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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云舞月?lián)P在線閱讀 - 【云舞月?lián)P】18

【云舞月?lián)P】18

    云舞月?lián)P

    作者:天外飛星

    24/11/14發(fā)表于:

    字?jǐn)?shù):23696

    十八

    宋元符二年十月乙卯,環(huán)州合道鎮(zhèn)境內(nèi)。

    大雪令路上行人稀少,再加上環(huán)州多山地,遍野蒼茫銀裝素裹,舉目望去四

    野無人,甚至連飛禽走獸都不常見,三個騎馬的人影在雪地里就有些顯眼了。不

    過三人穿的都是素白段的袍服,和雪地的顏色非常接近,乍一看也看不太出突兀

    之處。

    路上的積雪被踩踏得一塌糊涂,冰雪泥濘,顯然這條路剛剛通過很多人馬。

    而這三人,便是追著這條線下來的。

    此時平夏城大捷的消息已然傳遍陜西各地,西夏舉傾國之兵入寇,而且還是

    夏主親征,卻損兵折將,數(shù)十萬兵馬占據(jù)絕對兵力優(yōu)勢不能克孤城,付出數(shù)以萬

    計的傷亡之后灰溜溜敗回國內(nèi),實乃是西夏立國以來前所未有之重創(chuàng)。

    須知西夏攻宋向來喜歡集中力量攻其一點,形成局部絕對優(yōu)勢,以前攻蘭州、

    永樂城、金明寨等都是出動數(shù)十萬大軍,雖然兵力多有虛報,然戰(zhàn)事頗有得手。

    便是一時失利,也能全身而退。此次卻不同,出動的兵力是實打?qū)嵉膶崝?shù),不但

    什幺東西都沒搶到,糧草儲備消耗殆盡,還喪失了數(shù)萬精兵,十足十的虧本買賣。

    而且這本錢虧得絕對是大傷元氣,直接讓西夏的國力下降了一個檔次。

    夏軍退到?jīng)]煙峽內(nèi),大軍開始遣散,不遣散也不行,糧食吃完了軍心已散。

    數(shù)十萬各部族兵馬開始打道回府,顯然西夏已經(jīng)面對現(xiàn)實承認(rèn)失敗。但是仍有數(shù)

    萬兵力駐扎不動,與宋軍對峙??礃幼铀坪踹€沒有罷休,還想趁機撈點便宜?;?/br>
    者是防備宋軍乘勝追擊,雖然在這種大雪之中,宋軍不大可能出動。

    而宋軍則料定西賊此敗受創(chuàng)極深,再無力反撲。除了大肆慶功之外,也加強

    邊備,同時開始遣散各路援軍。而河?xùn)|兵馬此次沒打什幺仗,人數(shù)又少。在章桀

    眼中只是一支不受重視的友軍,在不在都沒多大關(guān)系,于是早早打發(fā)他們回河?xùn)|。

    何灌所部二千多兵馬接到調(diào)令之后便很快打點好了行裝,輜重車輛數(shù)以百計,

    顯然來援期間沒出力反倒撈了不少實惠,不過終究是客軍身份,況且此事乃是當(dāng)

    時官兵的通病,也沒人太過認(rèn)真計較。

    兵馬上路之后便是取道環(huán)慶,再過延安府、綏州回河?xùn)|,跟來的時候的老路

    基本一樣。不過畢竟是數(shù)千人馬,還有大量輜重,隊伍拖拖拉拉快不起來。而且

    也沒有人料到有人敢于在大宋境內(nèi)跟蹤大宋的官兵,便是最猖狂的盜賊也不敢,

    所以隊伍后面跟上了「尾巴」也不知道。

    唐云、韓月、童貫三人順著雪地里的痕跡牽馬前行,幾千人通過的痕跡實在

    是太明顯,不怕走錯道路,但是他們擔(dān)心的是蘇湖那個狡猾狠毒的女子是否會中

    途脫隊。

    童貫死里逃生,多虧遇見唐云和韓月。經(jīng)過鬼門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遭之后,他的心

    性已經(jīng)變得和以前天壤之別,多了沉穩(wěn)少了急躁。對于這兩個人和他同行,他并

    不覺得不妥,這時候誰能幫助他對付蘇湖,誰就是他的同志,至于別的,早就扔

    到九霄云外。自己死都死過一回了,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還有啥可怕的?

    而這兩個人,對他來說也不算陌生人。

    韓月就不用說了,這次旅程的目標(biāo)就是此人。而唐云也是打過交道的,當(dāng)初

    在他手下吃過大虧,不過這家伙自稱是西夏間諜,可是童貫總覺得這人的身份恐

    怕不是那幺簡單。亦正亦邪,亦敵亦友,那種感覺真是難以道明。

    而且蘇湖為啥要背叛他們?這點讓他想想都要不寒而栗。

    那蘇湖乃是劉賢妃的心腹,莫非她身負劉賢妃的密令不成?顯然那幅畫里面

    事關(guān)劉賢妃千方百計欲隱瞞的陰私,難道是為了滅口?蘇湖打算把所有知道這件

    事的人都滅口不成?這是劉賢妃的意思嗎?那自己便是拿到蘇湖又如何?自己還

    能回到汴京宮里嗎?自己回去,劉賢妃豈不是更加要把自己滅口而后快?

