到的贊美之詞全用上了,夸得薄幸嘴角直抽。“再吵吵,扔你下去!”薄幸說著,卻沒松開手。“不給你扔!”藍小米知道這事成了,就開始蹬鼻子上臉,兩腳一夾,整個猴在他寬闊的背上,沒看到少年臉上溫柔的眉目。從藥廬到住房的路邊,都是些果樹,藍小米仗著在薄幸背上的絕佳高度,一路上盡伸著手拽上面的果子,葉子撲簌簌全落下來。薄幸擰了擰脖子,蕩掉衣領(lǐng)里面的樹葉,無奈道:“吃了一路了你嘴巴不酸啊?”藍小米含著顆櫻桃含糊不清道:“哪有吃一路,都沒熟透呢。”沒熟透還吃那么歡……薄幸對她沒轍,剛欲轉(zhuǎn)彎,藍小米揪著他肩頭的衣服直晃腿。“阿幸阿幸!去那邊!那邊有葡萄!”薄幸搖了搖頭,背著她走到葡萄藤底下,不忘叮囑:“少拿一些,吃多了小心鬧肚子。”藍小米也不知聽沒聽進去,掐了一串又大又圓的,剝了頂端的皮子,嘬了一口,滿足地直咂嘴。“還沒洗呢!”薄幸單手托著她,作勢要奪過來。藍小米忙抬高手,急道:“我剝了皮的!”怕他不信,又掐了一顆,剝?nèi)ド厦娴钠ぶ涣舻锥艘稽c點,兩指托著遞到他面前,“你看,這么吃不是方便多了!”說罷,塞進了他嘴里。酸甜多汁的果rou滑入嘴里,薄幸由不得咽了咽,伸舌一舔,觸到還未來得及離開的清涼指尖,心中微怔,耳根處悄無聲息地泛了紅,偏被眼尖的藍小米瞅見了,呀了一聲,道:“我給你撓紅了呀?”“……”薄幸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懊惱。這人呆起來是真呆……(悄悄地上來發(fā)一章~)吃醋<小城故事多(限)(尚扇弱水)|POPO原創(chuàng)市集來源網(wǎng)址:mise吃醋<小城故事多(限)(尚扇弱水)吃醋藍小米腳雖然傷了,依舊是個閑不住的主。薄幸怕留她一個不安分,每日去藥廬都帶著她。藍小米在他眼皮子底下折騰不出花來,無聊地快發(fā)霉了,像只小老鼠一樣,到處翻箱倒柜。薄幸兀自捧著本本草經(jīng)看,時不時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只要不脫離他十尺之內(nèi),怎么折騰都隨意。比起薄幸,藍小米對醫(yī)藥并不在行,盡研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么癢癢粉笑笑散的,都是捉弄人的。不過她知道分寸,薄幸也不拘她,有時候還指點一二,改良配方。用薄幸的話來說,姑娘家出個門,帶著也能防身。她需要這些東西防身?切!藍小米十分地不屑。她雖然不通醫(yī)藥,可武藝還是可以的,雖然也打不過薄幸……藍小米這么一想,忽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哪哪都不行,蔫蔫地扒拉著架子上的書籍。忽然從里面扒出來一本皺巴巴的書本,看樣子年代頗為久遠,翻開來看了看,頓時兩眼放光。“喲!厲害了!風流原無底,醉逢歡情情更美,取其“歡情”二字……無色無味,即時生效……”薄幸越聽越不對,起身走了過去,“你在看什么?”“喏。”藍小米大方地把書遞給他,還興沖沖的樣子,“沒想到藥宗還有這么有趣的書!”薄幸接過一看,內(nèi)頁的字雖然有些殘破,還是能分辨出來,四個大字尤為明顯——春藥大全。薄幸額角一抽,啪地一下合上,“沒收!”“別啊!我還沒看完呢!回頭你幫我找找要用的藥材,煉點出來唄!”藍小米絲毫沒有覺得,讓萬象森羅眾長老都看好的弟子煉春藥有什么不對。“胡鬧!”薄幸轉(zhuǎn)身就把書扔進了丹爐里,藍小米大為可惜地搖搖頭,“煉點出來賣到外面,絕對賺一大筆錢??!你個敗家孩子!”薄幸撩起眼皮,“缺你吃穿了?”“那倒也不是?!彼{小米撅噘嘴,“可銀子誰還嫌多啊?!?