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水性好，他先游出來找支援，我怕來不及就先帶了人過來，還好及時趕到。”心有戚戚，海面翻滾的那些殘肢尸體，出海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命喪在此。

“損失呢？”

“十有八九?！标愖蛹慰戳艘粫海瑖@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等會都盡力打撈尸體帶回去葬了吧，多給些安葬費(fèi)?！?/br>
“支援來了！”八寶指指后方，遠(yuǎn)處一個黑點(diǎn)是一艘船的樣子。

“不是支援?！鼻帑[叫道：“看旗幟，以前從未見過?！?/br>
遠(yuǎn)處是一艘掛著魚尾旗幟的三桅大黑船，速度相當(dāng)快，目測不超過兩海里，顯然航行之術(shù)相當(dāng)高明。

方子路觀察黑船速度后，說：“最多不過半柱香，我們快走?！?/br>
“呵呵”嬌笑聲傳來，只見一艘小快艇超前而至，船頭立著的是花楹，劃艇的是七八個訓(xùn)練有素的大壯漢，劃得船像箭矢一樣在海面滑行，距離他們就不足百米遠(yuǎn)。

竟然去又復(fù)返！

“哈哈哈哈哈---離珠?。?！終于找到了！?。。』貋硪淮问菍Φ?！沒想到，短短時間你竟然找到了！璟佳，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熟悉的氣息盈轉(zhuǎn)在空氣中，花楹幾欲癲狂：“最后說一次，交出來，不然你們誰都跑不了！”

璟佳轉(zhuǎn)過頭鄭重的對陳子嘉說：“你們找機(jī)會帶著離珠走，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保護(hù)好離珠！”臉上有著不正常的蒼白。

“離珠？”完全沒有聽過的詞，陳子嘉疑惑的去看方子路：“是那顆珠子？”

兩人目光交匯，方子路說：“回去解釋，先解決麻煩?！?/br>
青鸞和八寶拚命劃著漿，快艇來勢洶洶眨眼間就到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見他們都狼狽不堪，花楹笑得花枝亂顫：“璟佳，離珠比命重要？你怎么就這么不識時務(wù)呢？”抬起手腕輕晃，腕上鈴鐺清脆作響，清脆的鈴鐺聲夾雜婉轉(zhuǎn)動人的歌聲如絲一般盤旋在海面上，剛才已經(jīng)消失的幽藍(lán)鬼火再次聚集，隱約可以看到水下鮫人的身影。

“你未免太小看我們！”陳子嘉掏出蠟丸丟給方子路又指指耳朵，從身上掏出一個袋子，沿著船舷倒入海里，一股刺鼻的氣味散發(fā)出來：“我陳子嘉從來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八寶，劃快點(diǎn)！”

遠(yuǎn)處鮫人似乎是害怕水里的東西，紛紛擺動尾巴翻滾下潛不敢靠近。

“現(xiàn)在才想到逃走，真的遲了！”花楹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快艇一轉(zhuǎn)頭，站他身后的一個大漢往背上一抹，手一揮，一張大網(wǎng)迎頭往兩人頭上罩去。

烏云般蓋來，方子路心知不妙，扯起璟佳飛身插入海里。

“妖女，你說誰要逃走？”

說話間，隨著弓弦“嗡”的一聲銳響，一只利箭嗖的射入空中，直奔花楹而去。

【花隱紅】花楹

這一場人類與鮫人之間戰(zhàn)斗，后來被編纂進(jìn)，不過寥寥數(shù)十字：“時隔兩百余年，鮫人再度來襲，靈虛出戰(zhàn)弟子并船工四百余人，僥幸生還者不足五十，夜間皆驚恐囈語。戰(zhàn)場所在，鮫人傷亡幾何，時人莫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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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冷嗎？”方子路端了杯熱茶，推開艙門。