    但是蘇湖是如何勾結(jié)了西賊?她要滅口,方法多的是,竟然敢勾結(jié)西賊?這

    可是叛國!這代價也太冒險了一點。

    這件事,只有問韓月,只有知道了那幅畫的內(nèi)容,大概才能有頭緒。

    但是問的話,就等于自己真的也成為知道劉賢妃陰私的人之一,恐怕以后隨

    時都會有滅口的刺客上門,自己真的想過那種日子嗎?宋朝可不是漢唐,宦官的

    地位跟奴才差不多,宋朝有不殺士大夫的鐵律,可沒有不殺宦官的規(guī)矩。而且自

    己區(qū)區(qū)一個小黃門,地位低下,以劉賢妃那樣的地位,只要在她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

    要自己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不過再想想,自己已經(jīng)成了目標(biāo)了,知道不知道也沒有區(qū)別了,或許知道了,

    才有對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想了一路,此刻終于開口問了。

    「韓兄,唐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在下有一

    事相詢,事關(guān)性命,還望如實相告?!?/br>
    唐云和韓月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問什幺,相視一笑,唐云笑道:「童公公何必

    如此客氣,某還奇怪公公究竟要等到何時才開口相詢,公公可是要問那劉賢妃究

    竟有何隱私在那畫中?」

    「正是?!雇炑垡妰扇巳绱送纯齑饝?yīng),頓時精神一振。

    「要我說也容易,只是公公想清楚了,知道了可就回不了頭了?!?/br>
    「灑家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早知今日兇險,當(dāng)初斷斷不會出宮摻合這些

    權(quán)貴之事。如今只有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才有一線生機。若是聽天由命,

    只怕灑家回宮之日,便是喪命之時?!雇炚f的語氣悲沉,似乎像個慷慨赴刑場

    的烈士。

    唐云微微一驚,這童貫竟頗有人中雄豪的氣魄,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此刻的他似乎有種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場,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既如此,某家也有些事要問公公,不如彼此坦誠相見?!?/br>
    「在下知無不言?!埂?/br>
    ***    ***   ?。   。?/br>
    天色近暗,遠遠地,便能看到敷政縣城的輪廓。

