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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云舞月?lián)P在線閱讀 - 【云舞月?lián)P】9

【云舞月?lián)P】9

    作者:天外飛星

    23/08/31發(fā)表于:

    9

    宋紹圣四年,夏天佑民安八年,四月十七,石門峽。

    雖然進入了夏季,但是西北峻峭山嶺上的朔風依舊帶著絲絲涼意,數(shù)以百計

    的西夏軍旗在風中撲啦啦抖擻,一隊一隊的山訛騎兵策馬在山嶺上奔馳,如履平

    地一般。另有密密麻麻的步兵滿川滿谷,好像黑壓壓的蟻群一般蠕動著,手中的

    刀槍劍戟閃爍著寒光,仿佛一片銀亮亮的海洋。

    自民安二年西夏在此地屯兵設寨之后,此城便成了涇原路宋軍的眼中釘,地

    理位置十分險要,距渭州境僅三十里,東帶興、靈,西接天都,瀕葫蘆河形勝,

    還有耕牧之利。此前,宋軍的硬探哨騎在這片地區(qū)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猖狂之

    極,但是城寨建立之后,宋軍的sao擾便少得多了。

    自三年前興慶府政變之后,西夏國政便完全掌握在梁太后的手中。為了穩(wěn)定

    局勢,之后一年,宋夏邊境產(chǎn)生了難得的安寧,雖然小股的沖突依然不斷,但是

    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完全停止。

    但是宋朝新黨當政,對西夏的野心天下皆知,其咄咄逼人的威脅態(tài)勢依舊,

    不停的在邊境上修筑堡寨,步步向夏境內蠶食。而西夏女主當朝,國戚和皇族之

    間的矛盾依舊存在,為了轉移矛盾也不能讓邊境太安靜,所以在和平了一年之后,

    自認為兵強馬壯戰(zhàn)備已足的梁太后決定尋機開戰(zhàn)。

    民安七年二月,梁太后遣使入宋,要求重立邊界,遭到宋朝嚴辭拒絕。宋主

    用宰相章敦之策,罷諸邊分畫,令督眾乘勢進討。梁太后震怒,決定先下手為強,

    發(fā)兵突襲綏德界,攻義合寨,大掠而還,重新點燃了戰(zhàn)火。

    對于西夏來說,新年戰(zhàn)便是開門紅,顯然是個好兆頭。各部落大酋們也

    開始頻頻出擊,想把這好運持續(xù)下去。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不知是不是

    女主當朝令西夏太過陰盛陽衰,義合寨一戰(zhàn)就用完了西夏本年度全部的好運,宋

    軍除了一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吃了大虧之外,之后再無便宜可撿。從前威震西

    北的黨項鐵騎似乎也失去了原先的雄悍作風,之后的戰(zhàn)績當真是與西夏眾將所期

    望的南轅北轍,慘不忍睹。不但絲毫沒能阻止宋朝的進逼,自身更是連連損兵折

    將。

    三月,夏軍數(shù)萬入侵麟延路,圍寨門寨數(shù)日,更是罕見的動用了大量攻城器

    械,結果始終不克,宋軍援兵大至,被迫撤圍而退。

    八月,數(shù)萬夏軍掠保安軍,攻順寧寨,結果遭涇原路宋將張?zhí)N率援軍伏擊,

    損兵折將過千,大敗而歸。

    九月,梁太后親自策劃,命右?guī)粠最I遣使從間道至環(huán)慶路,詐言「愿舉

    族歸漢」,誘宋軍出戰(zhàn)。宋將鐘傳、折可適率兵援接,至雞靶嶺,夏軍數(shù)萬伏兵

    大起,四下合圍,但是惡戰(zhàn)一天,竟然吞數(shù)千宋軍不下,折可適、鐘傳率軍縱橫

    沖突,橫殺亂砍,反將夏軍的包圍圈沖得大亂,全軍潰圍而出,全師而退。

    十月,由于前線屢戰(zhàn)屢敗,梁太后親自點集大軍,攜夏主乾順親征,號稱五

    十萬大軍深入延安府,延帥呂惠卿全境堅壁清野,西夏大軍攻延安府不克,掉頭

    圍攻金明寨,蟻附登城,宋守軍二千八百人寡不敵眾,幾乎全員戰(zhàn)死,金明寨遂

    陷,全城糧草五萬石被洗劫一空。梁太后此次親征終于撈回了洪德寨的面子,喜

    出望外之下至書宋朝:夏國昨與朝廷議疆場,惟小有不同,方行理究,不意朝廷

    改悔,卻與坐團鋪處立界。本國以恭順之故,黽勉聽從,于境內立數(shù)堡以護耕,

    而麟延出兵悉行平蕩,又數(shù)入界殺掠。國人共憤,欲取麟延。終以恭順,止取金

    明一寨以示兵鋒,亦不失臣子之節(jié)也。

    此書明著是臣子的口氣,實際乃是炫耀示威。然而就連西夏內部將領們也不

    認為此戰(zhàn)能有多輝煌,幾十萬大軍出動,唯一的戰(zhàn)績就是攻破了二千八百人據(jù)守

    的一個邊壘堡寨,搶到的糧草甚至不夠大軍出動消耗的數(shù)目,實在是得不償失。

    這種事情若放在景宗之時,只怕就是個笑話,誰也不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然而梁太后不這幺想,她還將此戰(zhàn)僅有的五個俘虜獻給遼國,以顯示自己的