璟佳搖頭，雖然換了衣服，身體的全部力量仿佛隨著落海透支個干凈，一股冷意從體內(nèi)擴(kuò)散出來蔓延到四肢百骸，牙齒都有些發(fā)抖起來。

“喝口茶祛寒?！痹谒磉呑拢骸霸傩“雮€時辰就能回島上，你先梳洗我們再用膳?！?/br>
“嗯。”璟佳揭開蓋，試了試溫度剛好，小口小口的咽，僵硬的身體稍微暖了一點(diǎn)，轉(zhuǎn)手把茶杯擱在小幾上，抓過白巾繼續(xù)擦頭：“我明天要出島，你不用攔我，我非出不可?！?/br>
又說：“離珠和鮫人兩件事，阿媽都沒有告訴我，我擔(dān)心她出事了。”事到如今還是難以置信，一半離珠在她身上，另一半來自方子路，還有花楹，還有那些原本塵封在記憶里的……必須趕回去通通問個清楚。

墨發(fā)半干，白皙臉上有一塊小小的擦痕，懨懨的沒有精神，她一直都是活潑的，充滿活力的樣子，方子路說不上來璟佳有什么不對，他就是覺得她不太對。

“明日送你出去，我還有點(diǎn)事需要處理，師哥禮成之后……”方子路不攔她：“我來尋你可好？東夷有哪些風(fēng)俗？我需要備些什么禮？”

所以呢？璟佳目光再次落到方子路身上時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想去我家提親嗎？”

方子路沒有說話，但是那表情，分明是默認(rèn)。

“可是，你找不到的。”捏住白巾一角的手抓緊了又松開。

“那你能告訴我如何去？”方子路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從她手中接過白巾，不熟練的給她的擦發(fā)：“我占了小姑娘便宜，總是要負(fù)責(zé)的?！?/br>
“我不能告訴你?！杯Z佳轉(zhuǎn)過頭不看他：“我要先和阿媽商量。如果你到了若水，可以去鎮(zhèn)上的朋來客棧等我?！?/br>
“好?！狈阶勇穲笠钥嘈?，感慨起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接納我。”

璟佳踟躕了一下，目光懇切：“抓住的那些鮫人，你能不能讓我一起帶回若水去？”隨后又xiele氣一樣說：“算了，那么多我也帶不回去，看阿媽怎么說吧?！?/br>
方子路凝視她，漸漸的心中的陰云像風(fēng)一樣被吹散，微笑灑滿他的俊顏，堅定的執(zhí)起她的右手：“我剛還在想怎樣才能讓你的族人接納我，現(xiàn)在就有主意了。”

璟佳慌亂的縮回手卻被他一把握住，下意識的問：“什么主意？”

“我把鮫人送到若水，算不算立功？”

幾只鮫人就能換回媳婦，這筆買賣不虧，不過，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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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廳里，伏子苓幾人正在討論。

剛那一場激烈的海戰(zhàn)，陳子嘉回想起來，還是渾身發(fā)涼，他自認(rèn)行走江湖也不少年，但是這次經(jīng)歷之詭異，可是說半生未有。

他記得那時伏子苓射出伏魔箭，那箭帶著難以言喻的焦熱眼看逼近了花楹，花楹側(cè)身抓過持網(wǎng)的壯漢，激射的箭毫不留情的刺入大漢身體，隨著一陣詭異的“啪啪”聲，大漢中箭的身體冒出一股青煙，極快的萎縮下去，骨rou眨眼之間化成飛灰，只剩下身上衣物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飄落。

還有被火油澆淋后的鮫人尸體火焰熊熊幾乎照亮視線范圍的海域……雖然最終擊沉了那艘黑船，抓到幾只鮫人，靈虛損失也不小，出發(fā)時四百多個人，返程只剩下五六十人，犧牲掉的，有門下弟子，還有普通船夫。

看到方子路一臉凝重的從下面客艙上來，穿著不合體的衣服，想笑又忍住，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他：“還好嗎？”

方子路素來愛潔，上船第一件事就是洗臉換衣服，也不管衣服合身不合身，只要干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