/br>“有也不見你花?!北⌒抑褪浅蛏抖紙D個新鮮,往常送她的衣裙釵環(huán)一類,都少見穿戴,黃白之物到她手里,更是懶得去花。薄幸見她散著烏黑的秀發(fā),什么也沒點綴,想起來問了一句:“我上次送你的發(fā)釵呢?”藍小米摸摸頭,道:“我也不會盤發(fā),都用不上,放在你藥柜里了?!?/br>薄幸拉開藥柜,果然看見一只白玉流蘇釵,取了走到藍小米身后,用五指輕輕梳著她的頭發(fā),熟練地分揀出幾縷綰了一圈,用發(fā)釵固定在腦后,剩余的都披散在背上。藍小米就著稱藥材的銅秤盤照了照,不吝嗇夸贊:“阿幸的手可真巧,你將來的娘子可有福了!”薄幸原本笑意融融的臉,一聽這話立時沉了下去,一語不發(fā)回到桌前看自己的書。藍小米隱約覺得他在生氣,可又不知他在生什么氣,最后一想,孩子大了難免有心事,純屬正常。只不知薄幸若知道她這么想,會不會吐血三升。近日又快到聚賢會,門中上下都忙碌著,唯藍小米因為腳傷躲了懶。聚賢會說白了就是附近各個門派一塊聚著,比比武吹吹牛。每逢此日,已經(jīng)離開萬象森羅的師兄姐妹們大多都會趕回來湊個熱鬧,藍小米也就圖這一點。在眾多回歸的人當中,藍小米最期盼的還是戒律長老門下,風、火、雷三個徒弟。按理說,戒律長老最為嚴格,門中沒有不怕他的,偏生教出來的三個徒弟,鬧就一個字!藍小米想,大概就因為管太嚴了,起了反效果吧。小時候上房揭瓦的事,他們沒少湊一起干,一度成就了萬象森羅“五霸”的惡名。為啥是“五霸”,因為給她“扶梯子”,薄幸自然沒能幸免。同類相見,總是分外眼熱。藍小米跟那另外“三霸”攢在一塊一頓胡侃,薄幸都聽不下去了,將藍小米趕回大殿等吃去了。比起薄幸的不冷不熱,這三人對他依舊熱情洋溢。追風拍著他的肩膀,一臉的感慨:“幾年沒見,阿幸都長這么大了,我們都快奔三了?!?/br>統(tǒng)共也就差五歲,一臉的滄桑跟看孫子似的是要鬧哪樣!薄幸勉強牽了下嘴角,道:“哪里,三位師兄風采不減當年?!?/br>這話說得三個人自己都不信。他們當年哪里有什么風采,要有也是下河滾成泥猴,回來被師父訓成球的慫樣。一想等會又要被師父叨叨,三人都有些頭疼,再一看各門各派來的姑娘們,頓時就滋潤了。“還是山里養(yǎng)人啊,一個比一個水靈!這身段,一個比一個妖嬈!”閃電越說越不正經(jīng),不忘拉上薄幸一同品評,“唉那邊是不是咱新入門的小師妹?嘖嘖,腰是腰,腿是腿的!”薄幸覷了一眼,面無表情道:“太大了。”閃電不明所以,“哪里大了,那不正好么,嬌小可愛!”說完才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笑得賤兮兮的,“嘿嘿,少年人不正經(jīng)喲!”說著卻自己伸手比了比胸,一臉琢磨,“也不大啊,剛好一手掌握,嘿嘿嘿……”“……”薄幸覺得跟這仨沒法聊,轉(zhuǎn)身欲走,被閃電掰住肩膀。“跟師兄說說,你喜歡哪一型的,等下了山給你物色物色。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該是成家立業(yè)了!”薄幸瞥了他一眼,還未說話,閃電一臉驚恐地抱住自己的胸,“你嫌大……你該不會喜歡男人吧!”三人看他的眼神,頓時寫滿了不可置信。薄幸手一抖,差點沒忍住劈過去。閃電笑呵呵地拉住他,“開玩笑開玩笑!你要真有了龍陽之好,那全山頭的小師妹都得給你硬掰過來。”薄幸被三人伙著輪番調(diào)侃,煩歸煩,見到藍小米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藍小米坐在一張矮桌后,正仰著頭聽師姐妹說話。白皙潤滑的脖頸,被淡藍的薄衫裹著,露著精致的鎖骨,雖然再向下真的是……嗯……一馬平川,但是只有薄幸知道,那里面微微起伏的風景,比任何誘惑更甚。