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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云舞月?lián)P在線閱讀 - 【云舞月?lián)P】4

【云舞月?lián)P】4

    云舞月?lián)P

    作者:天外飛星

    22/12/23發(fā)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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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話:2號和女朋友去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從今以后哥們也是名草有主持證

    上崗了,之后可能會比較忙,婚前瑣碎事情太多,不一定有多少時間寫文?;楹?/br>
    要更加小心,我老婆還不知道我寫色文,得偷偷的干活,所以下一章可能會比較

    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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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大宋紹圣元年七月,丹州,汾川鎮(zhèn)。

    夜晚,月朗星稀,初秋的氣溫即使是夜晚依舊是令人感到舒適,再加上今天

    晚上還有些微風(fēng),頗為舒爽。汾川鎮(zhèn)乃是個緊挨著云巖河的集鎮(zhèn),往東十余里便

    是黃河。

    此地隸屬丹州管轄,主客戶便有三千余戶,丁口過萬,也算是一個大鎮(zhèn)。鎮(zhèn)

    子周圍有寨墻圍繞,墻外還有河壕,但凡陜西路各州各縣,一切城池設(shè)計都要按

    照軍城施工,以防西夏來襲。

    城內(nèi)丁戶,也有保甲組織,更有廂軍巡檢駐扎,蓋因丹州并非前線,距離西

    夏還隔著綏德軍、延安府這兩大軍事重鎮(zhèn),故此丹州只有一指揮禁軍步軍駐泊。

    宋夏交鋒七八十年,西夏最鼎盛時也就能威脅到渭州延州,丹州從未經(jīng)過西

    夏兵災(zāi),故此防御松懈自不必說。再加上前年西賊犯環(huán)州大敗而回,士氣受挫。

    甚至連邊境的小沖突都停息了,大規(guī)模的入寇更是頗有段時間沒有了。

    前年的那一仗,實在是讓整個陜西軍民揚眉吐氣的一仗,甚至是整個大宋都

    振奮精神的一仗,甚至連北朝都頗為震驚,大宋折家將再一次名揚天下。

    包括號稱所向無敵的鐵鷂子軍在內(nèi)的西夏最精銳的中軍御營,在洪德寨被宋

    將折可適率軍伏擊,數(shù)千宋軍孤軍浴血苦戰(zhàn)一天一夜,最終以少勝多,將數(shù)量十

    余倍于己的夏軍中軍近十萬步騎精兵徹底擊潰。西夏國母梁太后險些被生擒,棄

    輦駕儀仗徒步翻山而逃,從小路僥幸逃回國內(nèi)。宿將葉勃埋負毒箭傷,回國后不

    久便臥床不起,半年后一命嗚呼。

    鐵鷂子軍悍將理奴、李訛移巖名皆陣亡,正副軍卒死傷數(shù)百;其余將領(lǐng)、大

    小首領(lǐng)、酋長陣亡者多達四十四人,士卒傷亡無數(shù)。

    宋軍此戰(zhàn)光是斬獲首級便多達一千五百余級,奪得馬匹駱駝等數(shù)千,輜重旗

    鼓軍械過萬。

    其余跌落山谷、自相踐踏、中炮石頭面損壞、中毒負傷無治等無法計算首功

    者,十余倍于此,天亮之時,四下山澗中到處都是跌死的夏軍人馬尸體,層層疊

    疊摞在一起,密密麻麻鋪滿谷澗。其情景,竟讓人想起當年好水川戰(zhàn)后宋軍那堆

    滿谷澗的累累尸山。

    更令西夏顏面盡失的是,象征西夏王權(quán)的,梁太后御用的天子輦駕儀仗以及

    玉璽印信皆為宋軍繳獲,被大肆宣揚,大張旗鼓的送往汴京奏捷,如此惡毒的嘲

    諷,換作以往,那就是戰(zhàn)爭的開始。但是此時,無人再提報復(fù)之事,洪德寨夜晚

    中閃耀的雷火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已經(jīng)讓西夏人膽寒。

    自元昊以來數(shù)十年,白上國從未有過如此狼狽恥辱的慘??!

    這一戰(zhàn)之后,西夏士氣實受重挫。先前夏軍屢屢點集,以重兵攻宋一點,就

    算不取勝往往也能全身而退。此次卻讓西夏君臣知道這個招數(shù)已經(jīng)不靈了。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周邊各國因此大敗,有輕西夏之意,竟頗有群起趁火

    打劫之意。

    西州回鶻乃是黨項世仇,一向聯(lián)宋攻夏,趁著西夏此刻威風(fēng)掃地之際,發(fā)兵

    大掠瓜州、沙州,于闐黑汗亦是陳兵邊境,河西走廊轉(zhuǎn)眼之間烽火處處,西平軍

    司告急。

    反復(fù)無常的吐蕃首領(lǐng)阿里骨本因邈川之事就與梁乙逋齷齪不斷,后來梁乙逋

    又扣留了他的使者,收納阿敏叛部,阿里骨早已懷恨在心,此時趁著夏軍大敗,

    又投入宋朝懷抱,出兵侵襲西涼府和甘肅軍司。

    而宋朝方面,去年涇原路宋將張?zhí)N率軍在大吳神堆流大敗夏軍,夏軍調(diào)集鐵

    騎數(shù)千邀擊宋軍于松林堡,張?zhí)N選敢死勇士數(shù)百,持強弩佰刀,奮勇突陣,曾經(jīng)

