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mango

    字?jǐn)?shù)：5298

    ＊＊＊

    章

    他有一輛臟亂的車和一顆干凈的心

    星期四的夜晚，對這個城市的人來說，是比周末還要值得狂歡的夜晚。不是

    因為有哪個大牌明星來開演唱會，也不是因為球賽到了決賽最關(guān)鍵的下半場，而

    是因為商場全部開門營業(yè)至晚上９點！沒錯，在這個所謂南半球最大的城市，在

    平時的日子里，商家們都喜歡早早地下午５點就關(guān)門，然后回家看看電視吃吃蛋

    糕，而周四則是人們對自己一周勤勞工作的獎勵。對于普通的留學(xué)狗來說，每一

    天的夜晚都將是無聊地宅在家，當(dāng)然除了期末抱書苦讀的那幾個星期。

    而我，可不是普通的上班族，也不是普通的留學(xué)狗。

    關(guān)掉攝像頭，我泡了一杯熱茶。深秋的夜晚有一些涼意，隱約聽見隔壁房東

    在大聲和高齡的母親講話。我打開站內(nèi)信，一條留言。

    「嘿親愛的，這個周末有空嗎？我可以約你去上次我提到的那家冰淇淋店嗎？

    ——查理「

    查理是我平時經(jīng)常聊天的?？?，出手大方、語言得體。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但他就住在這個城市的郊區(qū)。雖然經(jīng)常有人問我能不能面基，但我知道他們的意

    圖，但查理，我對他基本沒有什么戒心。

    「可以的，只是吃吃冰淇淋而已哦！這周六上午點，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和地址。」我給了他離我家大約５分鐘路程的一家商場地址。

    查理，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周六上午點，我準(zhǔn)時坐在商場的一個長椅上。平底鞋、牛仔褲、白Ｔ恤、

    馬尾，隨身只帶了手機鑰匙和萬一應(yīng)急需要的錢。

    「我在停車了，你到了嗎？」查理發(fā)來短信。

    「我們在Ｎ烤雞店見?！刮一貜?fù)。

    Ｎ烤雞店是一家平民的非洲風(fēng)味可以堂食的連鎖餐廳，近幾年生意都不太好，

    中午點幾乎沒有什么人。餐廳就在商場停車場附近，很好找。我找了個位子

    剛坐下，查理出現(xiàn)了，當(dāng)然是他先認(rèn)出我。

    他有點瘦，３歲的樣子，目測身高米，穿著深藍(lán)色長袖襯衫、黑色長

    褲和一件薄外套?？瓷先ビ悬c拘束，我和他各點了四分之一只烤雞，開始聊天。

    他告訴我他是做設(shè)計的，某地最近掛出來的大廣告牌就是他的作品。我對男

    人的工作沒有什么太大興趣，只好微笑著點頭。

    吃完午飯我們準(zhǔn)備開車去市中心吃冰淇淋。我一坐上副駕駛，就發(fā)現(xiàn)他的車

    ……真的好亂！車門里塞滿了肯德基的紙巾，腳底地毯上、各種角落里散落著硬

    幣，后座還有３個肯德基的塑料袋，里面是薯條包裝、土豆泥勺子和空飲料杯。

    小潔癖的我頓時全身肌rou都繃緊了，這是老天賜我的好機會?。∥易類鄞驋?/br>
    衛(wèi)生整理東西了！

    于是一路上，我忙著給他收拾車內(nèi)，到市中心的時候，我理好了一大袋肯德

    基的垃圾，數(shù)出了多塊錢的硬幣。

    冰淇淋店在唐人街邊上，是曾經(jīng)風(fēng)靡一時的液氮冰淇淋，小店裝修得很有意

    思，柜子里擺滿了化學(xué)實驗用的容器，墻上掛滿了化學(xué)方程式和人體解剖圖，角

    落里還放著人體骨骼模型，真是挺獨特的甜品店呢。吃完冰淇淋，他說：「我們

    出去走走吧。」

    情人港停靠的一個個白色船只在午后的陽光下有點刺眼，我和查理漫無目的

    地沿著路走。我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很明顯他也不是。我們安靜地并排走著，微

    風(fēng)和冰淇淋讓我覺得有一點點冷，在一處紅綠燈，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

