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耳畔再無余音，只有粗重的呼吸聲。

    季瑤重重閉上眼，神色懊惱。她沒想提趙羽婷的，一時(shí)過激，什么東西都不過腦地說出來了，還是以這么沖動(dòng)的方式。

    關(guān)于趙羽婷，她應(yīng)該是平靜地提出，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嘶吼狂怒。

    因?yàn)樗谝獾牟皇悄翘焱砩显诰频晁吹降?，她真正在意的，是趙羽婷陪伴了他這么多年。

    她想知道，是否趙羽婷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足以彌補(bǔ)她的不在；是否他與趙羽婷攜手共渡的情誼深厚，他已離不開她；又是否，趙羽婷多年的相知相伴早已潤(rùn)物細(xì)無聲地進(jìn)入了他的心，只是他尚不自知罷了。

    她還想知道，是否她季瑤，只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根被她辜負(fù)所以想掰回來的刺；是否她只是他的執(zhí)念，而非愛。

    即使閉著眼，淚水仍舊兀自流下，一行接著一行，像長(zhǎng)江的水決了堤，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忍了很多天的眼淚似乎要在此刻傾巢而出，她很討厭流淚，可她現(xiàn)在無力隱忍。

    陸之宴看著淚流不止的嬌容，深深皺眉，眉頭都要擰成川字，他取出懷中的手帕，輕輕擦拭她的眼淚，手帕一覆上去，就濕了一大片。

    那天你來臨市了？怎么不找我就走了？

    找你做什么，豈不是打擾到你和你的紅顏知己了嗎？

    越是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提，嘴上越是叛逆。她很不屑自己這種小家子氣，可說到底，她還是在意。

    我跟羽婷

    季瑤猛然睜眼，眼前朦朧一片，可她還是倔強(qiáng)地直視陸之宴。

    陸之宴頓住，那天她險(xiǎn)些被人侮辱，腿被傷到了，她在我手下做事，我不可能坐視不理。后來我扶她回房，然后我就走了。

    陸之宴變換了一個(gè)姿勢(shì)，將季瑤抱在自己腿上，摟著她的腰背。

    晏晏，你不相信我嗎？

    季瑤冷哼：那你呢？你又相信我嗎？

    過了一會(huì)，他再度開口：晏晏，對(duì)不起，我相信你。是我的錯(cuò)，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他重新擦拭她的臉龐。

    季瑤擋住他的動(dòng)作，她笑得有些蒼涼，陸之宴，你愛我嗎？

    陸之宴一怔，似乎沒想到她會(huì)問這種問題。

    七年時(shí)間太長(zhǎng)了，能改變的東西太多了，陸之宴，你愛的還是我嗎？

    陸之宴沉默。

    季瑤看著他不說話，手腳發(fā)冷。

    他低下眉眼，深沉如暮靄，深邃的瞳孔漆黑如墨，明明不眨不閃，卻好似瞳孔發(fā)生皸裂，細(xì)看還帶著一絲哀傷。

    他沉默了許久，喉嚨干澀，晏晏，就因?yàn)槟憧吹搅四翘焱砩系氖?，所以一票否決我所有的感情？

    這七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太難捱，我本以為，只要我掃平了一切障礙，緩和所有跟我們有關(guān)系的人和事，我就可以熬過去。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我以為我離你僅有一步之遙了，可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一步，難于登天。

    晏晏，我從來不信佛，可這七年里，我日夜祈禱拜佛，拜他許我愿，讓你愛我，就如同我愛你一般骨髓浸透。

    可是晏晏，我更知道，我拜的從來不是佛，是你。

    晏晏，我好愛你。

    我怎么會(huì)不愛你呢，我對(duì)著窗前的海棠夜夜訴說我的愛意，我乞求天上的月亮把我的愛意傳達(dá)，我向神明禱告你也會(huì)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可惜海棠無香，可惜月亮不語，可惜神明從來只存在于人們寄與美好的臆想中，對(duì)愛情就像復(fù)雜高深的方程式一樣無解，或許，你不愛我呢？

    陸之宴埋在季瑤的頸窩處，她頓感濕濡一片。

    她心顫抖。

    我們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別人。對(duì)不起，晏晏，我不該不相信你，我不該對(duì)你說那樣的話。

    陸之宴緊緊抱住季瑤的腰，他的聲線抖若篩糠，背部戰(zhàn)栗。

    季瑤摟著他的脖子，眼睛直直地盯著某一處，神情怔怔。

    陸之宴，我們這輩子就這樣吧，我不放過你，你也別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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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