    不可一世的平夏鐵鷂子軍似乎還沒從洪德寨之敗中緩過氣來,結(jié)果在長城嶺再遭

    敗軍之辱,嘉寧軍司駐地宥州宣告失守。張?zhí)N破城之后縱兵大掠,毀城而走。

    銀、夏、宥、石、綏五州號稱西夏的「祖宗基業(yè)」,乃是黨項部落自晚唐以

    來二百年起家的根本之地,自綏州被種鄂收復(fù)以來,這是西夏的「祖宗基業(yè)」又

    一次被宋朝蹂躪。

    面對此惡劣形勢,西夏也不敢再興波瀾,只是加緊時間穩(wěn)定局勢,故此將近

    兩年的時間都是偃旗息鼓,不敢有大的動作。

    而宋朝這邊卻也是讓人哭笑不得,洪德寨之戰(zhàn),一向不擅野戰(zhàn)的宋軍居然在

    野戰(zhàn)中以少勝多,獲得空前輝煌大捷。

    但是本戰(zhàn)的最大功臣環(huán)慶路經(jīng)略使章桀卻被左遷至同州任知州調(diào)離了前線,

    罪名十分可笑:坐視環(huán)州被圍而不救,洪德寨之戰(zhàn)謊報戰(zhàn)功。而折可適也被調(diào)離

    環(huán)慶路前線,前往與吐蕃接壤的岷州任知州。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欲加之罪。洪德寨之戰(zhàn),宋軍雖然大捷,但也是孤軍血

    戰(zhàn),損失慘重。

    戰(zhàn)死者多達千人,負傷者亦有七百余眾。章桀扣除自身損失之后,上報朝廷

    的,只有首功三百二十一級。

    其余跌落山谷、尸體殘缺無法統(tǒng)計者并未計算在內(nèi),此舉甚至還引起參戰(zhàn)諸

    將不滿。至于環(huán)州之戰(zhàn),乃是既定之計劃,并不能說見死不救。

    歸根結(jié)底,章桀對西夏的空前大捷,于大宋是好事,于陜西百姓是好事,但

    是于汴京當權(quán)諸「君子」卻不是好事。現(xiàn)在他剛獲大捷,威望日隆,若是升賞,

    只怕會給其他邊將以錯誤的信號,自此邊境恐怕永無寧日。故此捏造罪名,予以

    壓制。

    但是此戰(zhàn)的影響確實是深遠,自此戰(zhàn)后,西夏再沒有大的動作。沿邊各軍州

    也多得喘息之機。至于內(nèi)地的丹州也更是難得的覺得太平無事,兵備松弛乃是平

    常事。州內(nèi)忠義社、弓箭社、義勇鄉(xiāng)兵倒是不少,不過驍勇敢戰(zhàn)之士皆被調(diào)入禁

    軍,剩下的要麼是濫竽充數(shù)、要麼是桀驁不馴之輩。

    這些人平日里盡是欺壓良善欺行霸市,甚至勾結(jié)綠林盜匪打家劫舍剪徑劫道

    坐地分贓,實乃公開的秘密。不過官府要依靠這些地頭蛇治理地方、抵御外辱,

    而這些人也多是豪族大姓手眼通天之輩,上下打點出手大方,官府故此對此事也

    是眼睜眼閉。

    此時,鎮(zhèn)內(nèi)著名的潑皮火眼龐二正在鎮(zhèn)子外面五里的樹林里,和他一起的是

    二十多個大漢,不少人神色彪悍,面帶兇煞之氣。

    這龐二也是練過槍棒、吃過兵糧的人物,陜西的鄉(xiāng)兵有馬、武藝出眾者只要

    隨軍出征,雖然不是禁軍的差事,但是可以吃禁軍的糧餉。龐二當年也是在前敵

    和西夏真刀真槍的玩過命,左手的虎口上也依照鄉(xiāng)兵藩軍的慣例刺有「忠勇」二

    字。只是后來馬死了便再也拿不著禁軍的餉錢,他本身又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物,

    受不慣軍中森嚴的規(guī)矩,此時便又做了忠義社的頭目。

    而他面前這幫人,乃是一伙綠林馬賊,不過對于龐二來說,這些人就是江湖

    朋友。因為他自己平時也沒少干打家劫舍的事,大宋北方各路的民間忠義社、弓

    箭社成千上萬,練武之人何止數(shù)十萬,要說與綠林沒任何關(guān)系,根本不可能。不

    少忠義社的前身就是綠林幫會。

    「九哥,那和尚便在鎮(zhèn)子里,果然好神通,連打數(shù)口水井,口口出水。此時

    便在陳員外家中暫住,不知九哥要這和尚做甚?」

    「這不干你事……你只管打探清楚那和尚行蹤便是。我等是生面孔,不便進

    城?!姑芯鸥绲哪邱R賊轉(zhuǎn)頭看了一下身后的某人。抬手扔給龐二一袋銅錢。龐

    二接過掂了掂,只怕有兩貫,頓時喜上眉梢:「九哥放心,俺這便回去。」

    龐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九哥轉(zhuǎn)頭看看那年輕的商賈模樣的漢子,也沒有再

    問什麼。只是吩咐眾人歇息,安排人值夜。這個男子,只怕是西夏那邊過來的,

    卻不知為何要打這個和尚的主意,聽說黨項貴人們大多信佛,莫非是想請這高僧

    回去講經(jīng)說法?不過這和尚聽說是精通風(fēng)水之術(shù),善于勘測水脈。在陜西游蕩了

    兩年,創(chuàng)下好大名號,每到一地,只要是當?shù)厝彼?,他便能說出在何處打井可出

    水,十中八九,各地百姓耕種哪里不用水,都拿這和尚當作活佛來拜。

    莫非真是個有道高僧?西夏人真想劫了這高僧去?