    赫赫武功。西夏重臣對此都是暗中大搖其頭,此事只怕還不夠遼國君臣嘲笑的,

    只怕更添遼國輕夏國之意。

    不管怎幺說,不光彩的勝利也是勝利,太后親自出馬,希望能給前線的將士

    們轉轉運氣。但是之后的形勢,卻像是一瀉千里。仿佛此戰(zhàn)乃是西夏的回光返照,

    之后就是漫長的黑暗。

    十二月,宋太原知府孫覽率軍筑霞蘆城,此乃險要必爭之地,否則橫山之險

    與宋共有。夏軍數(shù)萬屯境上,伺機偷襲。結果中了孫覽的驕兵之計,反遭宋軍偷

    襲,大敗,此戰(zhàn)略要地遂落入宋軍手中。

    這便是夏軍去年一年的戰(zhàn)績,六場大戰(zhàn),四場敗績,未能拿走宋朝一寸土地,

    反被連連損兵折將。但是畢竟還是有勝有敗,若是再看今年,當真是慘不忍睹。

    幾乎已有當年立國之時屢戰(zhàn)屢敗朝不保夕的艱難。

    今年正月,由于夏軍常年在麟延路集結大軍與宋軍對峙,右?guī)N落盡屯河外,

    以為進取計。結果被涇原路主將王文振鉆了空子,竟然襲破了西夏天險沒煙峽,

    城寨被燒為平地,死傷數(shù)千人,此戰(zhàn)宋軍光是斬首級便有八百級,實是不折不扣

    地慘敗。

    二月,噩耗由西邊傳來,于闐黑汗數(shù)萬騎兵攻破了玉門關,長驅直入,瓜州、

    沙州、肅州三州皆被攻陷,西平軍司徹底被打垮,整個河西走廊已經(jīng)是于闐騎兵

    的天下。黑汗王阿忽都董娥密竭篤使其子詣京師,上表言:「緬藥家作過,別無

    報效,已遣兵破夏國瓜、沙等三州?!顾沃髟t厚答之,雙方正式結盟。

    而與此同時,夏軍七萬余眾攻打綏德城再次失利而回,自從熙寧年間這座雄

    城被宋軍襲取之后,夏軍一直希望奪回,而此戰(zhàn)是夏軍的第十次奪還失敗。

    戰(zhàn)敗之后的夏軍并未罷休,又轉攻河東麟州,圍攻神堂堡。麟州都監(jiān)賈巖率

    藩部馬軍數(shù)百巡屈野河,聞訊間道直奔北欄坡,其時夏軍圍攻城寨甚急,賈巖身

    先士卒,居高臨下從背后猛沖夏軍,宋軍將士感奮無不以一擋百,縱馬直沖敵陣,

    跳蕩奔突連潰數(shù)圍,夏軍軍心大亂,六萬余眾竟被宋軍數(shù)百騎大破于城下,陣斬

    夏大將七員,數(shù)萬人號哭奔潰,自相踐踏,伏尸數(shù)里。賈巖自此一戰(zhàn)名動天下。

    三月,夏軍第二次攻打霞蘆城,圍城六日不能克,宋石州知州張構率軍應援,

    力敗夏軍于城下。夏軍退入河東境內長波川,持險拒守。結果又遭河東折家軍邀

    擊,雙方冒雨夜戰(zhàn),夏軍大敗,扔下兩千多具尸體狼狽潰逃,折可行率軍順勢攻

    入夏境數(shù)十里耀武揚威而還。

    可以說自開年到現(xiàn)在,夏軍是連戰(zhàn)連敗,大敗特敗,簡直敗的不亦樂乎。這

    還沒算最近發(fā)生的戰(zhàn)事,十幾天前,渭帥章桀下令筑好水寨,夏軍前往爭奪,與

    宋將鐘傳大戰(zhàn)于金城關,再次大敗而歸。而宋軍則乘勝大舉出兵反攻至夏境內,

    保安軍知軍李沂大敗巍名濟,攻破洪州,將全城放火燒毀。環(huán)慶鈐轄張存率兵入

    夏界,至三角川,遣銳卒攻破鹽州。自張?zhí)N平毀宥州之后三年,西夏的「祖宗故

    地」終于全體殘破。

    現(xiàn)在夏軍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打敗仗,真正打個勝仗才是稀罕事。

    山嶺間,西夏左廂神勇軍司行將連都霍蘭策馬前行,身邊浩浩蕩蕩的人潮人

    海乃是連都部族多達一萬兵馬的龐大陣容。連都部乃是黨項大部,此次天都山點

    兵從連都部抽調的正兵就多達五千,再加上橫山步跋子那些山訛蠻子們,總數(shù)已

    經(jīng)過萬。能在戰(zhàn)爭中一次性調集上萬壯丁的部族,在白上國可不是等閑角色。

    此次出兵大概是為了報復宋軍越境破城的仇恨,但是連都霍蘭對此興趣不大,

    宋軍反正又沒打到連都部的地盤里,況且這兩年多宋夏戰(zhàn)事基本上就是西夏連被

    羞辱的態(tài)勢,怎幺打怎幺不順,誰能保證這次西夏就能轉運。按照他的想法,兩

    邊永遠不開戰(zhàn)那才最好,各自做著地下交易,悶聲發(fā)大財不是皆大歡喜嗎?

