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態(tài)是要好一點。但是，兒子，做最壞的打算吧。進去吧，態(tài)度正常一點，可別當著奶奶的面哭了。”

“不是住上院了嗎？”

“還沒有，你奶奶要回來收點東西，我也想等你來了，再一起過去?！?/br>
家里沒開燈，可能是因為房子比較寬敞的原因，即使是白天，華諍一進門，還是覺得屋里的光線比外面暗很多。祖母和父親，各坐在一張長沙發(fā)上，沒有人說話。入門處，放著兩箱行李。

華諍打破這壓抑的寧靜，放松聲音道：

“奶奶，我回來了。”

宋云貞的皺紋和白發(fā)被昏沉的別墅掩蓋得模糊，但蒼暮的嗓音還是出賣了她的年齡：

“哦~~寶貝，過來奶奶看看?！?/br>
華諍挨著祖母坐下，他以為他們至少會問他為什么會在工作日回家，可沒有人問。

祖母的眼神空洞，干枯的手指，習慣性沿著他的耳朵摸到臉頰。華諍注意到她鬢角的霜色，又往上蔓延了不少。他想說點什么，來填補這片虛無，剛張口，聽得父親道：

“誕誕，頭發(fā)怎么弄成這樣？瞧瞧你這德行，學校老師也不說說你！耳朵上那是什么破玩意？是個大學生的樣子嗎？”

宋云貞笑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你就不懂了！別理你爸，奶奶就覺得挺好。好看！”

奶奶的笑容，讓這空闊的屋子里，添上一層陰郁的氣息。“淋巴上長了瘤子”“淋巴沒有良性瘤”——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這明明是家里現(xiàn)在唯一的主題。

可是沒有人提及，大家都把注意力轉到華諍的衣著發(fā)型上，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力表一切和往常一樣。華諍的淚水涌上眼腺，又被他壓了下去。再次涌上，再次被壓······如此反復幾次，他只得借尿遁，到洗手間，對著打開的水龍頭哭泣。

下午宋云貞住上院，一切針對她的入院體檢和醫(yī)生診療方案便立即開始提上日程了。岑蘭請了兩個護工，但華諍仍然堅持晚上要留在醫(yī)院陪祖母。

沒兩天，活檢的報告就出來了。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診療報告的那一刻，華諍還是痛哭不止。

華諍回家呆了近一個星期，在奶奶的強烈要求下，又回學校上課了。不能耽誤學業(yè)，是老人家望孫成龍的心。華諍只得抽空的時候回家。

華諍離校了幾天，沒有跟她報備行蹤。梁澄瑩很忐忑。都怪付一默那個賤女人沒接他的招！

梁澄瑩清楚自己在華諍心目中的份量——她不過，是他用來激將那個賤女人的工具。每次陪他在那個賤女人面前做戲時，梁澄瑩都像吃了半只蒼蠅那么惡心。

可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她沒有底牌、沒有砝碼。她必須乖乖配合華諍、必須讓他知道她是有利用價值的。

最要命的是：她既要讓華諍懂得她的用處，又不能引起付一默的戒備。因為看到華諍和她的親密，如果付一默決定吃回頭草，那她梁澄瑩，就無力回天了——她必須要對華諍有用，又不能實際達到到華諍的目的。這里面的平衡很微妙，她幾乎要用上她所有的心智，才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好這條鋼絲。

她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華諍會看到她的好、會愛上她的?，F(xiàn)在的一切忍辱負重，都將會守得云開見月明。

可是天平始終沒有向她的這一邊傾斜，華諍似乎已覺察到對付一默來說，她梁澄瑩的用處已經(jīng)不大了。他不再和她聯(lián)系、不再費心經(jīng)營和她的相處模式，他似乎已經(jīng)要放棄她了。

他冷淡她的理由是：他奶奶生病了，淋巴癌。

可三歲孩子都知道：“奶奶生病”和”談戀愛”，是沒有沖突對抗關系的。

此刻的華諍，已經(jīng)連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

每天清晨，他就會帶著書去月牙一號飯?zhí)?，等人家開門。到吃飯時間，他就會像神經(jīng)病一樣，搜尋每個進入飯?zhí)玫娜?，確保不會看漏眼。直到吃飯的人都走光了，他就又會坐回正對大門的位置，木木樗樗得如同雕塑。

想起來，他就會去上課；沒課或想不起來，他就在那飯?zhí)美?看看書、發(fā)發(fā)呆···從早坐到晚，一直坐到人家廚師或清潔阿姨關門趕他走。

不就坐飯?zhí)脝?？又不是坐牢，她陪得起?/br>
梁澄瑩便也帶上書和手機，坐在他旁邊，跟他在那里自習。兩人相坐一天，也說不上三句話?；蛘?，他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在他等不了、要去洗手間時，梁澄瑩會說：“你去，我?guī)湍憧粗鴸|西”。這時，他就會點點頭，表示她還沒有和空氣一樣透明。

他們坐了幾天，有些住在月牙湖周圍的小師妹們，甚至遠在南坡和東區(qū)都有——三三兩兩的，借吃飯之名，過來和華諍搭訕、拍照，如果沒遭到拒絕，就會得寸進尺跟和他要聯(lián)系方式······也許是這些原因吧，華諍對她的陪伴，也就默許了。

梁澄瑩也很乖巧，人多時，她就會挨他近一些，拿水給他喝、給他梳梳頭發(fā)、靠著他睡覺···小女孩們見狀，就不方便太唐突。人少時，梁澄瑩就會坐回隔他的對面，自己玩玩手機、看看書。

他們常常會遇到付一默的室友，有時還能遇到林小河和安森。開始的時候，安森跟他們打招呼，林小河就故意跟安森發(fā)脾氣、甩臉色。過了一小陣，就連林小河也會叫安森，悄悄傳信息給他道“她不會來的，回去吧。”

然而他不會回去的。

到了飯?zhí)藐P門，梁澄瑩就會要求華諍送他回宿舍。這個要求，他到是會欣然同意，因為——梁澄瑩不愿意去想原因。

沒關系的，數(shù)傳專業(yè)只讀四年，大四的她們，馬上就要離校實習了。那個女人又沒有考研，她在這校園里，呆不了多久了。

86什么方法才能抓住一個男人呢？（雙更）

又在飯?zhí)么袅艘惶?，回宿舍的路上，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同學。前面的一對情侶，手拉著手，有說有笑的。梁澄瑩朝華諍的方向抬頭，他眼睛專心地看著路的前方。梁澄瑩便伸出手，去拉他因隨著走動而前后輕擺的手。就在女孩的指尖要抓住他的左手掌的時候，華諍突然把左手揣進褲包里，掏出手機，看了看。

“十點了？”

華諍道：

“走快點，一會關門了?！彼奚岷孟袷稽c才關門吧？

梁澄瑩便直接把手放進他的手肘窩里。兩人才挽上，梁澄瑩收到了彭賢俊的短信：“瑩瑩，我在你們宿舍樓下?！?/br>
梁澄瑩忙忙抬頭，見華諍正茫然地望著前方，便把手機揣進挎包：

“公，你回去吧，我自己走了？”

“??？”

華諍呆了呆，才道：

“不是快到了嗎？”

“就是快到了，才叫你回去了嘛！”

梁澄瑩口氣不好，華諍以為她只是怕,他在女生宿舍樓下偶遇付一默，想到她陪他這些天，華諍心里竟也有些慚愧了，便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到了給我信息？”

“嗯。親一下？”

華諍愣了愣，便俯低身子，臉頰上，女孩留下的吻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