    但是又一想這又關(guān)自家何事?自己不也是個打家劫舍的草寇,管別人如何?

    這男子出手闊綽,十兩黃金可是一筆巨財。

    次日清晨,那龐二又來了,卻是說那和尚已離開鎮(zhèn)子,卻是往延安府而去。

    那九哥乃是馬賊,熟知地理。這一路上前面便是云巖鎮(zhèn),過了云巖鎮(zhèn)便是延安府

    境內(nèi)的臨真縣該管,那延安府乃是朝廷重鎮(zhèn),境內(nèi)各處都屯有重兵。若是讓那和

    尚進了延安府境內(nèi)便不好下手了。

    「大官人,我等需快些下手才是?!?/br>
    那年輕男子此刻早已上馬,對九哥等一抱拳:「多謝各位好漢相助,還請多

    辛苦一趟?!?/br>
    眾馬賊紛紛上馬,呼嘯著順著山路而下。不多時,便在官道上追上了那個和

    尚,也是老天作美,此時官道上只有此一人,并無旁人。那年輕男子縱馬從后面

    趕上,攔住那和尚的去路,手中的樸刀已經(jīng)出鞘。那和尚先是一愣,隨即穩(wěn)住了

    神。

    「阿彌陀佛,不知這位施主有何指教?」

    「不知大師法號可是智明?」

    「正是貧僧?!?/br>
    「久聞大師善于風(fēng)水之術(shù),多荒的荒山,大師都能從中尋出水來。我家主人

    久仰大師之名,頗想同大師一聚。特命在下前來相請?!?/br>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

    「在下唐云,無名小輩。說了大師也不認得我?!固圃茟B(tài)度恭敬,「我家主

    人渴慕大師久矣,還請大師賞臉,今日得罪之處,日后在下必給大師賠罪?!?/br>
    「不知賢主人高姓大名?」

    「介時大師自會知道?!?/br>
    「貧僧平生只涉獵一些地理風(fēng)水之術(shù),能觀山川水脈,除此之外別無所長。

    賢主人既是久聞貧僧之名,想來必不是崇佛,莫非也是為了這山中之水?」此時

    眾馬賊都已圍上,但這和尚卻是面不改色,侃侃而談。

    「正要向大師請教?!?/br>
    「貧僧三十年走遍天下各處,對于這山中之水,自有心得,凡總一十四條,

    但凡是山,十之七八便脫不出?!购蜕须m明知道唐云是有意摸他的底,但是卻毫

    不遲疑,暢所欲言。

    「其一,凡山中,三面環(huán)山之處,乃稱簸箕地,在簸箕口之處,必有水源。

    其二,兩山夾一溝,溝巖有水流。兩山之間夾一溝谷,在河谷下游兩岸的巖中多

    有水源。其三,兩溝相交,泉水滔滔。兩溝交匯之處的山嘴下,多有泉水流露。

    其四,山嘴對山嘴,嘴下有好水。兩處山嘴相對、距離相近,兩處山嘴之下地勢

    平坦,在鎖口之處必有水。其五,兩山夾孤山,常常水不干。孤山上游之處,必

    有水。其六,兩溝夾一嘴,其下有泉水。其七,兩山相接頭,下有泉水流……其

    八,灣對灣,水不干。其九,山扭頭,有水流……」

    和尚口若懸河,一邊說一邊解釋。眾人當真是聞所未聞,唐云心中也是陣陣

    驚嘆。當今大宋雖是儒家天下,但是僧道兩門之中藏龍臥虎,奇人異士極多。似

    這和尚,有如此的本事若是想求個功名富貴,簡直易如反掌。朝廷以農(nóng)為本,農(nóng)

    務(wù)便離不開水,甚至兵事更以水為命脈,梁太后洪德寨兵敗之辱,缺水導(dǎo)致士氣

    低落是一個極重要原因。

    他心中一動,這伙綠林馬賊的雇主實是西壽保泰軍司統(tǒng)領(lǐng)巍名阿埋,此人暗

    設(shè)賞格,收買宋朝境內(nèi)的綠林馬賊,希望劫持這和尚到天都山去。

    難道他是看中了這和尚的本事?唐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西夏莫非暗中在準

    備什麼,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經(jīng)過上次大敗,西夏方面對于行軍飲水問題