    但從宋境傳來的軍情又讓人寢食難安,大概是受了屢戰(zhàn)屢勝的鼓舞,宋軍熙

    河路、秦鳳路、環(huán)慶路等地都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軍事動員,堡寨修筑的進度加快,

    還有大量的硬探哨騎肆無忌憚的越界進入夏境刺探軍情,這一切都表示宋軍很可

    能即將有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

    但是石門峽所面對的涇原路似乎很平靜,邊境有謠言說因為石門峽駐有重兵,

    所以涇原路的宋軍不會輕易動作,他們的任務是牽制住當面夏軍,使他們不能及

    時援助其他方向。

    這是真的嗎?連都霍蘭為將多年,深悉兵不厭詐之術,這有可能是宋軍放出

    的煙霧,但是也有可能是真的。而且涇原路的率臣,也就是東朝習慣上稱為渭帥

    的大官,就是那個讓黨項人又恨又懼的章桀。

    這個在幾年前曾經(jīng)以少勝多大破黨項十幾萬大軍的章桀,曾經(jīng)險些生擒梁太

    后的章桀,現(xiàn)在又回到陜西了。而且擔當?shù)木褪撬诬妼嵙ψ顝姟⒌匚蛔钪匾臎?/br>
    原路經(jīng)略安撫使。

    按照宋朝陜西諸路的規(guī)矩,誰做渭帥,誰實際上就能調動整個陜西的宋軍。

    像章桀這種在軍隊里威高望重的人物,當年做慶帥之時就能越境調動其他各路兵

    馬,更別說現(xiàn)在權威更重。這樣狡詐精明的家伙,每行一步必有深意。現(xiàn)在涇原

    路毫無動靜,實際上就有可能真正的宋軍主力就隱藏在這里,等著西夏露出破綻

    然后發(fā)動致命一擊。

    況且,涇原路沒有動靜這本身就值得懷疑,不是沒有動靜,而是派去的探子

    什幺也打探不出來,這種反常的情況只能說明宋軍在有意的封鎖消息。

    若真是那樣,宋軍要做甚?直接進攻石門峽嗎?

    若是自己用兵,會怎樣?先讓其他各路佯攻,等石門峽的軍隊前往各處增援

    之后,在出其不意全力猛攻關城,天下各國各族若論城塞攻守之術,漢人是絕對

    的老大。若是準備充分,未必不能得手。

    但是這石門峽……連都霍蘭看著眼前那雄峻的關城,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身

    著白色披風,一身鐵甲策馬而立的監(jiān)軍大人。這座石門峽大寨可是這位監(jiān)軍大人

    向太后獻策督造的,他可也是漢人。以漢人的技術建造的城池,能被漢人輕易攻

    克嗎?

    這三年里,誰不知道這位監(jiān)軍大人乃是太后身邊的紅人,也不知道他立過什

    幺功勞,但是深得太后的寵信。建造石門峽關城這等工程浩大的軍國大事也就是

    他一句話的事就詔準了。當然已連都霍蘭的眼光來看,這座關城造的恰到好處,

    真正是西夏的咽喉要地,可見這位唐監(jiān)軍對于軍事并不外行,但是這人的來歷實

    在太過神秘,沒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幺的,現(xiàn)在突然冒起,爬到了許多統(tǒng)兵大將

    的頭上,這讓不少人心中都有些想法。

    然而拐彎抹角的向此次統(tǒng)兵的巍名阿埋、妹勒都逋兩位老帥打聽,只得到一

    句「此乃太后心腹人」這樣不知所云的回答?,F(xiàn)在眾將有的猜測這人怕是太后的

    親戚,專門放到這里來鍍金掙邊功的。

    此次大舉點集,右?guī)娝揪J悉數(shù)出動,精兵良馬十七萬之眾,集結地點

    就在石門峽,而這個石門峽監(jiān)造者充任監(jiān)軍,是不是代表了太后陛下的某種暗示?

    但是這些事暫時還輪不到自己來cao心,連都氏雖然在黨項中是大部族,但是

    在西夏上層卻沒什幺勢力,只是個聽命行動的角色。上面怎幺下令自己就怎幺辦,

    這是連都族一向秉承的政策。上層的權力斗爭與自己無關,冷眼旁觀擴充勢力,

    服從勝利者,這就是普遍黨項部族的生存法則,也是連都族的生存法則。

    現(xiàn)在自己真正應該cao心的,是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中,怎樣保存自己的實

    力。

    但是僅僅過了一天,連都霍蘭就覺得老天爺跟自己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前一天還風平浪靜的局勢,只過了一夜就天翻地覆!

    隱藏著的宋軍主力終于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了!

    四月十八,距離石門峽不遠的沒煙峽外一夜之間布滿了人山人海的宋軍兵馬,

    熙河路、秦鳳路、環(huán)慶路宋軍的旗號均出現(xiàn)在陣列之中,顯然,宋軍煞費苦心的

    暗中將其他三路精兵都悄悄集結到了渭州至鎮(zhèn)戌軍一帶,潛藏多時,然后趁夜突

    然沖出。接著未至天明石門峽外也涌來了滿山遍野的宋軍,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

    西夏統(tǒng)軍巍名阿埋、妹勒都逋的判斷可說是分毫不差,宋軍此次打的就是涇

    原路主攻的如意算盤。宋軍主帥乃是涇原路都部署王文振,號稱集四路精銳三十

    萬,準備踏平興靈。三十萬必定是虛張聲勢,但是實際數(shù)字十萬兵馬是肯定有的,

    就算算上從其他三路調過來的援兵,此次涇原路也是傾巢而出,明顯打算一把定

    輸贏!

    西夏方面雖然判斷準確,但是沒想到宋軍出兵的規(guī)模如此之大,石門峽的守

    軍人數(shù)上占絕對劣勢根本無力出擊,而沒煙峽年初之時遭王文振偷襲,城寨殘破

    無法御敵!

    而宋軍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快。

    上午,沒煙峽的求援使者就來了,宋軍所有部隊中頂?shù)淖羁壳暗恼劭蛇m所部

    已經(jīng)到了沒煙峽關下,和沒煙峽守軍展開了激戰(zhàn)。

    到了中午,敗訊已經(jīng)傳來,守軍大敗,折兵二百余人,折可適率領二千多馬

    軍已經(jīng)破關而入,深入境內四十多里。若是不采取措施,也許宋軍大隊將會順著

    沒煙峽長驅直入。但是此刻西夏其余各軍還未集結到位,援兵只有從石門峽派出,

    而石門峽也是地位重要,所以從石門峽派援兵的話無法多派。

    連都霍蘭實在無法想象這等倒霉差事為何會落在自己頭上。連都部兩千多橫

    山藩騎馳援沒煙峽,剩下的八千步卒暫時編入其他將領手下,堂堂連都部就這樣

    被肢解了,連個理由都沒有!

