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好聚好散
221 好聚好散
顧易簡單洗漱之后就下了樓,想趕在簡行舟起床之前到崗。卻不想簡行舟今天竟然起得比她還早,她下樓時就已經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了。 茶幾上放著一捧花,思及昨天他沒說完的話,顧易忽然感到一陣煩躁。 簡行舟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不等開口,顧易就說道: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了,有這個精力不如多用在工作上。 仿佛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簡行舟并沒有什么反應。他垂下干澀的眼,不知所謂地笑了一下。 昨晚玩的很開心是嗎?你聲音大到我在樓下都聽到了。 他聽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渾然發(fā)覺自己可笑極了。 所以你選擇了吳聿恒? 不是。 只是玩玩? 顧易疲于解釋:算是吧。 簡行舟心里忽然舒服了一些,所以她不是不對他上心,而是沒有心。 也好。 他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 我簡行舟也不缺女人,繼續(xù)這樣倒舔只會讓你更厭惡我。 更重要的是,為一個不會愛他的女人放棄自尊,患得患失,只會讓他變得毫無魅力可言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所以及時止損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撐起沉重僵硬的身體。他故作從容地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一手拿過茶幾上準備好的花束。 簡行舟輕巧地將花遞到了顧易面前。 我好像從沒送過你花。 昨晚他反復回憶他與顧易的過往,他確實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情人。約會從來都在床上,亦不曾給過她一句浪漫的贊美。 他們不能稱作戀愛的關系,與正常戀愛的過程完全相反。先上床,后追求,直到決定結束的這一刻,才送上他們之間唯一的花束。 本來想送你玫瑰,但感覺又會被你罵俗氣,所以讓花店幫忙選了桔梗。上一次我沒能給你一個美好的結束,這次還你一個吧。 顧易沒有馬上接過,而是抬眼審視著他。她想知道,這是不是簡行舟新的陷阱。 簡行舟猜到了她會懷疑,畢竟她從來不肯給他一點點信任,他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從今天開始,我只是你的老板。 他抬了抬下巴,讓顧易看向他的房間,門口放著他來時帶的行李箱。 這里的房間我也會空出來,以后你愛帶誰回來就帶誰回來,你的私生活我不會再過問。 簡行舟說罷就將花塞到了顧易手里。大概是握了太久,染上了同樣的溫度,還以為那是自己的血rou,于是松不開,放不下。 他忍不住看了顧易一眼,想從她那里讀出一點點后悔或挽留。可惜沒有,她只是微微蹙著眉,似乎連這一捧花都嫌惡收下。 那一刻簡行舟忽然感到一陣麻木,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松了手。其實放手比他想象的要容易的多,容易到他有一絲恍惚的不真實感。 他渾渾噩噩地取過自己的行李,埋頭向門口走,像一場漫無目的的逃亡。 直到打開門,清晨的涼風吹醒了他,簡行舟才意識到顧易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沉默到近乎冷漠,讓他的逃亡顯得如此狼狽又荒唐。 他忽然生出一股不甘心不,不是忽然,是他根本就不甘心! 簡行舟回過頭,近乎詛咒:希望你永遠鐵石心腸,不要愛上任何男人!說罷就奪門而出,沒再看她一眼。 手上的花沉甸甸的,但顧易內心算不上愧疚,這是她期待或者說預料到的結果。一個理智的人,終會在無法回饋的愛中幡然醒悟。 今天是簡行舟,明天就可以是吳聿恒,甚至有一天,還可能是周涼。 簡行舟的及時止損,其實值得一聲稱贊,但顧易卻無法坦然說出口。倘若承認,是否意味著真如他所說,她此生都不具備愛人的能力? 簡行舟也就罷了,過去他亦曾辜負,如今他們不過是兩不相欠。至于吳聿恒,她也立下了供他成才成名的契約。唯獨面對周涼,她顯得如此貧瘠。 顧易按時到崗,李沢才把昨天沒能及時給她的手機物歸原主。她給手機充上電,先翻了一下未讀信息,發(fā)現(xiàn)沒有一條是周涼的昨天走后,周涼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這不是周涼的風格,過去只要到家,都會跟她報一聲平安。 