    極其重視。而且大軍一動,無論行軍、立寨、筑城、作戰(zhàn)等等,都需事先保證水

    源,此乃用兵常識。

    西夏奉行的是軍國主義,巍名阿埋此舉,絕不可能是為了百姓謀福利。莫非

    是在天都山一帶有什麼牽扯到大軍的隱秘之事?西夏國內(nèi)也有工匠,但是此次寧

    可舍近求遠,跑到宋境之內(nèi)秘密劫人,一來這和尚名氣大,二來是不欲聲張,顯

    然是打算瞞著西夏國內(nèi)的某些人。

    自從上次洪德寨大敗之后,西夏國內(nèi)的權(quán)力斗爭便日趨激烈,梁太后認定梁

    乙逋泄漏軍機,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任何事都是防著梁乙逋,盡量不讓他參贊機

    密,不斷設(shè)法削奪他的權(quán)力,此次保泰軍司暗中在境外行事,顯然他們在天都山

    的事情不想讓梁乙逋知道,否則難保他不再泄露給宋軍。若在國內(nèi)招募工匠,是

    不可能瞞過梁乙逋的,他畢竟還是國相,其黨羽畢竟還遍布朝野,他私設(shè)的密探

    組織「一品堂」的密探還遍布西夏國內(nèi)各處。

    巍名阿埋,或者說梁太后究竟想在天都山干什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屯兵,也

    許在修建秘密營寨?天都山一帶方圓千里,具體地點不得而知,可見保密功夫到

    家。懂得收買宋朝盜賊,也足見其用心良苦。

    只是他們定然想不到,這股綠林好漢之中,竟也有一品堂的人。馬賊盜匪,

    本就不是什麼紀律嚴明之輩,多數(shù)都是臨時湊到一起的團體,成員之間也多是互

    相「久仰」匪號,連真名實姓都不輕易透露,其中看起來別有用心、形跡可疑者

    可謂比比皆是。就像唐云,雖然有人覺得他是西夏那方面的人,但是究竟和他們

    的雇主是何關(guān)系,竟沒人詢問,反正都是西夏人便是了。對他們來說,錢才是最

    重要的。

    這大概算是梁太后一派的失策了,至于這個失策是否致命。

    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但是他們在天都山的謀劃,對于他們的對手來說,已經(jīng)不

    再是秘密了……

    ***   ?。   。   。?/br>
    西夏,興慶府,國相府后花園。

    國相府乃是興慶府城內(nèi)除了皇宮之外占地最大的建筑,廣達百余畝,后花園

    之內(nèi)更是奇花異草爭奇斗艷,更有碧波蕩漾,亭臺樓閣,十分奢華壯麗。此處自

    梁乙埋時代開始,便是隱秘所在,每有不欲為外人知的陰私事,多在此商議。自

    梁乙逋之后,又多造密室機關(guān),更顯得神秘莫測。

    西夏自涼詐以來,外戚擔任國相便是司空見慣。涼詐時沒藏訛龐便為國相,

    把持朝政,其女沒藏氏為皇后,權(quán)傾一時。

    后來沒藏訛龐的媳婦梁氏與涼詐通jian,揭發(fā)沒藏訛龐謀反,涼詐誅殺沒藏氏

    滿門,梁氏被立為新后,梁乙埋成為國相府的新主人,梁家踏著沒藏家的尸骨有

    了現(xiàn)在的地位。直到現(xiàn)在二代梁氏秉政,國相府一直是西夏真正的權(quán)力中心。

    而現(xiàn)在,這個權(quán)力中心只怕是有些名不副實了。

    后花園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盡是府內(nèi)的家將親兵,戒備之嚴便是蒼蠅也飛

    不進來。自從梁太后活著從戰(zhàn)場返回興慶府之后,國相府內(nèi)的警戒等級便提高到

    了最高等級,梁乙逋下了嚴令,凡是敢怠乎職守者,滿門皆殺。在此嚴令之下,

    每個人都是提心吊膽,生怕觸了他的霉頭惹來殺身之禍。

    西夏國內(nèi)的權(quán)力斗爭,此時已經(jīng)快要擺到臺面上了。

    自環(huán)州大敗之后,梁太后雖然逃回國內(nèi),但是威信大跌。地方上不少實力派

    對她的態(tài)度又變得模糊起來,而梁乙逋在軍中黨羽眾多,趁機拉攏這些將領(lǐng),也

    頗有些大部酋長對梁乙逋的拉攏表示出了興趣。那一段時間梁乙逋趁機將梁氏族

    中忠于自己的一些人安插進了要害位置,而梁太后只能隱忍。梁乙逋一派的人得

    意忘形,自以為大局已定,在朝廷地方上張揚橫行,一時國內(nèi)之人側(cè)目。

    但是之后等梁太后慢慢緩過手來之后,梁乙逋的日子就變得難過了。這位小

    梁太后雖然沒有她姑姑老梁太后那樣的軍略才能與殺伐果決,但是權(quán)謀之術(shù)卻是

    一點不差。不論形勢如何惡劣,但就是死抓著興慶府的兵權(quán)不放。西夏的政治斗

    爭最終都是要靠武力作后盾,所以只要能抓住兵權(quán),再加上手中還掌握著乾順這

    個大義名分,她就能笑到最后。

    當年她的姑姑就是靠著這一手,才能始終穩(wěn)如泰山。

    掌握兵權(quán)之外,她重用梁乙逋的政敵,同時想方設(shè)法削奪梁乙逋的權(quán)力,朝

    廷之內(nèi)親附梁乙逋的大臣,陸續(xù)遭到罷免,同時全力同梁乙逋爭奪軍中實力派將

    領(lǐng)和大部落酋長的支持。

    這些人要麼等著看梁氏內(nèi)訌的笑話,要麼便向梁太后效忠,就是那些平日親

    附梁氏的勢力,現(xiàn)在眼見梁氏分裂,也開始投向梁太后一方,必經(jīng)梁太后乃是夏

    主親母,擁有乾順這個大義的君主名分。梁乙埋便是位及人臣的國相,也是臣子

    的名分。

    從前梁乙逋還不是國相的時候,他父親梁乙埋的權(quán)勢堪稱一手遮天,他那時

    并不知道他們梁氏的權(quán)力來自于李家,來源于掌握著秉常的老梁太后。只有通過

    夏主的名義,他們梁氏才能掌握天下大權(quán)。他只是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國

    相就是權(quán)力的象征。只要成了國相,就理所當然擁有一切權(quán)力。

    當然以他這種粗鄙之人,從沒想過如果國相是權(quán)力的象征,那還要國王干什

    麼?