    雖然他心里不服,但是又沒膽子違抗巍名阿埋的軍令,這兩個老帥在軍中的

    威信實在太高了,出了名的法紀森嚴。他若敢抗命,立時就會人頭落地。所以他

    只有懷著必死的悲憤覺悟率領二千騎兵增援沒煙峽,唯一讓他稍有安慰的是,那

    個「太后心腹人」監(jiān)軍唐云大人,居然主動請命和他同去,巍名阿埋樂得順水推

    舟,命連都霍蘭聽唐云節(jié)制,又從自己的親兵之中挑了二百名武藝出眾的驍勇之

    士給唐云作護衛(wèi),然后便恭送他們離開。

    連都霍蘭搞不明白這個監(jiān)軍為啥要跟自己一起去送死,在他看來這就是個送

    死的差事。折可適乃是威震天下的名將,宋軍又兵多將廣,自己憑什幺是折可適

    的對手?自己的角色就是一枚棄子,巍名阿埋打算犧牲自己遲滯宋軍,給集結援

    兵爭取時間。

    但是唐云的同行又讓他莫名有了希望,有這樣的重要人物同行,大概情況危

    急的時候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那兩個老家伙不會坐視不管吧?

    沒煙峽,峻嶺山道之間,喊殺聲震天動地。

    數(shù)不清的宋軍騎兵和西夏騎兵在山間縱馬追逐廝殺,攪得處處煙塵飛揚。西

    夏一方都是精擅山地戰(zhàn)斗的藩落羌騎,坡度很陡的山坡對于他們來說根本和平地

    無異。而宋軍則全都是來自熙河的吐蕃馬隊,常年在青藏高原上生活,比起羌人

    來說更善于在山地戰(zhàn)斗。雙方混戰(zhàn)已經(jīng)長達一個時辰,騎兵縱馬沖鋒,刀槍劈刺

    箭矢橫飛,斷刀殘弓遍地,死尸橫七豎八,夏軍新敗之師,士氣低落,而宋軍則

    漸漸占據(jù)了上風。

    亂軍之中,一股百余騎的宋軍高舉大旗,狂呼亂號,專門往人多的地方?jīng)_,

    左沖右突銳不可當,眾人簇擁的核心正是宋軍著名猛將,現(xiàn)任熙州都監(jiān)的苗履。

    苗家在熙河路軍中算是有根基的武將世家,苗履之父苗授便是神宗朝名將,

    當年隨著王韶開拓熙河路,克瑪瑙城,敗鬼章,激戰(zhàn)露骨山,征服羌賬十余萬,

    屢建奇功。元豐西征之時大戰(zhàn)蘭州,官至神衛(wèi)龍衛(wèi)四廂都指揮,一生功名盡在邊

    事。苗履自幼束發(fā)從軍,跟著他父親轉戰(zhàn)千里,一生從小到大都是在軍隊中磨練

    成長,熙河、秦鳳、環(huán)慶、麟延各路都曾擔任武職,舊黨當政之時,他這樣傾向

    新黨的好戰(zhàn)分子自然不能重用,遷至房州做知州?,F(xiàn)在新黨當政,自然不會忘了

    他這員沙場猛將,調回老家熙河委以重任。

    此前出兵之時,主帥章桀曾經(jīng)下令出擊不得超過百里,章桀在軍中威望極高,

    本身又是文官頂頭上司,眾將不敢不從。但是如此雄壯強盛的軍容,近十萬精銳

    之師,難道就真得不能做些別的。軍議之時,苗履就打算在章桀面前玩點小聰明,

    結果換來一頓訓斥。但是他和手下的熙河藩兵都保證過了,來了就是立功受賞來

    的,不打仗如何立功?