    這座縣城乃是延安府境內(nèi)最南的縣城,坐落在洛水之畔,有座石橋貫通東西。

    河灌的兵馬在天黑之前通過了石橋,到達了縣城郊外。

    蘇湖混在人群之中,依舊男裝打扮,只是不做聲。此次河?xùn)|兵踏上歸鄉(xiāng)之路,

    她正好隨隊同行。只要能混著跟他們一起回到河?xùn)|,到時候梁從政那里她自有辦

    法應(yīng)付。

    對于她的說辭,何灌深信不疑。他們意外的在那處山洞遭遇了西賊,可能是

    西賊的巡山部隊或者是一旅偏師,但是人數(shù)上處于絕對劣勢的宋兵毫無懸念的被

    打敗殺光了,楊烈和童貫都死于非命,只有她僥幸脫逃。

    而何灌此次戰(zhàn)役也沒有任何收獲,沒有和西賊打上一仗,便被打發(fā)回了河?xùn)|。

    不過倒是中途似乎隊伍變得多了起來,多了不少民夫之類的人,還多了不少輜重

    車輛。不過這些赤佬配軍們一向名聲不好,想來是中途偷雞摸狗大發(fā)其財。蘇湖

    雖是女流,但是江湖之事也不陌生,知道這是大宋官兵一直以來的通病,再說自

    己還有要cao心的事,何灌的部隊暗中搞什幺勾當(dāng)實在沒有興趣打聽。

    自己只要順順利利回到河?xùn)|,之后回到汴京就不再是問題。除非萬不得已,

    她不想自己上路。陜西到汴京千里之遙,沒有官家的身份,只憑偽造的官憑路引

    一路通關(guān)是不那幺保險的。梁從政是大宦官,只要有他相助便可事半功倍。

    到時候只要這幅關(guān)鍵的畫卷在手,那些jian黨小人們垮臺的日子就不遠了。

    不過自己孤身一人,和大軍隨行確實也頗有不便。自己扮作親兵,是不可能

    一人一座帳篷。原本是和童貫、楊烈倆人同住一帳,現(xiàn)在總不能和別的人住在一

    起。自己乃是女扮男裝,和這些粗俗的配軍臭男人們呆在一起難保不被識破,再

    加上畫卷內(nèi)的隱私何等機密,決不能再有出婁子!自己實在不能冒險。

    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在這大軍之中恐怕只有何灌知道,普通的士卒使臣們,一

    旦被他們瞧出破綻,這爛攤子就沒法收場了。任何有可能知道這秘密的人,自己

    都別無選擇必須滅口。但是在這大軍之中,武藝高強的勇士數(shù)不勝數(shù),自己的江

    湖功夫派不上多大用場。很可能就是自己想滅別人的口,到頭來反而被別人砍成

    rou醬。

    但是天氣太冷,自己又沒辦法離開人群獨自在野外雪地里過夜。所以只有進

    城過一晚上,或者找些村鎮(zhèn),一路上就是這般對付過來的。

    好在何灌通情達理,允許自己獨自進城,還給了腰牌令箭。她看著軍隊逐漸

    集結(jié),開始在一片空地上搭建帳篷,之后按照慣例要入城采買,城內(nèi)的商人會出

    來跟軍隊做生意,看看軍隊隨身都帶了何等財貨或者戰(zhàn)利品,縣衙會派人送來犒

    軍糧草,兩下交接。還有知縣可能會率領(lǐng)縣內(nèi)的頭面人物宴請何灌等將領(lǐng),當(dāng)官

    的可能會進城找勾欄發(fā)泄性欲,那時候就有機會入城。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再忍耐一段時間……

    城內(nèi),一家客棧門口,唐云等三人坐在街對面的腳店內(nèi)一邊吃著點心果子一

    邊注視著城門,卻見城內(nèi)一時變得熱鬧起來,軍隊過境總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城

    內(nèi)的各個腳店商家都急急忙忙得出城,便是官府也不禁止。

    三人抄近道先入了城,便在這里守株待兔。這腳店的東家乃是唐云的叔父輩,

    唐云管他叫九叔的。此人從前乃是陜西綠林道上的馬賊,當(dāng)年和大盜唐十三是生

    死把兄弟。唐十三死后,便隱名埋姓居住于此。唐云乃是唐十三的義子也是傳人,

    唐十三的那些綠林兄弟們平日里對于唐云的求助也是從來不會拒絕。唐云便依靠

    這些人組成了自己獨特的情報網(wǎng)絡(luò),在西夏和宋朝之間做些隱秘勾當(dāng)多賴其力。

    而童貫只是以為唐云是大盜沙鷂子,但是沒想到他又自稱是宋軍的武官,直

    屬于渭帥章楶,專司在西夏臥底打探軍情的,如此峰回路轉(zhuǎn)的變故,當(dāng)真是如墜

    五里霧中,那龍邊信票告身腰牌一應(yīng)俱全,卻也真假難辨。

    只是現(xiàn)在他沒資格挑選幫手,有人來幫他就要謝天謝地了。

    再說邊地多的是這種擁有黑白兩道雙重身份的人,這些人多與邊將邊帥有關(guān)

    系,性質(zhì)上類似于這些將官的私兵,專門為他們打探情報和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私

    事。有的甚至為宋夏雙方賣命,唐云便真的是馬賊大盜沙鷂子,也不妨礙他有宋

    軍武官的身份。反正在大宋,武人歷來被看不起,赤佬們被稱為兵匪一家也屬平

    常。

    這腳店只怕是他平日里的一個賊窩,童貫心中不由驚嘆他的神通廣大。

    「那賊娘們會入城嗎?」童貫狐疑低聲問道。縱是他早已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

    歷練已非等閑,但是突然知道了這樣一樁潑天般的宮闈陰私丑聞,也不由得心中

    緊張萬分。

    誰能想到馬上便要成為母儀天下的大宋皇后的劉賢妃,竟然是個如此yin蕩不

    知羞恥的yin欲賤婦,竟然敢yin亂宮闈那幺長時間沒人發(fā)覺。童貫是見過劉賢妃的,

    平日里端莊明艷,簡直如女仙一般的高雅氣質(zhì),誰料背地里竟還有如此yin亂縱欲

    的一面。而且她通jian的對象便是面前這個英俊的青年男子韓月,想來這個道士的

    身份也不一定是真的。

    更想不到的是這個韓月也是膽大包天之輩,竟然通過丹青妙筆堂而皇之留下

    了證據(jù),劉賢妃還在上面親筆題了yin詩艷詞并用了印璽,這是通jian的鐵證。這是

    賜死的死罪!甚至連家屬都會性命不保。

    難怪劉賢妃欲得此人而后快,這件事如果曝光,便是官家再寵愛她,便是外

    朝再支持她,她也是死路一條。而外朝一力支持她的章敦等新黨大臣,都會受到

    牽連。整個大宋朝局甚至?xí)俅蜗萑雱邮?,甚至整個大宋江山都會陷入動蕩。

    如此萬鈞重擔(dān)壓在心頭,童貫豈能不緊張。難怪蘇湖要殺他們,這定是滅口

    之舉。劉賢妃肯定不會讓任何和此事有關(guān)的人活著。

    只是想不到的是,蘇湖是如何勾結(jié)上了西夏?或者當(dāng)時自己想得岔了,蘇湖

    并沒有勾結(jié)西夏賊兵,只是湊巧事情都碰在了一起?但是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

    否則她是如何逃脫西賊的追殺的?若是西賊不來,她打算如何處置現(xiàn)場的數(shù)十名

    宋兵。她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的武藝能把所有人都殺了吧?若是她真與西賊有勾

    結(jié),是何時勾結(jié)上的?早在離京之前?一個長居深宮的宮女居然是西夏的jian細?

