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夫人
竹夫人
我居然才發(fā)現(xiàn)。 游偀忿忿不平地抒發(fā)身為普通人類被雙翅目蚊科昆蟲打擾的痛苦。白毛鬼隨聲附和,表示雖然無法親身體會,但他感同身受,并認(rèn)真地為游偀被叮咬出的腫包涂上草藥。 農(nóng)人制作的藥物貼在皮膚上,冰冰涼涼的,散發(fā)著薄荷和其他草藥混合的香味。 這是老婆婆親手采制的藥物。 山蚊子毒得很,白毛鬼拿指頭涂藥膏簡直是飲鴆止渴。游偀受不了,扭頭干脆道:你用指甲撓撓吧。 這樣嗎?白毛鬼將異化后的手掌伸到游偀面前,漆黑指甲上尖銳的弧度看得游偀眼睛疼。 ...當(dāng)我沒說。 你等等??此榫w不高,白毛鬼收起玩鬧的心思,下床找竹扇。那個婆婆說用這個會好受一些。他對著游偀的手臂輕打扇子。 好涼! 風(fēng)一吹,藥膏蓋著那片皮膚立馬起雞皮疙瘩。仿佛被電了一下,游偀打了個哆嗦。 見她舒坦了,白毛鬼便將游偀摟到懷里,知道游偀怕熱,那把竹扇便不離手,一直在游偀身側(cè)打轉(zhuǎn)。 累了嗎? 離開溪邊,他們剛吃過午飯,在這戶人家家里休息。老嚒嚒家中獨居,正等著伴侶從山里把下周燒的柴火拾出來。嚒嚒老年喪女,似乎把對女兒的思念寄托在夏日的不速之客上,她與鬼靈精怪的游偀十分投緣,她皺著臉的和善笑容,總讓游偀覺得親切。 走了半天路,才尋到一處歇腳地。游偀填飽肚子窩在白毛鬼懷里,即使剛剛體會了一把透心涼,也擋不住她洶涌的困意。 嗯。游偀蹭了蹭白毛鬼的胸口,把臉埋進去。白毛鬼笑著放倒游偀,給她擺好枕頭。屋里不放冰,卻格外陰涼,游偀只著一身里衣,白毛鬼便添了層麻被,粗糙的料子輕薄透氣,游偀瞇著眼,便歪頭睡過去。 官家真懂得疼人,小娘子有福氣呀。怕吵到睡得迷瞪的游偀,老嚒嚒刻意壓低沙啞嗓音,一只粗糙的手掌穿過紗帳,遞來個籮筐,將這個拿去,小娘子這么怕熱,沒有它肯定睡不安分。 嚯。白毛鬼從里頭拿出竹夫人,悉悉索索地將這塊涼枕頭墊到游偀懷里。游偀感受到竹夫人的存在,便立馬用雙手雙腳將其圈起來,腦袋也湊過去,不自覺蹭兩下,死死攥著她的寶物。亞麻被被卷出細(xì)細(xì)皺痕,白毛鬼自嘲:比起我,她更鐘意這個東西。 老嚒嚒收起籮筐,咯咯地笑:年輕人喲...她緩緩起身,跛腳一瘸一拐,行動帶來的不便卻沒影響到嚒嚒的好心情,她往外走:我這個老婆子不打擾啦,這里挺涼快,官家也睡個好覺嘍。 白毛鬼聞言一笑,他收起外裝和鞋襪,側(cè)身躺下。游偀睡得正香,唇瓣微微張開,小貓似的呼吸聲讓她垂落的睫毛一顫一顫。 游偀睡得乖巧,夢里應(yīng)該是一片祥和,所以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白毛鬼作弄她,故意戳戳臉、用手指梳理她頭發(fā),游偀就會不耐煩地,下意識側(cè)頭,再翻過身。懷里的竹夫人仿佛粘在她身上,隨著游偀也一同去了另一側(cè)。 游偀這么喜涼,夏天要是缺冰,她肯定要鬧。白毛鬼打著扇子,一下兩下,游偀便又安靜了。白毛鬼替她扇風(fēng),自己也不知不覺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