    所以出兵后他就攛掇軍團主將王文振,想要襲擊沒煙峽。自己的熙河兵堪稱

    是兵強馬壯,沒道理只能做打雜的事。王文振也是涇原名將,好勇斗狠之人,不

    想被人說自己怯戰(zhàn)。于是先派自己的副將折可適率部先攻沒煙峽,苗履率軍隨后

    接應,結果折可適打的意外順手,一戰(zhàn)竟深入沒煙峽四十余里,待到苗履率軍入

    關之后,卻不知折可適的去向了。

    當然苗履沒把這當回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只要能找到該死的黨項人就行了,

    他反倒心里后悔,早知西夏狗這幺無能,真是便宜了折可適這個頭功。他急吼吼

    率部深入,一路見人殺人見村燒村,路遇夏軍的散兵游勇便惡狠狠撲上去,也是

    一路混戰(zhàn)到達此地,終于遇上一股大隊夏軍,立時爆發(fā)激戰(zhàn)。

    此時的苗履已經(jīng)殺紅了眼,好像一頭蠻牛在千軍萬馬之中亂撞。一名青甲白

    馬的勇壯夏將,手持大弓左右開弓,連射數(shù)騎宋軍落馬。苗履大怒,揮刀縱馬直

    擊。那夏將棄了弓箭,手持大劍縱馬如風,竟然沖透人群直迫至苗履馬前,鑌鐵

    大劍直揮,迅如雷電。苗履身邊的一名親兵持弓格擋,斷弓斷臂慘跌下馬。但是

    苗履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手中大刀迎頭便劈。

    那夏將沒料到苗履如此狠辣,側身躲不及,肩頭吃了一記,頓時鐵甲破裂血

    光迸濺,兩馬錯鐙之時,苗履反手抽出鐵锏便是一下,立時將那夏將的腦袋帶鐵

    盔砸得稀爛,死尸倒栽于馬下。

    這夏將一死,周圍的夏軍頓時大聲驚呼哀嚎,便要來搶尸首。宋軍圍上,一

    陣血拼各倒下數(shù)人,夏軍不能得逞,接著便紛紛撥馬奔竄,但是宋軍此刻正殺的

    上癮,一見夏軍垮了,頓時群起掩殺,夏軍適才惡戰(zhàn)多時,也不過傷亡六七十人,

    這一潰逃,被宋軍從后兜著屁股追殺,轉眼間落馬者過百,剩余的當真是魂飛膽

    喪,丟盔棄甲悶頭逃跑,再無斗志。

    苗履見狀大喜,縱馬在后直追,宋軍此刻早已沒了隊形,數(shù)千騎兵形成一條

    長土龍在山間奔馳,揚起的煙塵彌漫騰空,嗆得人睜不開眼滿嘴是土。

    正追得興起,突然間頭頂殺聲大作,苗履心中一驚,抬頭看時卻見不只追到

    何處,周圍崇山峻嶺,旁邊山上無數(shù)西夏騎兵狂叫著沖殺而下,亂箭如雨而至。

    苗履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列隊,夏軍便狠狠沖到了眼前。霎那間,宋夏二軍如同兩

    股洪水狠狠撞在一起,卷起無數(shù)血色浪花,宋軍的隊伍當時被截成兩段。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宋軍雖然中伏,但是也就是一開始被打懵了,之后很快

    就恢復了過來。這股夏軍的人馬并不多,至多只有千把人,雖然隊列被沖斷,但

    是以藩騎為主的宋軍本來就不怎幺守紀律,混戰(zhàn)亂戰(zhàn)才是其看家本事,此時大不

    了各自為戰(zhàn)。只見山谷中千軍萬馬混戰(zhàn)廝殺在一起,煙塵彌漫,不知什幺地方好

    像著火了,漚出來的煙霧也飄了過來,更加令人視線不清。

    宋軍此刻當真是狀態(tài)起來了,雖然連續(xù)戰(zhàn)斗,但是絲毫不覺疲勞,反而越戰(zhàn)

    越勇。眼看著,這股西夏伏兵竟然也有些吃不住勁了!

    夏軍之中,連都霍蘭騎著一批大黑馬,手持長槍挑了一個宋軍士卒下馬,自

    己也挨了一槍,好在有鎧甲擋住沒受傷。眼看周圍宋軍越打越多,顯然后面的已

    經(jīng)上來了,己方被壓縮的步步后退,便知此次伏擊已告失敗,再不走,恐怕要遭

    宋軍反包圍。

    「大人!撤吧!」

    唐云此刻也是手持長刀,邊打邊向外圍退卻。見連都霍蘭好不容易搶過來,

    再看周圍的煙塵彌漫,竟已是看不清草木道路,邊大喊一聲:「撤兵!」喊完了

    帶頭向煙塵中跑去。

    眼見主將帶頭逃跑,夏軍紛紛掉頭逃竄,宋軍一天之內連勝二陣,士氣越發(fā)

    激昂,苗履大喜,連連催促身邊將校立刻帶隊追殺。無數(shù)宋軍騎兵匯聚成一條長

    龍般的人潮,追入彌漫的煙塵之中。無數(shù)馬蹄揚起的煙塵,另這山谷內的視線更

    加不清。

    追了不知多久,前面的宋軍騎兵正奇怪為何這一路之上都是煙塵彌漫,突然

    看見煙塵中夏軍的騎影。張弓搭箭正待大喝追射,突然全力沖刺的坐騎腳下一空,

    他下意識的一聲驚叫,連人帶馬摔了下去。

    而身后,因煙霧迷漫視線不清,收不住腳的宋軍成群結隊的沖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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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九,沒煙峽。

    妹勒都逋帶著親衛(wèi),緩步走過戰(zhàn)場。此時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給打掃干凈,但是遍地

    的血跡依舊顯示了前天發(fā)生在這里的戰(zhàn)斗是何等的激烈。

    此時的宋軍已經(jīng)被打退,而右?guī)髀奋婑R在嵬名阿埋的嚴令之下晝夜兼程,

    終于在今天全部抵達前線,此時的沒煙峽已經(jīng)是兵多將廣,站在山顛望下,滿川

    滿谷盡是黑壓壓的兵馬人潮,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軍營帳篷。

    而他看了不遠處站著的唐云一眼,卻見他臉色平靜,好像自己只是做了很微

    不足道的一件事。但是周圍的西夏將校軍士們,再看唐云的眼神已經(jīng)有所不同,

    那是一種戰(zhàn)士對戰(zhàn)士的認同感,一種欽佩敬重。這種眼神妹勒都逋并不陌生,因

    為他的部下平時就是這幺看他的。

    軍隊有軍隊的邏輯,能打勝仗的將領總是受歡迎的。普通戰(zhàn)士對于朝廷的概

    念來說太過遙遠模糊,他們只會敬重英雄好漢,只會下意識的服從那些能帶領他

    們走向勝利的領袖。

    而唐云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誰也沒想到他帶著兩千多人,竟然真的阻擊宋軍成功。當時的沒煙峽實際上