    這沒有任何可能。除非她打娘胎里就是西夏的jian細了。

    實在想不透,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對付自己和楊烈的目的是為了滅

    口。

    但若是如此,自己就算能平安回到汴京又如何?劉賢妃依舊會把自己當(dāng)成眼

    中釘rou中刺設(shè)法加以排除,只要她認(rèn)定自己知道了她不可告人的yin亂秘密。

    能依靠郝隨嗎?是郝隨派給自己的差事,說明他拿自己當(dāng)心腹看待。但是這

    個分量比的上劉賢妃嗎?他會不會為了討好劉賢妃出賣自己?

    實在是難以確定……

    郝隨雖然是宮內(nèi)大貂之一,但是畢竟是個宦官,比的上劉賢妃在官家心中的

    地位嗎?而且說不定郝隨也是知情人之一,想想還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他會

    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小黃門不惜和劉賢妃對立嗎?他是這樣有正義感的人嗎?

    這些在宮內(nèi)勾心斗角混了一輩子的人,可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便

    是自己下決心一輩子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底,將來帶入到棺材里,只怕這些人也

    不會相信吧。看看他們對付孟皇后的手段,便知一個個都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物,

    自己一個小人物的命運,他們豈會放在心上?

    想來想去,實在是左右為難,難道自己永遠不回京城,永遠在江湖上漂著,

    那自己的萬丈雄心,豈非成了笑話,若是如此決不甘心。

    他心情矛盾,嘴上的話便多。此時問起,唐云胸有成竹的低聲道:「她必定

    入城住宿,他是個女人,在軍營中多有不便?!?/br>
    「此前我等也曾在營中?!?/br>
    「那是以前,你等三人同住一帳,自是無甚不妥。但是現(xiàn)在她單身一人,又

    非主將,豈有獨居一帳的道理?那不是惹人注意嗎?若不獨居,何人與她共居一

    帳?若被同帳軍士發(fā)現(xiàn)他是女人,或是看到那畫卷的內(nèi)容,豈非節(jié)外生枝?她不

    會冒這個險的?!?/br>
    「若是她與何灌同居一帳?」

    「帥帳豈是兒戲?軍營之中階級森嚴(yán),何灌乃是一軍主將,朝廷命官,她不

    過是個宮娥,身份天差地別。又不知她真實使命,豈會如此自掉身價?便是擺出

    梁從政的名頭來,只怕何灌也不會答應(yīng)這等無理要求??伤植荒苊髡f自己

    真實秘密。而且便是何灌答應(yīng)了,只怕她也不敢。兩人同處一室,若是何灌無意

    中看到了那幅畫卷中的內(nèi)容,難道她還敢殺了何灌滅口不成?」唐云悠悠答道。

    韓月接口道:「便是她有那膽子,以何灌的武藝,要想成功便是白日做夢?!?/br>
    童貫想想,那何灌的手段確實有驚神泣鬼之威,蘇湖那飛針暗器功夫不過江湖手

    段,真打起來,十個蘇湖只怕也不是對手。

    「既然軍營之中不能住,如今天氣寒冷,她一個女人便是武藝再高也不可能

    露宿野外,況且她還肩負使命,需要足夠的體力回去向主子交差,所以只有入城

    夜宿?!?/br>
    「若是她不在軍營之中呢?既然在營中容易暴露,她何不獨自上路?」童貫

    最擔(dān)心的便是這個,跟了一路好幾天了,過的村鎮(zhèn)也不止一處,始終找不到機會,

    便是中途這女人悄悄溜了只怕也不知道。

    「此去汴京千里迢迢,她一個女人憑著假的官憑路引便敢上路?她是不敢冒

    這個險的。能有大軍護送便是再好不過?;氐搅撕?xùn)|,恐怕她自有說辭對付梁從

    政。到時候靠著梁從政的關(guān)系便可光明正大的回京?!?/br>
    「梁從政會不會也知道內(nèi)情?」

    「這卻無從得知。這蘇湖實在不簡單,竟然還和西夏有勾結(jié),照你所說,那

    批軍器只怕也是她出賣給西夏兵的。但是這對她來說有何必要?而且你們一直在

    一起,她若能勾結(jié)西夏,只怕早就有聯(lián)系了?;蛘?,便是另有人在幫她……

    唐云對于這一點實在是不能釋懷,那批軍器是梁太后點名要的,自己現(xiàn)在身

    負的使命認(rèn)真來說便是此事。這批軍器到底為什幺這幺重要?而蘇湖若和西夏有

    勾結(jié),那幺這批軍器被西夏劫走顯然不是偶然,顯然和梁太后秘密進行的計劃有

    關(guān)。這只能說明自己之外還有西夏jian細在宋朝活動并取得了重大進展,搭上了蘇

    湖這條線。

    那幺仁多保忠所部入鎮(zhèn)戌軍也不是偶然,是不是也帶著這樣的使命呢?西夏

    在鎮(zhèn)戌軍的大雪中死了恐怕上萬人,付出如此高昂到極點的代價也要把這批軍器

    搞到手,西夏所謀之大說出來恐怕要嚇?biāo)廊恕?/br>
    蘇湖知不知道西夏的計劃?她是不是用這批軍器和西夏作了某些交易?她背

    后是哪些勢力?是那些現(xiàn)在失勢的元佑黨人嗎?這些人曾和梁乙逋勾結(jié)對付當(dāng)政

    的新黨,現(xiàn)在仍然在暗中推動著當(dāng)初的計劃嗎?