    而現(xiàn)在他知道了,一旦他失去這個大義的名分,他的權(quán)力枯萎的速度多麼驚

    人。什麼國相,沒了王權(quán)的認可,一文不值。興慶府的軍權(quán),全在梁太后手里。

    葉勃埋死后,他的副將撒辰給提拔為新的翔慶軍司都統(tǒng)軍兼領(lǐng)興慶府衛(wèi)軍,此人

    同樣也是梁太后心腹。整個國都,牢牢控制在梁太后手中。

    而地方監(jiān)軍司的勢力,只聽從來自興慶府的命令。

    現(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環(huán)州之敗大做文章,竭力和梁太后爭奪軍中將領(lǐng)

    的支持。

    只要讓他們知道梁太后這個婦人不配當統(tǒng)帥,自己還是有希望扳回局面。而

    且軍中還有一些自己的死黨掌握著要職,但是看現(xiàn)在的形勢,如果不采取更有力

    的措施,這些人如果看不到跟隨自己的希望何在,這些「死黨」遲早也要改頭換

    面投靠新主子。

    尤其是現(xiàn)在傳出風(fēng)聲,巍名阿埋將取代自己總領(lǐng)右?guī)娝?,這是圖窮匕首

    見的時刻,自己現(xiàn)在是沒有太多時間好浪費了。

    此刻他正斜臥在密室的牙床之上,面前一個女子跪坐在他面前。

    這女子大概不到三十歲年紀,金發(fā)碧眼,看樣子是個西域胡女。然相貌清俊

    冷艷,仔細看其實是個美女。但是身穿一襲黑袍,頭戴黑紗冠,竟是一身男子的

    打扮。而且表情冷峻,眼角眉梢,竟帶著難以言喻的煞氣,尤其是那眼神深處,

    似乎有某種病態(tài)的逼人東西。與那眼神接觸,讓梁乙逋聯(lián)想到蛇蝎之類的冷血爬

    蟲的眼神。

    「相爺,唐云傳訊,智明和尚已經(jīng)進入天都山。那巍名阿埋并未懷疑?!古?/br>
    子的聲音,也是頗為沙啞。

    「哼哼哼,巍名那老賊仗著那賤婦的勢力,只是一心和本相作對。他卻萬萬

    沒想到,智明本來便是本相之人,當年我于他有救命之恩,智明必不負我。他們

    在天都山做的勾當,遲早為本相所知?!?/br>
    「相爺,此時對方已是步步緊逼,環(huán)州之事,只怕遲早為對方所知?,F(xiàn)在他

    們瞞著相爺在天都山做甚勾當,針對的是誰,不言而喻……既然對方已經(jīng)起了歹

    心,只怕還有后著,相爺須早作打算?!?/br>
    「我自知之?!沽阂义统烈饕粫海改阌^唐云此人可用不可用?」

    「唐云此人雖然貪財好色,然膽略過人,智勇超群,實為人中豪杰。東朝有

    此人而不能用,實為東朝之失。此人相爺若想用……必籠絡(luò)之。若不想用,必殺

    之?!?/br>
    梁乙逋再次沉吟,唐云加入他一品堂之內(nèi)已有近兩年時間,此人原是東朝小

    武官,因私自回易事泄,逃出軍隊,被東朝通緝,走投無路,才為西夏效命。這

    兩年間,屢建功勛,而且其才能有目共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一品堂內(nèi)最出色最得力

    的密探。

    「然其是漢人……」

    梁乙逋一貫秉承漢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他的一品堂下的探子不少就是漢人,也有收買的宋朝的邊民熟戶,但是始終