    略顯尷尬地繼續(xù)走。外套很干凈，沒有我預(yù)期想象的宅男味。我轉(zhuǎn)頭看了看他，

    他低著頭看著腳前的路，讓我想起了年代的ｓｇ樂手。哦，查

    理，你太害羞了吧。我牽住他的手，繼續(xù)走著。他的手修長柔軟，卻因為緊張微

    微有點汗。這樣很純粹地牽著手走在馬路上，內(nèi)心平靜，周圍的風(fēng)景、周圍的人，

    都一點都不重要了。或許這就是人們需要伴侶的原因之一吧，我們每個人在某些

    時候都需要一個陪伴，不用過多的言語，甚至不用眼神交流，只要在身邊就能減

    少哪怕一刻鐘的孤獨。

    我要求他在晚飯之前送我回去，他沒有問我為什么。

    第二天，我收到了查理的站內(nèi)信。

    「昨天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會保持車子整潔的。」

    查理，車子干不干凈不重要。

    第二章

    活到老學(xué)到老，電腦技術(shù)不可少

    做主播的步，不是穿上漂亮的情趣內(nèi)衣，也不是準(zhǔn)備好各式玩具，而是

    學(xué)會如何使用電腦。作為電腦小白的我，這可真是萬事開頭難、中間難、結(jié)束難，

    尤其開頭難！

    每個主播都有一個個人主頁，別的妹子的主頁都是粉粉的背景、ｌｇ

    ｌｇ的字體和各種圖片，一點進(jìn)去感覺特別高端大氣奢華，像是進(jìn)了拉斯

    維加斯最高檔的夜總會。而我的主頁為什么是干巴巴的表格和黑不啦嘰的默認(rèn)字

    體？感覺像是一個已經(jīng)絕經(jīng)的社區(qū)大媽用老式的里面有顆球的鼠標(biāo)和按下去就很

    難彈起來的鍵盤隨便搞出來的東西。

    好，說干就干！我擼起袖管，點開「自定義個人頁面」，出來一個框，里面

    是一堆代碼，然后上面赫然幾個大字：輸入ＳＳ。

    ＳＳ是啥？我默默放下了袖管。憑我在大一信息技術(shù)基礎(chǔ)課上學(xué)到的僅有

    的一點點ＨＴＭＬ知識，我知道這是我不該觸碰的禁區(qū)。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我