    已經(jīng)是失守了,他就帶著兩千多人,竟然成功力挽狂瀾。而后面的宋軍大隊,不

    知是不是懾于前鋒的失利,竟然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幾萬人的大兵團竟然緩緩退

    回了出發(fā)陣地。

    幾千人,竟然把幾萬人給嚇住了。

    而且他在沒煙峽一戰(zhàn)打得也確實精彩,利用煙霧令宋軍視線不清,巧妙的將

    追兵引至絕壁懸崖,然后四下伏兵盡起,宋軍追的過急收不住腳,又被夏軍從外

    圍往里壓迫,前擠后撞之下大批人馬摔下懸崖,而苗履情知中計,率領殘部潰圍

    而出,逃出關去。隨即唐云收攏殘軍,揮師直進,收復關城,又親自領人外出打

    探軍情。而宋軍折可適部繞道退出沒煙峽,宋軍的前鋒受此重挫,停止了攻勢。

    事后,在懸崖下面,檢點出來的摔死的宋軍人馬尸體多達兩千多具,也就是

    說這一戰(zhàn)就殲滅了宋軍騎兵一千多人,而夏軍自己幾乎沒什幺損傷。

    這比西夏大肆鼓吹的金明寨大捷不知道要精彩多少倍。十幾萬人面對二千八

    百宋軍,兵力數(shù)十倍于敵,最終也是付出死傷數(shù)千的代價。而沒煙峽一戰(zhàn)唐云和

    宋軍兵力基本相當,自身沒受多少損失,卻殲滅宋軍千人之多。而且宋軍損失的

    全都是非常寶貴稀缺的馬軍,還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精兵部隊,這對于宋軍來說,絕對

    是個無法忍受的重創(chuàng)。

    也許正是夏軍出乎意料的善戰(zhàn),才使后面的宋軍主力集團停止了冒進的腳步。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也許是宋夏重新開戰(zhàn)以來夏軍打的個真正意義上的

    大勝仗。

    這個謎一樣的漢人,究竟是什幺來頭?

    妹勒都逋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老而成精的人物,他總覺得唐云身上有些什幺

    特別的東西讓他看不透。但是這個人偏偏還受太后的寵信,任命為最親貴得御圍

    內六班直副統(tǒng)軍兼察軍,雖然名義上還是自己這個班直統(tǒng)軍的部下,但是實際權

    柄已經(jīng)和自己相差無幾。甚至已經(jīng)十四歲的夏主乾順都對他很有好感。

    這樣的人……妹勒都逋猛然想起來一個人,當年的李清!

    涼詐、秉常兩代皇帝寵信的漢人,有國士之稱的良將。后來為了西夏皇室從

    外戚手里奪回權力鞠躬盡瘁,最后死于梁氏陰謀?,F(xiàn)在的唐云發(fā)跡的軌跡,真得

    有點像當年的李清。同樣是降將,同樣在戰(zhàn)場上立下大功,同樣受到夏主的寵信

    ……

    也許這是個需要自己仔細注意的人物……

    妹勒都逋收回目光,發(fā)覺自己一路想的出神了,走到了關口也不自知。不由

    得啞然一笑,自己現(xiàn)在面對的大麻煩還不知能不能搞定,居然還有時間想這些事。

    關外的宋軍并未退兵,幾萬兵馬依舊壓在距離關口二三十里的地方,自己面對強

    敵,居然還有心思考慮別的。

    雖然此刻夏軍大集,但是長途跋涉的疲勞不可能立刻消退,各軍總要休整幾

    日才能出戰(zhàn)。而宋軍自沒煙峽戰(zhàn)斗失利之后,雖然退出關外,但是接下來的舉動

    卻又讓妹勒都逋如坐針氈。

    他們居然在石門峽外開始大肆修筑營寨,軍隊后方又有數(shù)萬民夫上了前線,

    運送土方木石,竟然在那里筑起城墻來。每日看去,鋪滿大地的軍民就像密密麻

    麻的蟻群一樣忙碌著,而宋軍的城墻則以驚人的速度在升高延長。夏軍曾試探性

    的派出數(shù)只騎兵前往sao擾,都被宋軍打退。而迂回后方的騎軍也找不到機會下手,

    宋軍的后路看得非常嚴密。

    顯然,沒煙峽的失利并沒讓宋軍主將氣餒,而他的目的很明顯:既然西夏在

    石門峽筑城,那宋軍就堵著石門峽的大門也筑一座城,看誰最終的堵的過誰。

    不得不說,王文振這一手實在是擊中了西夏的要害,石門峽筑城使西夏的防

    線實際上往前推了,并且處于進可攻退可守的境地。但是宋軍的筑城行動抵消了

    這一優(yōu)勢,雙方失去了幾十里的緩沖地帶,變得城池面對面。以后這一地區(qū)的戰(zhàn)

    斗,必然變成城塞攻防為主。因為雙方軍隊只要一出門,幾乎立刻到達對方的大

    門前。

    若論城塞攻防的戰(zhàn)術,西夏是無論如何比不上宋朝的。

    所以,這是個必爭之地。無論如何,不能宋軍的企圖得逞!妹勒都逋心中已

    經(jīng)決定,五天之后,全軍出動,以泰山壓頂之勢,再來一場永樂城之戰(zhàn)!

    當夜,妹勒都逋大擺慶功宴,祝賀唐云立此大功。

    吃喝已畢,各個將官摟著女人回營歇息,唐云婉拒了分給他的美女,回到自

    己的大賬。和衣躺下,卻沒有睡著。沒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真正在想什幺,甚至連

    他自己也不知道。

    盡管這三年來自己在西夏深受梁太后重用,不斷的加官進爵。在外人看來自

    己應當是活的風光無限,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這三年并不如意。至少,自

    己得到的并不是自己希望的,自己希望的東西一直遙遙無期。

    三年前,自己從豐州死里逃生,但是任務卻搞砸了。雖然梁太后沒有怪罪,

    但是對自己的任命卻逐漸脫離了一品堂的范疇。雖然對自己的信任不減,還委以

    班直軍的要職,能夠參贊機密,同時自己也能對軍國大事發(fā)表意見,但是自己不

    再是以前那個掌控所有機密的人,現(xiàn)在自己只能知道那些梁太后想讓自己知道的

    東西。

    那才是自己所希望的,也是對自己的抱負最有幫助的。

    他這三年一直在想是不是當年那次豐州之行,影響了自己在梁太后心中的形

    象,才導致現(xiàn)在的情況。那次豐州之行究竟有什幺秘密?那批宋軍的軍綱火器到

    底有何重要之處?當時為何孫二娘會突然翻臉,痛下殺手?!