    對漢人有一層心防。雖然他忘記了他們梁家實際上從血統(tǒng)而論,也是漢人。

    「相爺……當年張元、李昊亦是漢人,然景宗皇帝托之以心腹,終成大夏霸

    業(yè)。李清亦是漢人……然其為我大夏之臣,先帝寵信有加?,F(xiàn)如今我大夏朝中重

    臣,十之三四都是漢人。相爺若是恩信待之,誰說唐云不能為相爺之李清?!?/br>
    梁乙逋心中一動,李清當年與他們梁家的恩怨,他是非常清楚。當年李清是

    死心塌地為秉常盡忠的,自始至終不離不棄,確實有國士之風(fēng)。平心而論,李清

    若是當年肯為他們梁家效力,以他的才能相助,現(xiàn)在梁家說不定真的有機會篡位

    自立。而現(xiàn)在自己陣營正處在人心離散的階段,想起當年秉常的處境,也是暗生

    悲涼之意。心中格外期望能有一個李清那樣的部下始終為自己盡忠。

    「可惜沒能把這賤婦留在環(huán)州,方有今日之禍?!沽阂义秃藓薜牧R道。「如

    今東朝之援已絕,難道真要兵行險著?」

    環(huán)州之戰(zhàn)時,梁乙逋確實與東朝有暗中的交易。當時宋朝當權(quán)的舊黨內(nèi)部黨

    爭不斷,互相傾軋,根本沒人來關(guān)心真正的國事。而且這些君子們最崇拜的就是

    無為之治的境界,最反對「開邊生事」,認為治理國家的要訣,就是多勸農(nóng)桑,

    少收兩稅,安安靜靜,得過且過,最好永遠這麼一成不變的走下去。凡是想為國

    家做點實事的,在他們口中便是「言利小人」,對于收復(fù)失地,變法改革,振興

    國勢完全持惡厭態(tài)度,認為這完全就是「生事之舉」。對于西夏不停的侵攻,他

    們也認為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邊境那都是「無用之地」,丟了也不打緊,反正西

    夏又不是要吞并大宋,他們搶夠了自會回去。

    邊將只需將外敵阻于國門之外便可,出兵還擊便是挑起邊釁,萬萬使不得。

    而梁乙逋抓住了這個心理。

    只要宋朝能將梁太后留在環(huán)州,同時重開歲賜。

    那麼梁乙逋將會和宋朝停戰(zhàn),同時西夏將會向宋朝再次稱臣納貢。這正是宋

    朝那些舊黨君子們所需要的。雖然梁乙逋并不知道宋朝那邊到底是誰,但是可以

    肯定舊黨當權(quán)諸公之中有人被自己的條件所打動,在暗中施加著影響。

    一品堂也不知道對方身份,對方顯然也很小心謹慎,畢竟這是私通敵國的罪

    名。每次出面的都是個游方道士張懷素。

    不過梁乙逋并不在乎這些,他只要知道自己計謀得逞就行。

    反正這是西夏用了一百年的老招數(shù)。

    一邊稱臣享受著歲幣,另一邊照打不誤。反正那些舊黨的士大夫們掩耳盜鈴

    逃避現(xiàn)實的本事爐火純青,只要他們當權(quán),西夏就永遠可以為所欲為。自己若是

    能借助宋朝的力量鏟除梁太后,之后就算簽訂了和約,要不要遵守那也是看梁乙

    逋的心情而定。

    但是現(xiàn)在,東朝眼看著是新黨卷土重來,舊黨眼看就要被清算,與自己有默

    契的那位人士大概也自顧不暇,雖然還能搞些小動作,但是可以想見再想利用東

    朝的政策是不可能的了。若放在以前倒也沒啥,只是現(xiàn)在對自己的處境卻是雪上

    加霜。

    去年秋天,東朝高太后病逝,十八歲的元佑天子趙煦自此親政,對高太后和

    元佑諸臣的怨恨憤怒,終于有機會宣泄出來。而以章敦、李清臣、鄧潤浦為首的

    熙豐新黨重返權(quán)力中心,先前的元佑舊黨們?nèi)绾纹群Υ驌粜曼h,現(xiàn)在幾乎是十倍

    百倍的被奉還回來。宋朝的朝政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要發(fā)生巨變。

    當年神宗在位時,銳意進取,任用王安石,熙寧變法幾乎將臺諫驅(qū)逐一空。

    舊黨大臣們紛紛外任,朝中盡是新黨天下。但是憑心而論,熙豐年間的黨爭雖然

    殘酷,但是雙方基本上還都是出于公心,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國家的前途,只是在爭

    論誰的政策對國家更有利。

    但是等到神宗一死,高太后垂簾,行元佑更化,召回舊黨,結(jié)果是一場比熙

    寧初年的大罷黜更加殘酷無情的政潮,此時的黨爭已經(jīng)徹底淪為了烏煙瘴氣的私

    人恩怨和意氣之爭,已經(jīng)無人再關(guān)心國家如何。

    司馬光經(jīng)過在洛陽十幾年對政治一言不發(fā)的壓抑經(jīng)歷之后,心靈已經(jīng)徹底變

    態(tài)扭曲。一朝得志,便是抱著黨同伐異秋后算賬的心態(tài)對新黨展開了殘酷報復(fù),

    打出「以母改子」這種大逆不道的旗號將新法不論青紅皂白全部廢止,徹底否定

    神宗皇帝在位時的一切成績,同時大批召回舊黨戰(zhàn)友。

    樞密使章敦就免疫法罷廢與司馬光展開據(jù)理力爭,而司馬光只會故作文儒高

    雅,治國實無一策,吵架吵不過章敦,說話還經(jīng)常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

    他上的奏章一會批評免役法使「上戶年年出錢」,「陪費甚多」。一會又說

    「而上戶優(yōu)便」;一會說免役法害民無端,「民情不便」。一會又說老百姓對免

    役法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人情習(xí)熟」。顛三倒四,自相矛盾,纏夾不清,讓人看了暈

    頭轉(zhuǎn)向,不明所以。被章敦揪住痛加抨擊,經(jīng)常給搞得下不了臺。

    而同為舊黨巨頭的蘇軾、范純?nèi)?、呂公著等人都認為免疫法并非一無是處,

    不能輕易罷廢,司馬光頑固不化,聽不進任何不同意見,結(jié)果得了個「司馬?!?/br>
    的光榮綽號。他自欺欺人的把差役法的優(yōu)點列舉了一大堆,說什幺「自古農(nóng)民所