    深知我沒有負(fù)責(zé)這些內(nèi)容的腦細(xì)胞。

    做主播的第二步，和人交流。在聊天室里除了說話，還需要打字、管理聊天

    室的秩序?？墒怯袝r聊天室在線用戶多，怎么顧得過來？哼，我去看看

    別的主播妹子，我就不信她們有三頭六臂能應(yīng)付得過來。找了個人多的房間，一

    進(jìn)去就有歡迎詞，房間里一群人玩游戲６得飛起，主播妹子悠然自得。啥？她房

    間有個機器人管理？我也要！

    好，說干就干！我擼起袖管，點開機器人網(wǎng)頁，嗯，至少這個網(wǎng)頁說的是人

    話我還能看懂。折騰十多分鐘終于把機器人也請到我的房間。

    可具體咋用呀？哦，原來需要使用各種快捷命令。我默默放下了袖管，寫下

    一堆快捷命令貼在電腦顯示器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至少咱也是有機器人

    的人了。

    做主播的第三步，攝像頭。別的主播都是高清畫質(zhì)、光線充足、各種紳士角

    度游刃有余，我筆記本自帶的攝像頭又糊又抖還發(fā)黃，簡直是自帶丑顏相機。這

    可誰也怪不得，加油賺錢買個好的吧……

    所以說啊，活到老學(xué)到老，哪怕是小小的視頻也有如此學(xué)問。以下是一點忠

    告：

    妹子們，如果你幸運地身邊有個會修電腦的程序猿，就請他來幫你修電腦吧；

    漢子們，懂電腦不僅僅是懂得將文件名改成中日友好交流然后改個后綴名，

    而是能在關(guān)鍵時刻幫電腦小白妹子們一把，幫她們修完電腦你不會虧的！

    第三章

    攝影師們

    因為工作的原因，我認(rèn)識了一些攝影師，在做主播時也認(rèn)識了一些攝影愛好

    者朋友。

    Ｐ是我在主播時聊天碰見的一位攝影愛好者。正逢本市舉行一年一度的燈光

    秀，他便請我一起去看。

    「明天在歌劇院有燈光秀，一起來看？」

    「我從來沒有去過，好的呀。」

    這個夜晚的歌劇院和平時有些不同，七彩變幻的燈光打在外墻上，白色貝殼

    形狀的建筑頓時成了這個城市最吸引眼球的大熒幕。和Ｐ約見在離歌劇院約２

    米的瞭望高臺，高臺上早已人頭攢動。同為攝影愛好者的人們紛紛架起三腳架

    和長槍短炮。Ｐ也不例外，他架好設(shè)備，連好快門線，開始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

    說話。

    我出神地注視著被燈光染了顏色的歌劇院，她是那么真實卻又那么虛幻。真

    實的是她切切實實在我眼前，就和我當(dāng)初來到這個城市一樣。來到這個城市的第

    一個周末，我興致勃勃地搭車來到她面前，比起以前看見的千篇一律的圖片，我

    目睹了她周圍的小酒吧、小甜品店、小紀(jì)念品店，人來人往，一直一直都是那么

    繁忙。這種華麗的繁忙卻把我篤實地孤立了起來，我現(xiàn)在屬于這個城市的一員了，

    但是這個城市沒有任何一個角落屬于我。虛幻的是她外殼時紅時紫的燈光，好像

    是要向人講述一個故事，卻因為沒有聲音而顯得那么無力，只要我把目光移至別

    處，她哪怕再絢麗也無濟(jì)于事。

    Ｐ按完快門，收器材的時候問：「我家有專業(yè)的影棚燈箱，要不要去我家，

    我給你拍照？」

    我把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笑了笑說：「如果把我拍下來，你就不會忘記我了嗎？」

    Ｊ是我工作時認(rèn)識的一位攝影師，我次看見他作品時，不禁有些內(nèi)心激

    動，他鏡頭里的男人女人們，都是那么真實，真實地讓人起雞皮疙瘩。

    「這是我的系列，出鏡的全是視力有缺陷的普通人?！顾钢恍?/br>
    照片。

    「那他們在被拍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我有點驚訝地說。

    「是呀，他們也不在乎自己在鏡頭里是什么樣子。」

    的確，照片上的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一手持拐杖，一手高高地舉著，絲毫

    不掩飾自己一絲不掛的裸體，瘦得皮包骨頭的身材顯得有些可憐可笑。

    要是我，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丑的樣子被人看到，我心想，可是別人眼中的

    自己和自己眼中的自己，是否就是同一個人呢？

    我希望不是，因為在別人面前做自己，真的很難。

    第四章

    社交恐懼癥

    很難想象一個能在視頻鏡頭前面對許許多多陌生人進(jìn)行表演的女孩，在實際

    日常生活里卻那么容易害羞。

    而我自己便是這樣一個人。

    情景一：奶茶店。

    好久沒喝這家的冬瓜茶養(yǎng)樂多了，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什么——一大杯清甜

