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由于工作交接及個人責(zé)任的原因，勒葉之無法在請辭之后立刻拍屁股走人。離學(xué)期結(jié)束還有一周，作為一位教師，他必須得對自己的學(xué)生負(fù)責(zé)、對自己的工作負(fù)責(zé)。

    清晨。勒葉之孤身一人從寬闊的床上醒來，睜著惺忪的睡眼，視線落在空無一人的枕邊。他微蹙眉尖，臉上掠過一絲陰霾。洗漱過后，他走進(jìn)健身室開始鍛煉。掛鐘的時針緩緩劃過一圈，汗流浹背的身影準(zhǔn)時隱入浴室。

    透明的水液自頭頂噴灑而下，吻過他的睫毛，拂過他的唇瓣。流水蜿蜒而下，在鎖骨凹陷處積成一灣人工湖。湖水漫溢，貼著細(xì)膩的肌膚向下流淌，裹住誘人的朱果，翻越腰腹的山巒，沿著凹陷的人魚線直墮不可言說之地。

    勒葉之抬手搓洗自己的手臂，和著沐浴乳一路向上。忽然，肩頸處在揉搓下傳來曖昧的疼痛。他用水將泡沫一沖，便在光亮的玻璃上見到了自己傷痕累累的肩頭，有殷紅的吻痕，有兇狠的齒印，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透著始作俑者的嬌縱和放肆?？吹竭@兒，勒葉之露出了今早的第一個笑容。

    七點半，在靜得耳鳴的膳廳用餐結(jié)束。勒葉之站在穿衣鏡前，修長的手指在領(lǐng)帶間翻飛。穿好外套，架上眼鏡，遂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這個于他而言已然空蕩蕩的房子。

    勒葉之宛如一臺精密的機器，每天按部就班地開機、運作。他的生活里沒有意外變量，也不允許擁有。就這樣，他平穩(wěn)地度過了25個春秋。直到他收養(yǎng)了文依他的生活里忽然多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每天起床后，他最掛心的事不再是當(dāng)天的計劃，而是想著怎么把愛賴床的小貓咪叫醒。打開手機，不再是查看導(dǎo)師的消息，而是點開某個粉嫩嫩的頭像，看她又和自己分享了什么。課程結(jié)束后，不再是想著泡圖書館，而是想著趕回家見到那個明媚的笑容。

    勒葉之不允許生活里存在變量，是因為他會習(xí)慣變量，從而無法接受失去它。他逐漸接納了文依的存在，逐漸將她納入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然而，這個變量卻引起了另一個變量。

    夜幕籠罩，華燈初上。

    勒葉之回到空曠的家里，打開手機查看文依發(fā)來的信息。內(nèi)容只有一張照片兩位少女正對著鏡頭燦爛地微笑。

    今天距離文依出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勒葉之從第一天起就不可遏制地想念她，有時候他會想，在他出國讀博的那三年，依依是不是每天都是如此？這算不算報應(yīng)？

    在感性地胡思亂想后，他又會理性地肯定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畢竟文依那時未滿十八，他不能跟著一個未成年犯糊涂，加之當(dāng)初他根本沒有對她產(chǎn)生過那種心思。只是后來回國后，那個小東西那么渴求他，可憐兮兮的，又脆弱不堪，偏偏還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著禍害自己。他放心不下，就遂了她的愿。

    勒葉之摘下眼鏡，抬手捏了捏眉心。

    客廳的桌上還放著文依臨走前留下的紙條，他拿起又看了一遍，微微嘆氣。正想斬斷思緒把它扔了，卻驀然看到垃圾桶底一個孤零零的紙團(tuán)。他這一周很少在客廳，因而也沒往這里的垃圾桶扔過東西。

    勒葉之伸手將那紙團(tuán)從垃圾桶里撿出來，展開，紙張上赫然出現(xiàn)了文依的字跡：

    叔叔，或許我不該毀了你的完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