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開始承受，后來會享受，像個水靈靈的桃子抑或是美味的點心，熟了、酥了。只帶瓜熟蒂落到他懷里，強扭的瓜不甜，李崇不喜歡強迫人，他喜歡自然，不愛刻意，水到渠成是最舒服的，自投羅網(wǎng)是最忠心。至于送上門來的契機，來者不拒——幼稚的女友日漸疏離，丟失的手機正好設(shè)局……

他知道唐歡很多事，雖沒深入調(diào)查，但張欣收集過唐歡的基本信息，一如調(diào)查每一個爬上床的新歡，家庭背景、社會關(guān)系、工作單位，匯成一張薄薄的A4紙。他還知唐歡喜歡他，雖然他從來掩飾，兩看李景的難過與歡喜，故作無知的不言語，道是無情卻有情。

對于這一點，李崇很滿意。

滿意的李老板計劃讓自己更舒心，扭開門把手，他望向一旁坡度極緩的樓道和暫停使用的電梯，拂著扶手，緩步上樓，經(jīng)過二樓的琴房，他來到三樓的主臥室。

主臥室是個大套間，兩個睡房共享一組更衣室浴房盥洗間。視線掃過空蕩蕩的房間，李崇反手關(guān)上了屋門，西側(cè)的浴室里有淅淅瀝瀝的水聲。李崇環(huán)顧四周，這房間的布置從來是陌生又熟悉，和法國那個房間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副木雕的十字架代替了斗柜上懸掛的大鏡子，還多了床頭的輪椅。

脫掉外套，李崇將它拋上床尾柜，慢走幾步，他撫摸過電動輪椅，挽起袖口，他讓自己舒舒服服穩(wěn)穩(wěn)當當落坐在上面，大小正好，高矮合適，兩手交疊在腹部，李崇的目光掠過暗色的床單，射向緊閉的浴室房門。

房門在五分鐘后打開。

裹著浴袍，搭著毛巾，喬跨了出來，見到李崇，他下意識的后傾，也許是退無可退，他瞬間化身暴怒的獅子，仿佛滿頭的發(fā)根都要樹立，沖到李崇跟前，他推推搡搡得攆人。

滾出去，揪著李崇的領(lǐng)口，他咬牙切齒。

話音未落，他被李崇攬進了懷里，腰帶被撕扯，身體被撫摸，被親吻的肩膀，像燙過了滾熱的烙鐵。喬掙扎著躲閃著，感覺皮膚上爬過了蠕動的毛毛蟲，在極度的厭惡和恐懼中，他毫無章法的抵抗，頭皮發(fā)麻，氣血倒流，他連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李崇的耳語和調(diào)笑，像扎進了耳膜的毒蜂，毒液在腦海中橫流——不用他叫李衡出來，一個逃避責任的懦夫能做什么。

他應(yīng)該永不見光。

他應(yīng)該永墮地獄。

李崇的手指和言語如毒蛇纏繞，毛骨悚然的讓他心驚，在失控的邊緣，喬歇斯底里——

有罪的人是你！

你這個同性戀！

強jian犯！

殺人兇手！

聲淚俱下，喬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用最丑惡的事件控訴?？衫畛绾敛粍尤荩⑿χ?，背負全部的惡名，默認所有的指控。

辯駁爭吵已毫無意義，真相如何無足輕重，這只是李衡和他之間的事，除了彼此沒有任何人可以決出輸贏勝負，推開喬，李崇從輪椅上起身，慢踱幾步，他扭頭居高臨下的回看腳邊脫力跌倒的信徒，道出近日的安排，他要去趟法國，帶著他走。

整理著衣領(lǐng)，李崇的目光觸及了十字架，掠過半掩的浴室門，掃過身旁的輪椅，他朗聲笑問——重返巴黎，你覺得怎么樣啊！

無人作答，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分外清晰，喬慘白著臉，低垂著頭，跪坐在地板上抽泣。