    的冬瓜茶多多，半糖去冰，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吸，在接下來的２分鐘里讓嘴巴

    上天堂。可是我站在離點餐區(qū)米遠(yuǎn)的地方，緊張出了一身汗。我要怎么開口？

    那個店員好像很忙的樣子，他會不會聽不見我說話？如果冬瓜茶賣完了該怎

    么辦？

    我到底要不要買？好可怕！哎還是算了，回家喝水吧。

    情景二：公交車。

    終于等到車了，好累，看看有沒有座位。只有前排有兩個并排的空位和最后

    排一個座位。坐前面的話全車人都會看見我坐下來，會不會盯著我的后腦勺看？

    坐后面的話要和那個大叔坐一起，他看上去就很兇的樣子，好可怕！哎還是

    算了，我站在下車門邊上吧。

    情景三：服裝店。

    為什么每家店都有店員??！為什么她們都要主動上來問我要不要幫助啊！我

    就是想自己看看而已。她看見我了……她向我走過來了……她開始微笑了……她

    要開口了！好可怕！我飛奔出店門口。

    情景四：餐廳。

    好餓，到飯點了。這家餐廳看上去不錯，店門口的菜單里有我喜歡的菜，我

    要不要進(jìn)去呢？點餐又要和服務(wù)生講話，好煩。我一個人坐在那吃東西一定看上

    去奇蠢無比，我吃相那么難看。別人會看見吧？好可怕！我還是忍忍回家吃吧。

    情景五：家中。

    嗯……還是一個人在家自在?。ńK于放松下來了）

    第五章

    夢的開始

    「謝謝你?！刮野褦z像頭調(diào)回正對臉，移了移身邊剛用過的振動棒，和他一

    對一的視頻持續(xù)了２多分鐘。

    「謝謝誰？」他反問。

    「……謝謝你呀?！刮乙粫r有點懵。

    「以后要說，謝謝您先生。」他忽然糾正道。

    「謝謝您，先生。」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是今天次來我房間的客人，打了一個招呼給了不少小費，然后就靜靜

    地等我公屏表演完，要求和我一對一視頻。次來就要求私屏讓我有一點點受

    寵若驚，因為私屏是按秒計費的，觀看人數(shù)的限制也能讓主播更好地和對方溝通。

    今天我房間的客人并不多，他便自然成為了我最關(guān)注的貴賓。私屏完還早，

    我便繼續(xù)和他打字聊天。

    「你是新來的？」他問「有一段時間了，不過算新吧，愿意看我表演的人不

    多?！刮胰鐚嵉鼗卮稹?/br>
    「沒關(guān)系，我看好你?！顾参康?。

    「謝謝您，先生?！惯@次我學(xué)乖了。

    「不錯?！?/br>
    也不知道他說的「不錯」指的是什么。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和他交談，可不想

    惹毛了金主。他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年齡、職業(yè)什么的，看來他對我挺感興趣。

    第二天學(xué)校發(fā)的作業(yè)比較多，做完已經(jīng)快９點了，我便沒有打算開視頻。他

    在線。

    「今天我不出視頻了，我們就聊聊天吧?！刮抑鲃酉蛩蛘泻簟?/br>
    他說話很沉穩(wěn)，并不急著要我給他做什么，反倒問起了一些別的問題。

    「你為什么來ＭＦ表演？」

    「因為我之前破產(chǎn)啦，身邊就剩２塊錢不到，還要交房租，一時也沒找到

    適合我的兼職?！?/br>
    「你是留學(xué)生，你父母沒有給你錢嗎？」

    「我不想用他們的錢……」我有點不愿繼續(xù)說下去。從小我和父母的關(guān)系一

    直都是不冷不熱，面對一個陌生人，我不想提太多。

    「我明白了。」他換了個話題，「你看上去挺乖的?！?/br>
    「嗯，我以前一直是乖乖女?！构怨耘@個詞，從小對我來說都是贊賞，父

    母、親戚長輩都這么評價我?？墒强纯次椰F(xiàn)在做的事，有點不敢再以乖乖女自居

    了。

    「哈哈?！顾α似饋?。

    這算是嘲笑嗎？我只好主動換話題：「您一個人住嗎？」

    「對，我有一對龍鳳胎子女和他們的母親住，我雙休日偶爾會去看他們。」

    「那您一個人會覺得孤單嗎？平時喜歡做什么呢？」

    他忽略了我的問題，忽然反問道：「你知道ＢＤＳＭ嗎？」

    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一下：「有聽說過這個詞，不是很了解?！?/br>
    「你以后會了解的?！顾粝乱馕渡铋L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