薄幸坐在對面,灌了幾口酒以平息翻涌的心緒,卻愈發(fā)覺得燥熱,等長輩們寒暄過后,匆匆忙忙去外面吹了半天風。再一回來就看見藍小米旁邊換了人,還是一個男人,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眼瞅著藍小米眼睫輕顫,面色含羞的模樣,薄幸差點把桌角掰下來一塊,幾步走了過去,杵在跟前。覺察到面前罩過來一片陰影,藍小米愣了一下,抬頭一看是薄幸,還笑嘻嘻地同旁邊的人介紹:“這是我?guī)煹??!?/br>“聽聞薄師弟醫(yī)劍雙絕,師父他老人家也時常夸贊,恨沒收在我天瓊門下?!蹦凶幽樕弦慌商谷?,倒是真心佩服,起身作揖,“在下魏襄,乃天瓊派大弟子?!?/br>薄幸沒回應,耷著眼不耐煩得甩了句:“誰是你師弟?”魏襄一愣,藍小米忙道:“是跟我說的跟我說的!這小孩酒喝多了,犯渾!”薄幸最煩藍小米拿他當小孩,聽罷愈發(fā)不滿了,眉毛一掀正要張嘴,被藍小米一把捂上了。“走走走,我?guī)慊厝バ菹?!?/br>魏襄聞到他身上輕微的酒氣,倒也十分善解人意,“酒飲多了也不好受,記得喝些解酒茶?!?/br>魏襄溫文爾雅的形象頓時再藍小米心中拔高了一層,要不是硬抓著身邊的小狼崽子,真想繼續(xù)跟他聊天聊地聊星星。藍小米硬拉著薄幸從大殿出來,走到?jīng)]人的地方,才松了手,不免有些責怪道:“阿幸你是怎么了,好歹人家是客,說話也沒個遮攔?!?/br>薄幸耿直了脖子,“我說什么了就沒遮攔了!”印象中,薄幸從來沒有如此任性過,藍小米更確定他是喝醉了,只好溫言哄道:“好好好,你沒說,你都對!咱先回房?!?/br>薄幸就煩她的自以為是,老是以師姐的身份自居,把他當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去他媽的師弟!薄幸心里忍不住罵。誰要當她師弟!薄幸看著藍小米一臉的縱容,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甩開她往前走去。藍小米猶豫了下,終究沒“重色輕弟”,追了上去。“你慢點兒!等等我??!你小心摔了!”薄幸聽她在后面喋喋不休,氣呼呼地想,摔死算了!省得看你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不過氣歸氣,薄幸還是停下了腳步,等她一瘸一拐蹦上來,輕輕攬住她的腰身。藍小米穿了口氣,見此情形就知道他消氣了,用額頭磕了下他,“好好的就鬧別扭,誰惹你了?”薄幸順勢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摟緊她,甕聲甕氣道:“你喜歡那個魏襄?”“你別胡說!”藍小米像炸了毛一樣,眼神卻飄忽不定。薄幸見狀,雙手不由收緊,疼得藍小米悶哼出聲。藍小米正待問他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卻見他站起來,一語不發(fā)走了。等藍小米追回去的時候,就見他四仰八叉癱在了床上。藍小米搖了搖頭,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嘟囔道:“少年人的心思真是難猜?!币粫幰粫绲?。都說女人翻臉如翻書,這小子倒比女人更甚。藍小米將茶水溫了溫,放在他床頭的小桌上,免得他起夜時口渴,隨后掩了門出去了。黑暗中,薄幸緩緩睜開眼,流轉(zhuǎn)著幽光。良久,一聲無言的嘆息溢出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