    顯然,他們的計劃終于還是完成了。那批軍器到底還是到了西夏人的手里了。

    若是自己回到西夏,可能能打聽出來某些端倪。但是現(xiàn)在自己真得很想知道,

    蘇湖背后的人究竟是誰,他們到底在搞什幺勾當(dāng)。自己親身體驗過陜西的宋朝軍

    民是在何等艱苦的條件下義無反顧的浴血奮戰(zhàn),守護漢民族的尊嚴(yán)和家園。若是

    有人為了政治傾軋而暗中扯他們的后腿,讓那幺多的流血犧牲換來的成果化為烏

    有,那可是真心替他們不值。

    況且,從蘇湖口中應(yīng)該也能挖出來內(nèi)情,蘇湖敢于孤身一女子千里奔波出入

    龍?zhí)痘ue,想來是個關(guān)鍵人物。

    還有那個富貴商行。當(dāng)年在草原上,自己只是記住了這個名字,大名府的盧

    氏豪族。

    自己還專門拜托過九叔這些前輩們動用一切能動用的關(guān)系來幫他調(diào)查富貴商

    行之事,只是這些人多是在陜西一帶活動,京畿路綠林并非他們的地盤,對方也

    非等閑之輩,所以進展十分緩慢,幾年來都沒啥結(jié)果。

    想著想著,卻見街上一陣銅鑼開道,卻是縣衙的公人們舉著肅靜回避的牌子

    冒了出來,跟著便是縣令的轎子。想來這是迎來送往的官場慣例。這時九叔也出

    來了,穿著打扮便像個普通的半百鄉(xiāng)農(nóng),誰能想到卻是這腳店的幕后東家。

    「等會知縣相公要在縣衙內(nèi)宴請客軍主將,要請勾欄的歌伎前去助興?!咕?/br>
    叔低聲說道。唐云皺皺眉,若是何灌也進了城,不知會增加什幺變數(shù)。這知縣好

    生不體面,堂堂進士出身的七品官,居然不尊重大宋重文輕武的傳統(tǒng),親自出城

    去拜會一個同級別的武夫,著實令人鄙視。這倒給自己的行動增加了一定的風(fēng)險。

    「何灌不是正點子,誒……來了!」正說著,唐云眼睛一亮,卻見到女拌男

    裝的蘇湖依舊是一身小校的衣甲,自城門處出現(xiàn)了。

    唐云等人連忙壓低了視線,他們都經(jīng)過易容改扮,連童貫?zāi)樕弦埠永辏?/br>
    而且街上人來人往,蘇湖并未發(fā)覺有人在盯著她。卻見她男裝打扮像是個非常俊

    美的小武官,背著個包袱進了城門,街上的女子多數(shù)都注意到了這個青年美男子,

    無不行注目禮。童貫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腦門上的血管賁起,手

    中握著刀柄握的死緊,手背上青筋浮現(xiàn),只想沖過去一刀結(jié)果了她的性命。

    但是唐云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公然在縣城大街上動手,只是自尋死路。

    城門口的廂兵弓手就有十幾號人,這可不是好惹的。城內(nèi)還有巡檢土兵和鄉(xiāng)兵,

    這等人口繁華的大縣城,便是沒有禁軍駐泊,廂軍鄉(xiāng)兵巡檢弓手的人數(shù)也不會少

    于兩指揮,剿滅他們這幾個人,跟捻死個螞蟻一樣容易。

    更別說這娘們現(xiàn)在的身份是官兵。他們幾個流民敢和官兵動手,滿街的百姓

    站在哪一邊根本沒有任何懸念。

    「別急,等她入了客棧,再仔細炮制她。」

    「她若不入客棧呢?」童貫心中沒底。

    「她必然選擇距離城門最近的客棧,這樣方便行動,而且一旦有事,便于向

    城門處的官兵公差們求救。她……唉?」唐云自信滿滿,卻見蘇湖過門而不入,

    沒有進入他們事先布置好的那家客棧,一直往前走個不停。

    「怎幺回事?」唐云愣住了,自己很少有失算的時候,這次居然在這娘們身

    上走了一次麥城。難道她看出了有詐?不對,若是如此,她必然出城回營。難道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或是她已經(jīng)找好了住宿之處?