李崇微笑著，轉(zhuǎn)身提步，走得堅定有力，他向外步入走廊璀璨的光明中。

光與影，靈與欲，真實與虛假，愉悅和痛苦。他和李衡不是雙生子，卻勝似雙生子，她的兒子，她們的兒子，一個似另一個的補充，一個若另一個的投影。

第59章另一對兄弟

唐歡早起買油條。早餐鋪子對面的旅行社大幅玻璃上紅字白底的寫著各地出行的價碼，C城飛北京，機票打折，不到三百五，還沒換上工作服的小妹，連蹦帶跳的迎出門，問唐歡想去哪處，他們社還管大巴送到機場的，妥帖的后勤服務(wù)。

我就看看，看看。唐歡尷尬的后退，他轉(zhuǎn)身小跑，拎著早餐進小區(qū)上樓。起床淘米的卓淑芬看著他腕子上的紗布大驚失色，問怎么了。

唐歡說他沒事兒，昨晚摔了一跤，把手給扭著了。

關(guān)門跑到書房，屁股著飄窗，唐歡抱著電話致電楊陽，他簡直沒法兒抱怨大楊，明知道小楊耍他截他，還一聲不吭不作風險提示。楊陽很驚訝，他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復(fù)當初的幼稚，楊陽這幾年看著是穩(wěn)重成熟多了，誰知道還這么不靠譜。

卓淑芬捉著條魚剔骨輾魚rou，兒子右手不便，只能用勺子就餐，她得好生處理，萬一卡了刺，可不是鬧著玩的！

卓淑芬辛苦勞作，對著上門探視的楊陽沒什么好臉色，對一大袋子品種豐富的水果無動于衷——要不是這小子賊心不死的拉他兒子去唱歌，日日走夜路，唐歡怎么會摸黑摔個大跟頭，扭得手都腫了！

卓淑芬在廚房搓魚丸子，豎著耳朵聽唐楊兩人的龍門陣，心里不痛快，聽那意思唐歡歇兩天還會去，楊陽的熟人包場開生日派對，高薪邀請?zhí)茪g開嗓。飯點到了，尚在情緒中的卓淑芬十分違心作熱情洋溢狀留楊陽用餐，還好楊陽告辭離開了。

午餐，左手拿勺，唐歡品嘗自己的專屬魚rou丸，卓淑芬給他夾菜，肖建國為他添米飯，佯裝無行為能力人，唐歡覺得內(nèi)心很溫暖。

只是晚間和李老板通話，唐歡坐在飄窗身靠書柜用布簾擋住了右手，他本雄心萬丈的夢想著李崇的關(guān)心，可臨門一腳，卻不肯以傷示人——他怕事與愿違。

張寧摔了腿，只得到一籃花果和遲到的問候。才拿到眾人眼紅的生日禮，就被冷落如此，他有什么資本跟張寧比，他想和他比，卻鼓不起勇氣，怕秀傷患的結(jié)果承受不起。

他會注意嗎。

他會在意嗎。

他會緊張嗎。

滑稽，野驢子夾著尾巴矯情逃避，還指望眾星拱月的名駒放下身段來追逐不舍，以為自己是永不落的太陽，泡菜國一般的宇宙中心？

莫裝逼，裝逼被雷霹！

紗布包裹的手腕隱藏在布簾后，唐歡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和李崇對話，大概是霎那間的自責和反省太過猛烈，他忘記了一肚子的腹稿，腦海中瞬間空白了！

既然無從說起，就順口胡扯，在無傷大雅的前提下暢所欲言。李崇夸過他的演技，在明星廚房那次，這一回唐歡也得表揚自己的機敏，贊許自己——聆聽時專心致志有所反應(yīng)，表達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他說了很多話，費了好多口舌，但最想說的，是種道不出、咽不下、消化不了又自我鄙視的的苦楚與傷心。

隔著一張?zhí)O果屏，他近在咫尺，遠在千里。

千里之外的李老板撫摸著腿上的排骨仔，告訴唐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