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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笑之輕輕抖動的肩膀,問站在一旁的蘇清:“……她這是在哭,還是在憋笑?”蘇清順著九闕的目光也盯著顧笑之看了一陣,認真地答:“看不出來,但挺蠢的,不過我家弟弟喜歡,那我也喜歡?!?/br>九闕不再言語,看著顧笑之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站起來,在眾人的攙扶下一步步地往前走,走出門,登上花轎,拖曳在雪地里的紅色嫁衣明亮又艷麗。她第一次覺得冬日的風(fēng)也溫柔,連幽冷的梅花香都變得繾綣,大抵是因為如今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歸處。顧笑之成了親,南喬開了家醫(yī)館,祁滄在南郊種了幾棵杏花樹。似乎沒有什么不如意。九闕回宮之后,將身邊的人都遣散了,撐著傘在一棵梧桐樹下站了許久。她將傘擱在樹旁,蹲下身,伸出手將樹下的雪一層層推開,正要挖出埋在雪下的物什來,身后就傳來了腳步踩進雪里的聲音,漸漸向她靠近。喻殊在九闕的身旁蹲下來,抬手將她發(fā)梢沾上的碎雪擦掉,“你又往樹底下埋東西了?”九闕偏過頭瞪他,“你又戳我痛處?”之前她把喻殊送的及笄之禮埋在百音閣的一棵樹底下了,埋了也就罷了,一直沒找到,直到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后悔又心疼。她將雪地里埋著的酒壇挖出來,兩三下把上頭的雪抖落干凈,在喻殊面前晃了晃,眼里頗有自得之色:“冰鎮(zhèn)的杜康酒,喝過沒有?”喻殊目露嫌棄地瞥了一眼,評價道:“酒鬼?!?/br>“怎么?”九闕不屑地輕哼,“我不喝酒的話,你以前哪能趁虛而入?”喻殊瞇了瞇眼,拼酒那一夜分明是九闕拽著他不肯撒手的,還在他臉上胡亂地親來親去,這些年來,雖長了些歲數(shù),行事穩(wěn)妥了許多,但她倒打一耙、胡攪蠻纏的本事還是半點沒少。九闕在樹下坐好,飲下一大口酒,正想好好回味一番,便被人扣住后頸吻了下來。她口中清冽的酒香在他的唇齒間蔓延開來,隱約帶著些纏人的甜味。他的吻從激烈到輕柔,手指在她的肩頸與腰腹行過,撫摸上胸前的豐腴,隔著衣物在頂端掐弄了兩下。九闕的身子軟了下來輕易就被他壓進厚厚的積雪里,恨恨地給了他一記眼刀,但因為雙頰酡紅,雙唇微啟著細細喘息,倒像是欲拒還迎的勾引。她攬住他的后背,“冷呀?!?/br>喻殊抱住她在雪地里翻了個身,換了個她坐在他身上的姿勢。九闕看他神色淡定,小聲嘀咕道:“您這金貴的身子如果凍出毛病來,我可擔(dān)待不起?!?/br>說罷便要翻身下來,又被他精準無誤地抓住了腳腕,半步都動不了。“……乖,坐好,低頭?!?/br>九闕低頭看他,暗自尋思著自己要不要索性踹出一腳,他的手卻撫上她的發(fā)鬢,手指在烏黑的發(fā)間穿過,挽起她的頭發(fā),用一根簪子固定住。她愣了一瞬,摸了摸發(fā)間的那根發(fā)簪。無需問他任何話,也無需將它摘下來,她就知道這根簪子長什么樣。一定是通體碧綠的翡翠簪子,干凈得不見一絲雜色。她聽見他問:“九闕,你想做皇后嗎?”她又愣了一下,如實答:“我當(dāng)不來的?!?/br>他的臉上浮現(xiàn)起溫柔的神情,如同冰封的河流破冰前一刻的涌流:“那就做我的小姑娘吧?!?/br>那一年的西羌,黃沙卷地,殘陽如血。他看見一個小姑娘跌跌撞撞地翻過土堆,搖搖晃晃地站在他面前。本只是看了一眼,誰曾想會看一輩子。九闕俯下身,親吻他的唇畔:“……好。”偌大天地蒼茫而浩蕩,雪花安靜地落下來,輕盈地像是盤旋在頭頂?shù)哪峡乱粔簟?/br>此間,百音沉寂,萬籟無聲。一瞬間,一萬年。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