    有,不過谷帛與力」。

    老百姓有幾袋糧食,有把子力氣,司馬光便說成是「取諸其身而無窮盡」,

    總之草民百姓服役天經(jīng)地義,生下來就是要給官府無償干活的。最后提出,「為

    今之計」,「應(yīng)天下免役錢一切并罷」,命令縣級官員「限五日內(nèi)」罷盡免役,

    強行將免疫法罷廢。

    可笑的是,司馬光廢除免役法后不久,知道自己做下彌天蠢事了,但又不肯

    認錯,只好再下命令。

    要求各地在恢復(fù)差役法的同時,仍要保留一些免役法項目,好收取免役錢。

    這就不是君子所為了,王安石收免役錢是為了花錢請人服役,司馬光已經(jīng)恢

    復(fù)了差役法,卻仍要收錢,就純是為了收錢而收錢了,而且所收錢數(shù),比免役法

    更甚。為此,司馬光受到了章惇的無情駁斥:現(xiàn)在收取助役錢,比之熙寧年間,

    「尤為刻剝」。

    屢次被章敦駁得體無完膚之后,司馬光終于惱羞成怒,講道理講不過,便指

    示臺諫群起彈劾章敦,劉摯、王覿、朱光庭、王巖叟、孫升交章?lián)糁?,高太后?/br>
    本不管道理如何,只知支持自己的偶像司馬光,終于硬將章敦貶出汴京。結(jié)果此

    例一開,舊黨群勢洶洶,拋開君子面紗,拿出流氓嘴臉,對新黨展開全面猛撲,

    大搞人身攻擊,指斥新黨諸臣為jian臣,蔡確,韓縝等人皆被趕出朝廷。就此,舊

    黨君子們用最流氓的方式掌握了大宋的政權(quán)。

    此時的司馬光心中已經(jīng)沒有國家公義,只有私怨。后來他甚至瘋狂到想把神

    宗朝十幾年來無數(shù)將士血戰(zhàn)收復(fù)的所有國土,包括整個熙河路,蘭州、會州、綏

    州等數(shù)千里江山全部再割讓給西夏,將雙方國境線恢復(fù)到仁宗朝時期的情形,幸

    好舊黨其余人等精神還算正常,怕背上萬世罵名,沒敢附和他這賣國之策。

    之后,司馬光終于眼看著他的政敵們一個個被流放到外地,胸中怨氣終于抒

    發(fā)出來。在狠狠的折騰了朝政一番之后,他也沒提出任何治國之策,就心滿意足

    的死了。仿佛他回朝的這短短一年多時間,就是為了來向新黨報仇的,至于國家

    是否禁得起這樣的折騰,并不在這位以「社稷臣」自居的「君子楷模」考慮范圍

    之內(nèi)。

    這位編了資治通鑒的大歷史學(xué)家,曾經(jīng)自嘲天下將此書從頭至尾看過一遍的

    不會超過三個人,不知他看到唐代牛李黨爭,再對比自己的行為,會作何感想。

    之后元佑年間,朝廷盡是舊黨天下,行事已經(jīng)極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進

    一人,則曰此熙豐之所退也;退一人,則曰此熙豐之所進也;行一法,則曰此熙

    豐之所革也;革一法,則曰此熙豐之所興也。哪怕新黨說狗屎是臭的,他們也非

    說是香的。有了司馬光這個惡例之后,舊黨對新黨的迫害打擊堪稱是無所不用其

    極,新黨已經(jīng)被全體趕出朝廷,仍不罷休,堅持要斬草除根。于是又炮制了堪稱

    是宋朝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文字獄:車蓋亭詩案。

    此案堪稱是宋朝建國以來波及范圍最廣、打擊力度最大、手段最卑鄙惡劣的

    一次政治迫害,是舊黨對新黨一次斬草除根式的政治總清算。其羅織罪名、撲風(fēng)

    捉影、誅連無辜堪稱史無前例,新黨有份量的人物幾乎被一網(wǎng)打盡,蔡確因此最

    后死在嶺南貶所,朝野震動。

    平心而論,蔡確生前慣于玩弄權(quán)謀打擊異己,此次被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之身也算報應(yīng)不爽。但是他畢竟是做過宰相的人,便是貶出朝廷,依照慣例也是