    自己自問沒有做錯什幺?難道是因為孫二娘因和自己的私怨才導致后來的火

    并?還是說孫二娘一伙人和梁乙逋之間的聯(lián)系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梁乙逋完

    蛋,他們擔心西夏認為他們也是梁乙逋的黨羽,所以來個先下手為強?還是說他

    們覺得西夏要黑吃黑,所以臨時翻臉?還是孫二娘他們早就有卸磨殺驢的打算?

    很多種可能,但是這事只又找到孫二娘本人才能問明白。

    不過現(xiàn)在沒人能找到孫二娘。這個女人確實有兩下子,就像憑空消失了。宋

    朝官府在通緝她,綠林黑道也在有人下了綠林貼在找她。西夏也暗中在追捕她,

    但是三年了,沒人找得到她在何處。唯一知道的是,當時追襲的宋軍將領乃是大

    名鼎鼎的河東弓何灌。當時自己逃回夏境后,天降大雪,這場大雪阻礙了追

    兵,救了孫二娘的命,從此黑白兩道再無此女的任何消息。

    生死不知。所以唐云覺得自己是永遠沒機會弄清楚豐州的真相了。

    所以現(xiàn)在他有些心灰意冷,干脆老老實實的當起武將來了,雖然這比自己原

    來計劃的要耗費的時間,但是總算也是一條路。而且自己還有四年的時間來

    達成夙愿,四年時間,到那時一切都將見分曉。

    而眼下,自己還有一場戰(zhàn)爭要應付。

    五日后,四更拂曉。

    從石門峽到?jīng)]煙峽,綿延數(shù)十里的西夏大營在夜色中忙碌起來,無數(shù)的篝火

    亮起,數(shù)萬人埋鍋造飯,牛rou羊rou下進湯鍋,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更難得的是各

    營各部都領到了酒。凡是有經(jīng)驗的老卒都知道,非逢年過節(jié),一頓好酒好rou,往

    往預示著當官的需要你賣命的時候到了,今天十有八九將是一場惡戰(zhàn)。

    唐云晚上勉強睡了一會兒,大戰(zhàn)將臨的緊張讓他有些失眠。昨天中軍寨已經(jīng)

    傳令,今日各營四更天便埋鍋造飯,全軍飽餐戰(zhàn)飯之后,五更出兵,亮全隊攻打

    宋軍大寨,務必摧毀宋軍正在修筑的城堡。

    很快,中軍大寨便開始擂鼓聚將,唐云翻身坐起,穿戴整齊之后便出帳篷往

    帥帳走去。他身為監(jiān)軍,身份特殊。所以自己也有獨立的營寨一座,就挨著中軍

    寨。出的寨來,便見四面八方各軍各部的將領酋長們一個個披掛整齊騎馬而來,

    到了轅門便老老實實的下馬急匆匆步行直奔帥帳,有的一邊走還一邊整理衣甲。

    中軍寨中只有主帥巍名阿埋可以騎馬,甚至連副帥妹勒都逋都不行。巍名阿

    埋的軍法之嚴厲在西夏國中赫赫有名,犯了他的規(guī)矩,說砍就砍,眾將誰也不敢

    觸他的霉頭。營中規(guī)矩主帥點卯三通鼓,頭卯全軍大將便都已到齊,分成兩班立

    于帳下。

    「升帳!」中軍官縱聲高喝,唐云和妹勒都逋領頭,數(shù)十員大將魚貫而入。

    巍名阿埋端坐帥案之后的一把虎皮交椅上,穿一身水摩鑌鐵鎖子明光甲,左

    右設座乃是給妹勒都逋和唐云準備的,除此之外再無人有資格在帥帳中落座。

    中軍官點卯完畢繳令,巍名阿埋緩緩的掃視了眾將一眼,沉聲開口。

    「宋賊在我石門峽口筑城,乃是扼吾咽喉。宋賊若得逞,則吾大夏國界無寧

    日矣!某奉詔行問罪吊伐之事,十萬精甲枕戈待旦,只為今日!」巍名阿埋怒目

    橫眉,須發(fā)皆張,不愧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言語之間,霸氣十足。

    「如今宋賊新敗,銳氣已泄。此天賜良機也!吾意已決,今日便與宋賊一決

    雌雄!」

    話雖不多,但是自有一股滄勁雄悍的豪情。帳下眾將也是熱血沸騰,齊齊跪

    倒大喝:「愿為老將軍前驅,踏平宋狗!」甚至連妹勒都逋和唐云都起立躬身施

    禮。巍名阿埋滿意的點點頭,眼見士氣可用,伸手抽出一支令箭,大聲喝道:「

    令王藥師奴,聽令!」……

    天光放亮之時,西夏藏于群山險隘之中綿延的軍營突然響起了震地的戰(zhàn)鼓聲

    號角聲,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西夏兵馬就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漫過了平原和山林,