    唐云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jīng)露出馬腳,不敢貿(mào)然跟蹤。只好拜托九叔代勞,結(jié)

    果九叔帶回的結(jié)果出人意料,蘇湖這女子竟然去了城內(nèi)最大的勾欄燕子樓,而且

    在樓里包了一間屋子,找了個歌伎準(zhǔn)備共渡春宵。

    如此狡猾,實在出乎唐云等人意料。蘇湖假扮男子,又是官兵,入城嫖宿實

    在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此乃官兵的通病。蘇湖如此行事,正好顯得合乎常理。而

    且勾欄內(nèi)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也沒人會對她特別注意,關(guān)了門也沒人會來輕易打

    擾。別有用心者在如此人雜且亂的環(huán)境下也很不容易不被發(fā)覺的接近她所在。不

    得不說,她選的這個地方實在是高明。

    唐云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只好說道:「咱們不知這娘們來日會去何處。今

    晚是唯一的機會了,一旦無法得手,她大概是不敢回河?xùn)|的。但是若借大軍的掩

    護半路潛往別處,再想找她直如大海撈針?!?/br>
    只得今晚動手了,童貫雖知此戰(zhàn)難度實在大大超出預(yù)期,但是確實是唯一機

    會。

    無奈之下,只得兵行險著。三人也扮作嫖客,暗藏利刃,到了那燕子樓前。

    門口處紅燈高掛,滿樓紅袖相招。龜奴老鴇笑臉相迎,官人長官人短的,唐云韓

    月都是久歷風(fēng)月場之輩,隨手先點花茶,賞了蒜頭金一錠。唯獨童貫?zāi)耸且蝗?/br>
    閹人,對此毫無興趣,不過也有樣學(xué)樣的假作好色模樣,唐云隨眼望去,卻見九

    叔的徒弟馬關(guān)錯身而過,對他打了個眼色,唐云隨即眼神便轉(zhuǎn)往樓上花字四號房,

    暗中還一眼色。

    敷政縣不愧大縣,便是勾欄中的女子姿色才藝也是頗有水準(zhǔn)。三人因是頭一

    次至此,按規(guī)矩要先「支酒」,三人各飲一杯,又賞了白金葉子數(shù)枚出去。唐云

    韓月都是見慣了大錢的人,還沒什幺。童貫卻是個低級的宦官,平生都是奴才輩,

    也沒有多少錢,眼見進了勾欄便花錢如流水,心中著實驚訝。三人坐定,便又要

    「趕趁」,各類幫閑跑腿的也湊過來,便是「祗應(yīng)」,大筆的錢又賞了出去,各

    招了一個美女相陪,擺了滿桌花酒,又招了一個歌伎唱曲。什幺都還沒干呢,幾

    十貫便已經(jīng)花出去了。

    那歌伎著實的艷若桃花,好一付風(fēng)流妖嬈的體態(tài),手抱琵琶半遮面,確實是

    個風(fēng)流美女。若是平日里。唐云和童貫倒還罷了,韓月定是要心猿意馬一番的。

    不過此時三人都是無心聽曲,只是趨于應(yīng)付,隨手打賞,只是不時地偷瞄樓上。

    那歌伎一雙媚眼流露萬種風(fēng)情,惹人遐思。櫻唇輕啟,琵琶清音曼妙,便是

    唱了一曲南唐后主的艷詞:

    曉月墜,宿云微,無語枕邊倚。夢回芳草思依依,天遠雁聲稀。啼鶯散,余

    花亂,寂寞畫堂深院。片紅休掃盡從伊,留待舞人歸。

    這歌伎嗓音極好,譜曲也妙,唱的情態(tài)動人。唐云等三人不由得贊嘆,不過

    三人志不在此,唐云只是抄出一錠紫磨金賞于這歌伎,讓她還有何妙曲便都唱來。

    那歌伎得了金子,媚笑謝賞。卻不時地將目光掃過韓月,眼神中閃過一絲曖昧之

    色。此時韓月卻是易容改扮的,但是和以前的相貌終究差別不大,那歌伎看著韓

    月,覺得像是數(shù)年前曾經(jīng)相識的故人,卻又不敢確認(rèn)。

    她也看出這三人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便又唱了一曲: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

    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蓬萊院閉天臺女,畫堂晝寢人無語。

    拋枕翠云光,繡衣聞異香。

    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銅簧韻脆鏘寒竹,新聲慢奏移纖玉。

    眼色暗相鉤,秋波橫欲流。

    雨云深繡戶,來便諧衷素。宴罷又成空,魂迷春夢中。

    一曲唱罷,童貫倒還罷了,唐云韓月都是頗為驚訝。心想這等出色的歌伎,

    竟然能在這里碰上,實是難能可貴。若說長安、延安府等郡望大城繁華之地,有

    這樣出色的人物并不奇怪,但是在這敷政縣內(nèi),竟也有這般天仙般的人物,莫非

    是何處的名妓隱居在此?市井多奇人、高手在民間,這話當(dāng)真是至理名言。

    韓月笑道:「小娘子端得好詞曲,這等天仙似的人物,著實難得一見。聽小

    娘子似乎有些汴京口音,不知曾在京師居住否?」

    那歌伎聽得韓月開口相詢,似乎察覺到了什幺,微笑道:「大官人謬贊了,

    奴家之能不足掛齒。數(shù)年之前,確實曾在京師住過一段時日。后因故離開,輾轉(zhuǎn)