    擇一大郡牧守,算是寄養(yǎng)天年,最差也不失為富家翁,如王安石罷相便是判江寧

    府,總要不失朝廷體面,此乃宋朝祖宗之法,實為優(yōu)容士大夫之意。蓋因士大夫

    之間再如何爭斗,那也是「君子之爭」,勝利者對失敗者不會趕盡殺絕。

    而蔡確一朝罷相,竟給貶死嶺南,死因更是不明不白,實是大宋朝開國以來

    頭一次。新黨諸人看到蔡確下場,未免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對于舊黨的怨恨,也

    已經(jīng)變質(zhì)。因為這不再是政見之爭,而是名副其實的你死我活,若是舊黨繼續(xù)得

    志,誰也不知道新黨剩余諸人將來會不會有一天步上蔡確后塵。

    而舊黨整死蔡確之后還不罷休,大肆興起株連之風(fēng),開列名單,一是所謂蔡

    確親黨,有章惇、蒲宗孟等四十七人,二是所謂王安石親黨,有呂惠卿、蔡確等

    三十人。不但將這些人一貶再貶,更將此榜文張貼全國各處,命名為jian臣榜,專

    門安排人每日對百姓傳唱,整整宣傳了八年,徹底將榜上有名者從名聲上搞臭,

    手段之卑劣,實是讓人無話可說。

    在徹底搞定了新黨之后,舊黨似乎黨爭上癮,于是內(nèi)部分裂成蜀、洛、朔三

    黨繼續(xù)互相嘶咬,把對付新黨的手段拿過來對付昔日的戰(zhàn)友,朝堂上遍地狗毛。

    似乎除此之外,國家就沒有別的屁事了。

    在這一場混戰(zhàn)中,舊黨諸蠢材們一邊互相攻擊,一邊又擔心被別人攻擊;一

    邊引經(jīng)據(jù)典的罵的過癮,一邊又經(jīng)常被嚇的提不住褲子。沒有誰想過這樣下去會

    把國家折騰成什幺樣子。在這一期間,國家政事廢退,雞飛狗跳,烏煙瘴氣;經(jīng)

    濟政策混亂,反復(fù)不定,治國無術(shù);軍事上采用投降主義,大量放棄國土用以結(jié)

    歡敵國,宋朝就在這無謂的內(nèi)耗當中,一點一點將元氣消耗殆盡。

    縱觀元佑更化前后九年時間,舊黨群臣們雖然以「君子」自居,但是他們干

    的事基本上除了不停的玩陰招互相傾軋陷害之外,幾乎沒干過什麼正事。

    這些君子們天天說的話雖然無窮多,但幾乎沒有誰能夠「超出于紛紜爭論之

    外」者。同志們唾沫狂噴,「皆與王安石已死之灰爭是非」。內(nèi)政方面,大家講

    廢話有癮,做實事無能,「寥寥焉無一實政之見于設(shè)施」。而對于外敵,則更是

    「不聞?chuàng)褚粚⒁院雌淝至辍梗骸覆宦劷ㄒ恢\以杜其欺侮」。只知大力排擠打擊新

    黨,而夜以繼日,如追亡子。

    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打擊政敵,以如此低能的方式折騰國家,上至皇帝趙煦,

    下至新黨諸人都只能把怨氣埋藏在心中,待到現(xiàn)在新黨東山再起,其積攢了八年

    的怨氣此時得以宣泄,舊黨的下場幾乎是命中注定。

    二月,蘇轍、呂大防、范純?nèi)柿T相,趙煦任用新黨,開始對元佑黨人秋后算

    賬。

    三月,御史張商英彈劾司馬光、文彥博誤國,旗幟鮮明地將高太后比為呂后

    與武則天。曾布上表將元佑九年改為紹圣元年,大宋朝開始「紹圣紹述」。

    四月,章敦入朝拜相,直接就聲稱「司馬光jian邪,所當急辦!」將舊黨整治

    新黨的手段照搬一遍,全面恢復(fù)熙豐新法。

    林希上表公開指斥高太后「老jian擅國」。這個被舊黨捧為「女中堯舜」并一

    手cao控車蓋亭詩案的老婦死后不到一年就又得了個「jian后」的榮譽稱號。

    五月,章敦開列了元祐年間對西夏割地求和的大臣。

    共計有司馬光、文彥博、趙禼、范純?nèi)实仁蝗?,分別安上「挾jian妄上」等

    罪名。

    六月貶死蔡確的事被重新提起,呂大防與劉摯被視為罪魁禍首,再次貶官。

    司馬光和呂公著被追奪贈官和謚號,連趙煦當年親筆為他倆題寫的碑額和奉敕撰

    寫的碑文也被追毀。章惇與蔡卞等三省官員還要求將他倆「掘墓劈棺」,有人認

    為發(fā)墓不是圣德之事,趙煦也以為無益公家,這才罷手。

    舊黨的蠢貨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末日來臨了,任誰都知道,有了蔡確的先例,他們

    的下場大概就是手拉手一起去嶺南了。

    這些情況,梁乙逋知道的非常清楚,現(xiàn)在換了對西夏極端敵視的新黨上臺,

    是不會和他有任何協(xié)議的。舊黨希望和平,但是新黨希望的卻是收復(fù)河西故地。

    自己現(xiàn)在和梁太后爭權(quán),實在是需要外援支持,當年李清不是也給秉常獻策借宋

    朝之力對付梁家。但是從新黨掌握的宋朝方面,自己是不可能借到任何力量的。

    幸好自己現(xiàn)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梁太后一派雖然步步緊逼,但是自己

    到底是久掌兵權(quán),軍中的黨羽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清楚的完的。這些人知道若是

    梁太后一派得勢自己就將一無所有,所以只能鐵了心跟自己走。

    而且自己現(xiàn)在還有一博之力,只要能像當初幽禁秉常一樣再策劃一次政變,

    自己就有翻盤的機會。

    目前這件要緊事,實是牽扯到后面的大事,需要智勇兼?zhèn)涞牡昧θ巳マk,而

    唐云無疑是個極合適的人選。他的膽識才能,早已經(jīng)證明過了。

    「相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當早下決斷?!?/br>
    梁乙逋遲疑片刻,終于下定決心對女子說:「既如此,便用之?!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