顧易擔心他的安全,思來想去還是給他打了一通電話。周涼那邊沒響兩聲就接了,但回應的語氣卻遠不如過去熱情。 到家了嗎? 到了。 周涼算了算時間,是十五個小時。上一次杜家一別,顧易五個小時之后才聯(lián)系他,而這一次是整整一晚。 顧易簡單解釋了一下吳聿恒的事,稱他們昨天約好是為了治療。周涼沒有追問,她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那你好好上課吧。 掛斷電話之后,顧易冷靜了一陣才重振精神。 好在昨天遺落手機時已經臨近下班,沒有重要客戶再聯(lián)絡。除了蔣元浩晚些時候問了她一句手機有沒有拿到。 拿到了,謝謝。說罷給蔣元浩發(fā)了個紅包。 蔣元浩沒接,解釋道:是高館長代勞的,我其實沒幫什么忙啦。他昨天過來找你,但你剛好走了,我就把手機給他了。 顧易愣了愣,安德烈怎么知道她去尚奇科技的? 杜上齊和簡行舟是決不可能告訴他的,除此之外她只跟李沢一個人講過今天的行程。李沢從求索跳槽到她這里后,為了避嫌就不再跟安德烈私下聯(lián)絡了,所以也不會是他。 顧易覺得有些古怪,剛想給安德烈發(fā)個消息道謝,就看到了p的消息。 自從受過歐若拉幫助之后,顧易就將她當做了朋友。對方也常常找她閑聊,沒有什么大事,有時候就是單純分享自己看到的畫作或展覽。 歐若拉給她的最后一條信息,是昨天下午四點,讓她看到信息回復一聲。 從她兩點多最后回復說要去科技公司開會后,歐若拉每隔十幾分鐘就有一條,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比如問她幾點下班,晚上打算吃什么,今天天氣怎么樣。 無關緊要到,像是驚慌失措,恨不得馬上見到她。 顧易感到荒唐可笑,但轉念又覺得合情合理。最終她退出了安德烈的對話框,回了歐若拉一句:我沒事,謝謝。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畫展順利籌備,杜上齊也沒再鬧過什么幺蛾子。 吳聿恒像是換了個人,每天跟打了雞血似的,上班再沒遲過到。也不再抱怨顧易交給他的翻譯,甚至開始主動學英語。 有些雜活兒他不再做了,但人還是會在場,就站在一邊拿著本子畫速寫,每天十張雷打不動,比他藝考的時候還要勤奮。 比過去最大的不同是,吳聿恒竟然開始讀書了。 后來顧易才知道,安德烈每個月都會列書單給他,不僅僅是藝術繪畫方面的,古今中外文史社科,有一些連顧易都沒看過。 大概這樣持續(xù)了一個多月,吳聿恒重新拿起了油彩。顧易跟唐寧商量,將她在二樓的畫室分了一半出來給吳聿恒。這樣白天他可以在這邊畫畫,晚上就可以回家陪他父親。 而簡行舟也再沒有對她做過越界的事情,不過脾氣卻越來越大,顧易工作上有一點點疏忽,就會被簡行舟拽著小辮子罵。顧易倒也無所謂,簡行舟的幼稚她是知道的,只要他在正事上足夠靠譜就夠了。 自從簡行舟搬出小海螺后,那個空出的房間一直沒有新的住客。 唐寧一直跟唐嘉樂同居,并且打算畫展結束后就同他去美國注冊結婚。 這個決定著實震驚了顧易,畢竟唐寧在她眼里一直是游戲人間的渣女。雖然她家里一直催婚,但從未想過她會這么早結婚。 可冷靜下來又覺得這會是唐寧做出的事,只要是她確定的人和事,她就會全身心投注進去她骨子里的熱烈也正是源自于此。 唐寧也是考慮了很久才跟顧易說,顧易還沒來得及表態(tài),唐寧就已經急哭了,像是怕顧易跑了,當場立誓,以后她和唐嘉樂的孩子跟她姓。 顧易哭笑不得,倒也不必。 但說實話,唐寧一直被她寫在未來的規(guī)劃里,就算唐寧結婚,重要性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筛星榭傂枰獣r間和精力經營,即便顧易相信她和唐寧的感情不會改變,唐寧也不會因為結婚而放棄畫畫,但現(xiàn)實不會允許唐寧像現(xiàn)在這樣陪伴她。 有些路她注定要一個人走,這種突如其來的孤獨感讓顧易感到無所適從。 于是回到小海螺,再看到那間黑著燈的空房間時,顧易總是會想起周涼。有大半年的時間,周涼都獨自一個人住在美院宿舍里,像她一樣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孤軍奮戰(zhàn)。 她知道這種時候才惦記起對方是一種極其可惡的自私。 過去這一個多月,他們都沒有再主動聯(lián)系過彼此。顧易很清楚,什么才能給周涼安全感,除此以外治標不治本的安慰都跟哄騙沒有區(qū)別。 所以她不想再騙了,希望周涼看清楚她的貧瘠與薄情。如果他們真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對于周涼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唐寧的首場個展見夢定在立冬這一天開展。開展前一周,李沢最后一次跟顧易確認嘉賓邀請名單及畫冊目錄細節(jié)。 你確定要把這個人的名字加進去? 顧易點頭:除此之外,我還要再加兩份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