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2
大漠.2
沈落柒長嘆一口氣,她過了及笄已有兩年,每年還得多交一筆稅款,若是阿榮也學她,過了弱冠之年還未婚娶,這錢怕是還要多攢一些呢。 正想著下次的買賣如何獲利的時候,土堆旁昏迷的蕭燕然醒了,渴~微弱的聲音要不是在這寂靜的晚上和空曠的沙漠里,她還真的是聽不見的。 來幫忙抬起來。 阿榮將人扶起,沈落柒趁著自己手里拿著的水袋往人嘴里灌,這次喝下去大半人就完全清醒過來了,或許是有了精神看起來多了幾分溫潤,少了清苦的病嬌,他眉目柔和卻又孤傲十足,淡泊如菊的神情抬眼的瞬間有著提防。 他睫毛細密,迎著火光能看見眨眼時的撲閃光影,沈落柒思想若是女子這般就是另一番別樣的滋味,蕭燕然右手驀的摸索周邊,可那把成色極好的長劍被她棄在了十里之外,你是誰?沙啞的嗓音,敵視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我是你的恩人啊。說完還不忘在加上一句,救命的恩人。說著沈落柒自己還不忘點點頭。 回想起自己醒來見到的那雙眸子,蕭燕然定睛辨認,防范的神情略微收斂,模樣順條了些,他施禮算作答謝,敢問兄弟,有沒有看見我隨身的一把長劍。 并無。她攤攤手,佯裝疑惑,是什么樣子的劍? 沈落柒的反應倒是讓蕭燕然瞳孔一松,忽而感受到冷風滑進領(lǐng)口他低頭一看,披風下自己的衣服簡直慘不忍睹,我這衣服.....為何? 亦不知。沈落柒搖搖頭,撕了塊面餅塞進嘴里,敢問公子姓名,又怎會在這荒漠里。 蕭燕然眸色動了動,在下姓楚,單名一個然字。他并不交代原由,自報姓名之后就再沒作答。 原來是楚公子啊。沈落柒拖長音調(diào),就連身邊的阿榮也覺得那個楚字,讀音重了寫,我聽聞右相似乎也姓楚,其中..... 無他淵源。眼前人否認極快似乎并不給臉,說起話來冷言冷語。 沈落柒吃到嘴里的食物頓覺倒胃口,她撇撇嘴上下打量他,笑了笑再無心情去應付,隨手抽掉阿榮手里的餅放在他手上,公子怕是也餓了,吃些東西果果腹吧。那半塊餅剛才還被丟在過地上現(xiàn)在混著泥土砂礫。 不過也好,加上這些半塊餅足夠他吃飽了。 蕭燕然捏著手里的食物,指腹還能感受到細小的顆粒,反觀他所謂的恩人卻又拿了個袋子,掏出一大塊干凈的面餅,扯開一半丟給旁邊的隨從,兩人當著他的面吃的很香。 沈落柒吃完見人仍是保持著拿餅的姿態(tài),怎么也不下口,我拖你過來時,聽你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呼喊一女子閨名,人得活著才能見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你說是與不是。她眼中戲謔,出言挑釁不過是想滅滅他的銳氣,七尺男兒身處惡境竟還帶著姿態(tài)不肯放下身段,白瞎那一副好皮囊。 話畢,沈落柒拍拍手里的殘渣轉(zhuǎn)身就走,她從跪著的駱駝駝峰上抽出毛毯把自己裹得的嚴實依靠著駱駝團起身子。 沙漠的溫度明顯轉(zhuǎn)冷,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將炭火移開,三五成群的蓋著被子就著燒過的土地睡在一起。干柴快要燃盡,火光越來越弱,阿榮挨著的土堆遮擋住吹來的冷風,獨獨蕭燕然如老僧入定般的拿著半塊餅一動不動,直到最后一點火苗被吹滅,他眼中的糾結(jié)再無人能看得見,黑暗里他張開嘴用力撕咬有些發(fā)干發(fā)硬的食物,混合著粗糙的異物,干噎發(fā)澀攪擾出的唾液一股腦的將其全部咽下。 沒有錦衣玉食,沒有繁文縟節(jié),有的只是最為原始的落魄與狼狽。 月光銀輝落在燈火通明的別院的空地上,隔著雕花的矮窗,蒙面的黑衣人跪在地上。 事情辦的如何了。窗紙上映著人像,他似乎在喝茶,聲音愜意。 在大漠里跟丟了。屋外,黑衣人顫顫地伏跪在地。 一聲茶盞摔碎的聲音,半響出聲,活要見人,死也得給我刨出來。 翌日,水平線的太陽照耀出一片金黃。 駱駝睜開眼,從鼻孔里發(fā)出濃重的水汽,沈落柒被吵醒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后拍拍駱駝將其牽去下游喝水,準備一番之后阿榮已經(jīng)收拾好了貨物,而蕭燕然仍就沒有醒,起來了。她走過去耐著性子叫他。 少年翻了個個,沒搭理她。 落柒沒有一般女兒家的溫柔,脾氣也是暴躁的很,當下性子上來忍不住用腳踢踢熟睡的人,她粗著嗓子,起來了。腳上的力度沒有收住,人被她一臉踹到泥里。 那個眼里淡漠性格的少年憤怒的起身,動作習慣性的握上佩劍才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 旁邊的阿榮注意到了他的舉動,手里拿著繩子扯了扯,只等人下一步的舉動而上前吊住他的脖子,這邊鬧出的動靜不覺叫周邊的人都尋聲看過來,大家看到自家的小姐無事,又紛紛低下頭忙著手里的事情,沈父瞥了眼交代福伯清點貨物。 我又救你一命。 蕭燕然怒火中燒,聽到這么一句話,皺眉表情怪異難以置信。 再過一會兒,我們便要啟程,我大可不叫你,等著商隊離開,將你丟在這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你不清楚路線,無法出去,只靠著綠洲的水沒有多余的食物最多也只能活上七天。頓了頓,她故作害怕,忘了說這里常有野獸出沒,怕是你還沒活到第七天,人就已經(jīng)被吃進肚子里去了。 聽罷,蕭燕然臉色越來越難看,方才的氣焰瞬間消散。 饒是沈落柒誆騙就算了,但句句屬實不摻半點假,他既是有的生機便再難以經(jīng)受困在荒漠的艱苦。 你可以跟著我們,我們當然也可以帶你出去,但~她加重語氣,神情認真且嚴肅,我勸你認清,我是你的恩人,并非你的仆役。她眼中黑白分明,倔強得像沙漠里帶刺的低矮植物。 蕭燕然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驀然手里多了個布袋,里面裝著一些干糧和一只空癟癟的水袋,他看著剛才還踹過他的小子,要是以往的脾性定是不會接的。 見他悶著氣走到河邊取水,沈落柒將另一只布袋分給阿榮,你委屈點,等到了驛站我們?nèi)コ院玫摹?/br> 阿榮憨憨的笑,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然后比劃著問她,糧食夠不夠。 沈落柒點點頭,心中嘆氣。 怎會夠呢。 兩人的足份分給三人,阿榮這邊肯定是不能餓著的,他身手很好,萬一碰上什么要命的還得靠他,她瞧著遠處河邊的人,感嘆既然是自己救的,得要保著人家的性命。 打開自己的食袋,沈落柒掃視一眼望向天空,看著沉甸甸的袋子實則是多放了一只水囊,圓鼓鼓的兩只放滿了水。 剩下的干糧應該能夠她撐到回家吧?! 色字當頭。 要了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