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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觀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

分卷閱讀30

    成善道:“你可見她這副躲閃姿態(tài)?尋常女子,何以如此畏懼?”

“她不同于僧人生在寺中,自然……”

“詭辯!”成善徹底失了耐心,轉身開了盒子,取金缽,霎時間整個大殿佛光普照。阿陰向后退,倉促間踩了衣尾摔倒在地,只覺得那光于她來說,似放晴之日的陽光,著實有些刺,還有心思笑:想不到這古剎還真有些許把式。

竺寒胡亂撲過去,把她擋住,納在自己的玄色海青下。成善說他有佛緣,天生慧命,實則不假,現(xiàn)下阿陰只覺得受一方庇佑那般,擋住了茫茫佛光,呼吸漸穩(wěn)。

“師父……”

“觀澄讓開,教佛祖收了這妖女。”成善又看向竺宣,“把他帶回寮房。”

竺宣表情糾結,實在兩難,緩緩走過去扯竺寒。小和尚雙眼紅紅,躲閃著,回頭看身后阿陰,見她煞白著臉,心頭愈痛。

而阿陰顫著手撫上他身子,竺寒低頭可見,她手背又有些泛紅。實則,她現(xiàn)下頭痛欲裂,至陰的身體同至陽的圣物沖了煞,周遭情境于她太過不利,呼吸也變得微弱。竺寒心中滿是悔意與怨怪,是自己實在蠢鈍,而她太過不馴。

“師父……不可……”

“把你師弟帶回寮房!”

“觀澄,你莫要求他,便教他照,又如何?”

一陣混亂,有難以反抗的威嚴在上,有愈發(fā)交互的情感暗涌。最終,以小和尚腦門砸落在地宣告終結,他叩首哽咽道:“師父,弟子愿入西明寺……求您放她……”

手心寫滿經文的布帛攥得褶皺、變形。

成善閉目,睜開眼后把金缽恭敬放回盒內,殿中又恢復如常,阿陰神智迷茫,凄楚自嘲。

而房梁上,藥叉嘆氣。下一秒只留下個黑影,出現(xiàn)在般若寺門外,要去領他“胞妹”歸家。

你說人世繁華至美,事實如此,可不止如此,也同樣有兇險伴生。阿陰與成善“對峙”,謹記竺寒叮囑絕不動手,卻不成想,先“動手”的是成善,當真可笑。今日一事,她只覺真切體會自食惡果四字,許是在今后多少日月都不再敢妄動。

你看,這大千世界能教阿陰姑娘退縮懼怕的,無外乎是同“觀澄”二字有關罷了。

盛唐篇·竺寒(貳拾)

藥叉承襲了羅剎婆的法術,再加上阿陰被竺寒護著,未受太大的直射。那真佛之光實在耀眼,陰摩羅鬼也要退避三舍。

他數(shù)落著:“還真當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這下好,非要去招惹成善,把你的小和尚逼到了西明寺,你滿意了?”

阿陰好似仍舊在那陣炫目中沒法走出來,抱膝垂頭,滿目哀愁。藥叉伸手向上扯了扯她衣袖,確定再無灼紅,軟了調子:“鬼

確實可以從容出入寺廟,但前提是與人互不干涉。住持不放竺寒,你便好生等著,真當那成善是個鬼,你同他爭吵再打上一

架?凈成了羅剎國的把戲了?!?/br>
她一言不發(fā),無聲垂落了滴淚水,被藥叉拭去。

“你說話,可知錯了?”

“知錯了?!?/br>
好,知錯就好。且他當真待阿陰如同胞妹,要去為她取些陰氣好做滋補。

只是沒想到,從林子里回到酒肆客房的片刻功夫,阿陰人不見了。他氣急,但仍舊愿意相信,她不會再去般若寺。

阿陰去了陰司。

她先是翻看了自己夾在鬼冊中的勾魂名錄,確定了除夕夜前沒有“成善”二字,便決定去找崔判官看生死簿。她曾經五百年執(zhí)

念成形,又遠走羅剎十年執(zhí)念做人,現(xiàn)下除卻小和尚以外,新添了個短暫“執(zhí)念”便是:成善法師何時圓寂。

她要親手勾了他的魂,送進地府。入鬼門關,走黃泉路,再目送他飲孟婆湯,過奈何橋。佛家講六道輪回,把阿陰藥叉之類皆

算作惡鬼道,那他成善下輩子便墮畜生道,才最好。

你說阿陰壞,倒也是壞;說她癡,倒也是癡。實際上不過世間千萬善男信女那般,極易為愛生恨,要一切阻攔相愛之人都不得

好死。

陰司現(xiàn)下缺人手,崔玨忙的生死簿寫不過來,卻還寶貝著不愿給阿陰看,直道“生死已定,切不可提早泄露”。

她便留在陰司代他寫了整夜命文。一開始,崔玨還不放心,站在旁邊喝著茶看她寫,還要夸贊幾句:“這字寫的倒還不錯?!?/br>
阿陰心道還不是你的字太拿不出手,我的也不過將就能看而已??擅嫔蠀s笑著道:“同崔判的字還是差的遠,不如您筆走龍

蛇、骨氣洞達、銀鉤鐵畫,大抵歐陽詢、虞世南也要略遜一籌……”

崔玨笑的胡子都要歪了,“虧我沒甚的法器可被你偷,上次要不是捉了五通,鐘馗定把你扔進地獄關上幾天?!?/br>
您這生死簿可不就是“法器”么,阿陰心想。

終于待到后半夜他進了臥房去休息,阿陰偷看了寫成善的那頁,見著最末“九十整歲,壽寢正終”幾個大字差點氣暈過去。恰

巧藥叉趕了來,她遞過筆,道自己要趁著天沒亮去見一見朝思暮想的小和尚。

青衫男子氣得不行,又不能在陰司叫嚷,只能忍著她見色忘友,棄自己于不顧。

穿行至般若寺,靜謐到仿佛聽得見雪融化的聲音。竺寒寮房之內黑漆漆一片,月光昏沉沉的,有烏云飄過。

她的心尖寶貝觀澄,乖到不能再乖,平躺著,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身前,被子掖在腋下。阿陰試探著摸了上去,有些冰涼,便把手

放進里面,再扯著向上提了提被子。他敏感,為這細小舉動蹙眉。她停下了動作,亦不敢靠得太近,只趴在榻邊,眷戀地看著

他睡顏。

覺得現(xiàn)下心頭很是滿足。

虛虛浮浮小憩了會。于鬼來說,對光的存在感知得太過敏銳,因而天一亮她就醒了。要在小和尚額間印下一吻,再悄然消失于

般若寺之中,仿佛天光大亮,夜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由月光帶走,不留痕跡。

次日,臘月二十,竺寒再度孤身入長安城,進西明寺。住持與師兄冒雪相送,成善滿目幽遠,看著他一級一級步下臺階,最終

模糊于風雪飄搖之中。

林子里,阿陰同藥叉立在酒肆二樓的窗前,看那熟悉背影漸行漸遠,面色深沉。樓下已然滿客,正沸沸揚揚把酒言歡,樓上卻

與林中互通,靜的有些蒼涼。

藥叉道:“不去陪他?”

阿陰搖頭:“我現(xiàn)下去把他擄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