    緩慢而堅定的向宋軍的在石門峽江外的大陣壓了過去,葫蘆川河邊數(shù)十里的平川

    遍地都是西夏遮天漫卷的軍旗,遠望去就向無邊無沿旗幟的海洋,還夾雜浩浩蕩

    蕩卷起的遮天蔽日的煙塵,只像平地卷起的人類的塵土海嘯,以席卷一切之勢滾

    滾而來。

    不過,宋軍倒像是早有準備,鼓角齊鳴之中,浩浩蕩蕩的兵馬從大寨中涌出

    ,好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很快也蔓延得密密麻麻無邊無沿,然后在無數(shù)精密的鼓角

    號令指揮下,蠕動著組成層層疊疊橫跨方圓數(shù)里超級巨大的重甲方陣,將城寨工

    地包圍的嚴嚴實實。石門峽的戰(zhàn)場之上,武裝人類組成的海洋淹沒了一切。

    王文振站在石門寨的門樓之上,放眼望去,目光所至直到地平線的盡頭,幾

    乎全都是好像海浪一樣的起伏飄蕩的軍旗和密密麻麻蠕動著的人群,兵刃在太陽

    上反射的光芒就好像在大地之上鋪了一層銀光閃閃的海潮。

    這樣壯闊的主力大會戰(zhàn),大概只有當年永樂城之時才可與之相比。

    兩翼的軍陣已經(jīng)不在視線范圍之內,宋軍南北二線近八萬戰(zhàn)兵已經(jīng)空群而出,

    陣線鋪開達十幾里長,北邊好水寨的鐘傳應該也按計劃出陣了,但是誰都知道主

    戰(zhàn)場,便是在這石門寨前。

    自己必須打贏這一仗。

    作為前敵總指揮,自己現(xiàn)在就是這將近十萬宋軍精銳的主帥,雖然王文振明

    白自己實際上還是要受到章桀的遙控指揮,但是作為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宿將,他從

    心里也認為章桀的計策是值得期待的。

    這是自己必須抓住的一個機會!

    誰也沒想到?jīng)]煙峽居然收獲了如此的一場慘敗,苗履這廝當真是妄稱名將,

    十足有勇無謀的莽夫,居然損失如此之重,上千馬軍精兵給折個干凈!那可是比

    金子還寶貴的馬軍哪!

    自紹圣二年以來,西軍采用筑堡淺攻之策,不斷修筑堡壘蠶食邊境,不斷派

    遣選鋒硬探突入夏境掃蕩,至今快兩年內大小戰(zhàn)斗數(shù)千次,累計斬西賊首級一萬

    一千五百級,而自身損失馬軍累計千余,實是一個令西軍驕傲的成績。

    陜西五路邊軍,兩年沖突鏖戰(zhàn),才折馬軍千余。而苗履一天之內,就丟得干

    干凈凈。

    何等的無能!

    唯一的戰(zhàn)果,就是折可適帶回的一百多顆首級,但是這些人頭,只會成為擅

    自出戰(zhàn)的罪證。

    章桀明令不得出百里之外,而自己違背節(jié)制,派兵出戰(zhàn)大敗而歸,雖然不是

    自己直接上陣去廝殺,但是這責任是推不掉的。這還不是最鬧心的,更有那兩個

    敗軍之將,回來之后還不安生,已經(jīng)在后面把大營攪得一團糟了。

    苗履把責任全都推倒了折可適身上,說折可適見死不救,不發(fā)援兵,臨陣先

    退故有此敗。折可適當然矢口否認,反過來把責任往苗履身上推,自己也不知道

    該信誰。而折可適乃是自己的副將,又說是奉命出兵,這下把自己也給卷了進去,

    于是自己為了擇干凈責任,便說是折可適擅自出兵,反正當時接令的時候折可適

    沒有異議,就當你是贊同,現(xiàn)在把責任往外推,哪那幺便宜?對此王文振并不覺

    得如何,爭功諉過乃是當官的自然屬性,宦海沉浮這幺多年,連這點防身之術都

    不會那可就白混了。

    苗履這廝不管怎幺找借口,肯定敗軍辱國這一條是跑不掉的,就是再把責任

    往別人身上推也沒用。目前處分已經(jīng)下來了,罷去熙河都監(jiān)的差遣,直接被一擼

    到底,流放陜州監(jiān)酒稅,手握重兵呼風喚雨的堂堂一方諸侯,一轉眼就去偏僻軍

    州查酒販子的稅。熙河都監(jiān)之職,暫由熙河路后起之秀劉仲武擔任。

    但是折可適的情況令所有人震驚,原本王文振以為折可適乃是自己的副手,

    地位非比尋常,同時又有戰(zhàn)功在身,此次出兵他的兵馬并沒吃虧,反而小占便宜

    。而章桀同他的關系非比尋常,就是把主要責任推到他身上也沒多大關系,但是

    朝廷傳來的處分命令竟然是要將折可適行軍法問斬。

    據(jù)說這是當朝章敦相公的嚴令。

    這讓所有統(tǒng)兵大將們震驚!更讓王文振震驚!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誰一輩子

    能常勝不敗?若是打了敗仗就得問斬,那誰還敢打仗?折可適乃是橫班的高級武

    將,以前也是立過輝煌奇功的名將,就因為這幺一點小敗就要斬首?莫非是朝廷

    惱恨折可適擅違節(jié)制,見死不救?誰還不知道那是怎幺回事?

    目前章桀正在給朝廷上表極力替折可適開脫,總之就是死保,同時出奇的沒

    有來找自己的麻煩。王文振明白章桀早就看穿了其中的奧妙,但是此事乃是軍隊

    的通病,章桀乃是精通將略的人物,不愿過深追究弄得軍心不穩(wěn)。而且大戰(zhàn)在即,

    他也不會蠢的臨陣換帥自亂陣腳。

    這是章桀給他王文振最后一個機會。

    只要這一戰(zhàn)能打贏,那自己即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