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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鶯啼聲仍不時透過門縫飄來。鄭穎尷尬地仰頭看向陳覺,陳覺卻趁勢擁住了她,眼里晶亮的光掩不住,“姣姣……”翌日。疲倦了大半夜的女人們都還在沉沉睡著。陳覺早起時碰到同樣晨跑的陳殊觀,饒是他也不免臉色訕訕的,覺得有些尷尬,反倒是陳殊觀一貫的漠然,泰然自若地頷首。陳覺從后喚住已準備出去的陳殊觀,“一起?”大院里有個小型的運動場,陳覺的警衛(wèi)員遠遠守在外面。陳覺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身體素質(zhì)卻很好,穩(wěn)穩(wěn)跟上陳殊觀的腳步,父子倆皆寡言,抿起的唇角如出一轍。十圈之后兩人方停下,警衛(wèi)員趕緊給兩人送上毛巾,陳覺擦擦額角的汗珠,對欲轉(zhuǎn)身的陳殊觀道了句,“下次不要回來過夜?!?/br>陳殊觀腳步明顯一頓,隨后又若無其事地離開。前世番外?幕終第五日,清晨。床上虛虛閉目的男人睜開眼,一如既往地失眠了。他按壓著疼痛不已的太陽xue,看了看桌上的電子鐘。實驗失敗的第五天。全身細胞更新既能被破壞,外來入侵菌種吞并所有正常細菌只需七天。他的生命剩下兩天。前些日子京市下了場數(shù)年不遇的大雪,正是融化的時候,雪后初霽,空氣質(zhì)量出奇的好,滿城盡是被冰雪掩后的清冷幽香。京市平里街道最近正由市統(tǒng)一規(guī)劃,進行市容整改,幾乎所有臨街的老房子外面都掛著腳手架,這兩天正因為大雪的緣故暫時停工。男人站在街面仰起頭,望著算不得高的居民樓,眼神暗了暗,逐漸變得晦澀不明,拳頭繃緊了死死貼在褲腿邊。他在樓下站了近二十分鐘,才抬腿進了樓道。電梯直接到了十六層。頂層。孟初正半倚在靠窗的位置,懶懶曬著太陽,家中門鈴突然響起,她熟練地搖著輪椅到玄關處,從可視對講機里看去。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孟初身子不便,警惕心比常人更重,直覺就要掛斷。樓道里的男人卻開了口,暗啞而隱忍的音傳來,“孟初?!?/br>孟初怔住,細看去方覺得來人有些眼熟。果然是認識的。孟初打開門。她仰面看他,許多年不見,男人似乎也老了,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她輕笑,“好久不見啊,你隨意找個地方坐坐,我給你倒杯茶。”男人緘默著,望向依舊如同往昔的桃花眼,她許是因為很久未出門的緣故,皮膚比常人更白些,幾乎看不出她已經(jīng)42歲了。他抿著唇,稍彎下身遷就她的高度,向她伸出手道,“好久不見,初……初?!?/br>她回握住他的。女人掌心不復柔嫩,厚厚的老繭,是多年使用輪椅時留下的,男人手微微發(fā)顫,感覺被堅硬的物硌到,他愣了愣,只來得及看清她右手中指熠熠的光,女人已經(jīng)收回了手。她轉(zhuǎn)身進了廚房,他跟了過來,廚房里的家具都是特意為她定制的,比正常的要矮上許多。男人站在她的輪椅后,不免沉溺,她總是偏愛這類水果味的洗發(fā)膏,多年都未變過,甜膩膩的。陽光從外落進來,清楚地照出她隱在青絲間的一根白發(fā),男人俯身,心情復雜地抬起手欲替她拔去。孟初轉(zhuǎn)身取一旁架子上的杯子,他這低下身的姿勢,恰將她圈進了懷里。他瞬間晃了神。她卻很快退后。懷里頓時空蕩蕩的,男人生硬地說,“要不要我?guī)兔???/br>“不用,哪能要你幫忙啊,你去坐會兒,我馬上就好?!泵铣鯎u搖頭。兩人很多年沒見了。男人面無表情,就這樣干坐著未免太過尷尬,可她又不好直接問他來意。若說來看她,倒也不太像,哪有空手去別人家的。孟初隱約記得他似乎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太在意這些。她低著頭,沒發(fā)覺男人的眸子一直盯在她身上。她斟酌了半天,終于選了個自認為安全的話題,打破了沉默,“還在S大任教么?”他應了聲,“不在?!?/br>再無下文。短短兩個字,屋子里更安靜了。“你結(jié)婚了么?有孩子了沒?”孟初再次打破沉默,試圖著開口,氣氛莫名的壓抑。這種微妙的氛圍讓她很不喜,自從腿不能行走后,她一直獨居,她自卑敏感,而習慣了隱忍,試圖讓自己不那么歇斯底里。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你結(jié)婚了?”他的目光落在她右手的中指上。孟初僵硬了幾秒搖搖頭,勉強扯出抹笑,強行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腿怎么了……”……男人卻只是望著她,不說話,目光沉沉的,像是在壓抑著什么面部微扭曲,有些滲人。孟初隱約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不太對勁,這種感覺從他進門的那刻就有了。她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有些乏。于是她直接對他說,“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典型趕人的話。“不必。”孟初沒明白。男人緊接著又重復了遍,“不必問啊,孟初初。”男人笑了。他突然似變了一個人,猶如惡魔附身般,向她撲來,孟初被他強行攬在懷里,他揉捏著女人脆弱的脖頸,陰森森道,“孟初初,醫(yī)生一定告訴過你,你是感染了李斯特菌才會偏癱,可初初你知道你是怎么感染的,還記得十年前你喝的那杯水么,你當時低血糖暈倒了幾分鐘,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腿,是我廢的。”男人生平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她呆愣住。半身被他桎梏著,動彈不得,而下半身,毫無知覺。外面又開始下雪。孟初腦子里‘嗡’的一下,亂亂的,此時出現(xiàn)的男人其實與陌生人無異。可他卻跑至她跟前,說出這番話,她覺得荒謬至極。他許是瘋了。男人眼底泛著異樣的紅,在她看來狂躁而泛著殺戮。可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怎么會偏生那么巧呢,醫(yī)生也尋不出她感染的源頭。她凄慘而悲愴的十年,究竟算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沒有說,她甚至沒有問他原因。女人只是默默流著淚。雪越下越大,窗檐上積了層厚厚的雪,泛著耀眼的白。她平靜地對他說:“陳殊觀,我想一個人呆會兒。”男人沒有攔她。他坐在幾乎沒什么家具,空蕩蕩,卻布置得很溫馨的客廳,獨自喝完了兩杯茶。直到刺耳的尖叫聲傳來。屋子里窗戶明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