    至此,已有兩年矣?!?/br>
    唐云聽這歌伎談吐不俗,也笑道:「原來曾是京師人物,難怪技藝超群。想

    來小娘子在京師也非無名之輩?!?/br>
    「大官人說笑了,京師之地藏龍臥虎,天下英才薈萃,奴家之名又何足掛齒。

    只是這位官人似乎也有些京師口音?」她看著韓月,韓月笑道:「確如小娘子所

    言,某在數(shù)年前也曾在京師闖蕩過些時日?!拐f著想起當(dāng)年做假道士出入宮闈jian

    亂皇妃的浪蕩時光,再想起自己現(xiàn)在,不由得心生感慨。

    唐云見周圍有些嫖客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不時打量這邊,頓時覺得不便。

    須知這勾欄也分三六九等,有些高等的勾欄那里的藝妓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而這

    里勾欄之內(nèi)所有的女人都是有價錢的,說白了就是供男人發(fā)泄性欲的。他們便是

    唱曲也是多唱些yin詞浪曲,以便挑撥起男人的性欲。便是有些裝模做樣的書生至

    此,也會露出放浪形骸的斯文色狼本色。而這歌伎所唱的多是名家所作,與周圍

    環(huán)境微有些格格不入,故此引人注意。

    而此時唐云最不需要的便是引人注意。

    于是又笑道:「小娘子所唱的詞自是極好的,只是莫非專攻李后主之詞否。

    吾等兄弟,今夜倒想好好快活一番哪。」說著擠了擠眼,將旁邊的女子摟在懷內(nèi)

    親昵,那女子咯咯浪笑,滿眼春情只傾注在這英俊男人身上,只想著今夜該是如

    何的顛鸞倒鳳縱情快活。

    那歌伎愣了下,她方才所唱的皆是南唐后主的詞作,現(xiàn)在聽唐云這般暗示,

    便笑道:「大官人有命,敢不從命。奴家不才,也曾作得一二詞曲,便請大官人

    莫要見笑?!馆p撥琵琶,此次唱的卻是歡場中常見的艷詞,自她口中唱來卻是別

    有一番撩人風(fēng)情,依舊是菩薩蠻,但是詞中情色卻是極為露骨:

    紅繩畫板柔荑指,東風(fēng)燕子雙雙起,夸俊要爭高,更將裙系牢,牙床和困睡,

    一任金釵墜。推枕起來遲,紗窗日上時。

    綠窗深佇傾城色,燈花送喜秋波溢,一笑入羅幃,春心不自恃,雨云情散亂,

    弱體還羞顏。花嫩不禁抽,春風(fēng)卒未休。

    這倒與周圍嫖客們所聽的一般無二了。旁邊還有數(shù)桌,所聽的都是這般yin詞

    浪調(diào),伴隨著陣陣yin笑哄笑,還有妓女們的輕吟嬌笑,卻是再無人注意他們這里。

    童貫倒還罷了,韓月聽的卻是yuhuo上升,這歌伎的歌音之中似乎有中奇特的韻律,

    能挑起男人的yuhuo。若非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干這事的時候,只怕已經(jīng)將身旁女子抱

    入房中恣意享用了。

    這歌伎似乎感受到了韓月盯著她的欲焰熊熊的目光,卻是唱的更起勁了,接

    連又來了幾曲、、、:

    曉窗寂寂春情稠,盡把芳心深意訴,低眉斂翠不勝春,嬌囀櫻唇紅半吐。匆

    匆已到歡娛處,輕嗔汨汨連夜雨。枕汗衾熱不成眠,更盡燈殘?zhí)煳词铩?/br>
    簾影篩金,簟紋織水,綠蔭庭院清幽。夜長人靜,消得許多愁。記得當(dāng)年月

    色,小窗外情話綢繆。正歡娛,碧梧初出,桂花方吐蕊,殷勤紅葉傳來蜜意。佳

    婦新逑,簾內(nèi)錦衣解,恩愛無窮,一任明月下西樓,良宵伴俊雅風(fēng)流。須相念,

    兩情長久,年年醉今宵。

    曾在書窗同筆硯,舊友今作新人,洞房花燭十分春。汗沾蝴蝶粉,身惹席香

    塵,滯雨尤云渾未慣,枕邊眉黛羞顰。輕憐痛惜莫辭頻,愿郎從此夜,日近日相

    親。

    嫩日舒晴,韶光艷,碧天新霽,正桃腮半吐,鶯聲初囀。孤枕乍聞簫管悄,

    曲屏?xí)r聽笙簧細。愛錦蠻柔舌,韻東風(fēng),愈嬌媚,幽夢醒,閑愁泥,殘香褪,重

    門閉,巧音芳韻,十分流麗,入柳穿花來又去,欲求好友真無計。望上林,何日

    得雙棲,心迢遞。

    一口氣唱罷四曲,唐云等人拍手叫好。唐云又摸出白金葉子一枚賞了,韓月

    卻是詩興大發(fā),以前七步成yin詩的本事似乎又回來了,說道:「想不到今日燕子

    樓中,竟也有這番奇遇?!拐f著略一思索,便是出口成詩:

    「一男一女便成儔;哪得人間有好逑。虞舜英皇方燕婉;香山蠻素始風(fēng)流。

    一番夜月芙蓉帳;幾度春風(fēng)燕子樓。美不愧才才敵美;一番佳話自千秋。」

    唐云微驚,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風(fēng)流好色,又通丹青詩詞,要不然也不會惹

    出這一番禍?zhǔn)聛?,然而卻能出口成詩,雖然是上不了臺面的yin詩,卻也難能可貴。

    接著不知怎的,卻又想起自己與藥寧的往事,當(dāng)年自己還在梁乙逋身邊忍辱負重,

    便是藥寧無怨無悔的幫助自己,背著梁乙逋與自己縱情私通,海誓山盟,那等濃

    情快意,也讓他有些yuhuo升騰。心中情緒翻騰不休,便也是為了湊趣,干脆也賦

    詩一首:

    「采采珍禽世罕儔;天生佳偶對風(fēng)流。丹心不改同心愿;翠羽相輝每共游。

    齊瓦對眼金殿晚;點沙雙蹲玉田秋。此身莫遣輕別離;交頸成雙到白頭?!?/br>
    接著又覺詩興未盡,便又來了一首:

    「海棠開處燕來時;折得東風(fēng)笫一枝。鴛枕且酬交頸愿;魚箋莫賦斷腸詩。

    桃花染帕春先透;柳葉蛾黃畫末遲。不用同心雙結(jié)帶;新人原是舊相知。」

    這下不止韓月驚訝,甚至連童貫都目瞪口呆,這個怎幺看怎幺是個只會打打

    殺殺至多會玩兒些陰謀詭計的家伙,居然還會吟詩?自己以前只把他當(dāng)個粗人看

    待,沒想到竟然還是文武雙全。韓月更是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這個哥哥自打見面

    以來,從來沒有過風(fēng)花雪月之事,一心只是謀劃著報仇的大事,現(xiàn)在是怎幺了?

    什幺丹心不改,什幺同心雙結(jié)帶,新人舊相知,想是自己這位堪稱鐵石心腸的哥

    哥,只怕也有自己的相好的,現(xiàn)在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fā)。

    三人待到此時,發(fā)覺外面已是華燈初上夜色降臨,縣城內(nèi)一片星火明暗,這

    里比不得大郡,到了晚上便家家關(guān)門閉戶,沒什幺夜生活可言。只有不多的幾家

    酒樓勾欄,還有人聲喧鬧。不少城外的商人們早已回城,但是唐云預(yù)料中的情況

    卻沒有發(fā)生,城外的官兵幾乎沒有人進城來勾欄嫖宿,何灌也在縣衙酒宴完畢便

    出城回營。這種軍紀(jì),令唐云感到不可思議。

    大宋朝竟然還有這樣的軍隊?現(xiàn)在又不是在戰(zhàn)區(qū),太平時期當(dāng)兵的不進城sao

    擾地方,不吃喝嫖賭?全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城外軍營里?士卒們?nèi)绱?,連當(dāng)官的

    也是如此?

    不可能的,官兵不可能有這樣的紀(jì)律,天下也沒有這樣的軍隊。何灌如此約

    束部隊,必定有特別的理由。難道他的隊伍里有什幺特別要緊的事物,讓他不敢

    離開太長時間?難道是此次戰(zhàn)役讓他發(fā)了什幺財?自古邊將都是靠打仗發(fā)財,他

    的輜重帶的不少,想必是生財有道。不過想歸想,這與他卻沒甚相干。

    此時那歌伎越唱越是放浪,什幺yin詞都冒出來了: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

    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

    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

    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fēng)味成顛狂,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

    舌兒相弄。

    而韓月亦是放浪形骸,就差抱著身邊女子當(dāng)場行yin了,盯著那歌伎,面帶yin

    笑,只想一口水吞了她,語帶撩撥:

    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ㄈ~曾將花蕊破,柳垂復(fù)把柳枝搖。金

    槍鏖戰(zhàn)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不礙兩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橋。

    唐云見狀,也不知道韓月是裝的還是真的動了情欲,今夜是要做大事的,這

    般下去卻是有不妥。于是哈哈一笑,對韓月說道:「賢弟好興致,我看著天色已

    晚,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等各自洞房花燭去吧?!拐f著對童貫使了個眼色。

    童貫對女色無興趣,只是一心想要活捉蘇湖,在這里看著兩人放浪了許久,

    心中著實不爽,早已不耐煩。于是點手叫過老鴇,便說要三間暖房,特地囑咐要

    花字四號房旁邊的。老鴇得了好處,給三人安排的便是花字三號、五號、六號,

    正好夾住蘇湖所在的四號房。唐云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