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荷塘吹塤
46.荷塘吹塤
將芩子清送回房里后,江熠也知道再待下去只會惹她生厭,于是便識趣地走開了。 江熠感覺他們又回到了從前那般相看兩厭的狀態(tài),他深嘆了口氣,內(nèi)心煩悶無比。 如春聽到小姐回來后,全然不顧自己的腿傷,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 昨夜因為跑得太著急,雨天路上泥濘,她不甚摔了一跤。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她將頭埋進(jìn)芩子清懷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芩子清輕撫著她的腦袋,柔聲說:沒事了,都過去了。 嗚嗚嗚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她反倒哭得更委屈了,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 來,我給你的腿上藥。芩子清將她扶起坐好,從柜子里拿出上好的藥膏。 如春縮了縮腿,不好意思道:我上過藥了。 芩子清把她的褲腳卷上,大片紅腫和傷痕結(jié)痂瞬間映入眼簾,她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我這藥膏的效果更好,我?guī)湍闱謇磉^再給你上一遍。她拿著棉團(tuán)輕蘸著傷口,動作熟練又小心翼翼。 如春看著她,眼泛淚花,卻強(qiáng)忍著沒有留下來,因為她知道小姐最不喜歡她哭了。 打從記憶起,如春就跟在了芩子清身邊,雖然她是大小姐,但待人親和沒有架子,對如春就像自己姐妹那般。 上完藥后,她強(qiáng)制讓如春留在房內(nèi)歇息,自己借口去了房外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處池塘,此時荷花開得正盛,碧綠的荷葉襯著大片粉紅的荷花,入眼皆是美景。 芩子清倚在欄桿上,和她隨風(fēng)搖曳的粉衫羅裙相得益彰。 嫂嫂 一聲軟潤的叫聲將她拉回神,側(cè)身一看,印象中的妃裙美人搖身變成了青衫小生。 今日的他,多了幾分書生氣,卸去往日的妝面是張雋秀如玉的臉龐。 她微微一笑:是你啊,好巧。 周葵見她面色不佳,擔(dān)心道:嫂嫂可還好? 就是沒休息好而已,別擔(dān)心。芩子清佯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想讓他看出端倪。 可是他走近前來,嫂嫂的眼睛在撒謊。 我她連忙后退一步,撥弄了下頭發(fā),我確實有些累了。 周葵從袖中拿出一只陶塤,眼里光彩熠熠,微笑道:我給嫂嫂吹塤吧。 她很是驚訝,接著對他頗有贊詞:你可真是多才多藝。 被她這么一夸,他竟然有些羞澀,耳根微微泛著紅,這樣的反應(yīng)他還是頭一次。 夏日炎炎,荷花灼灼。 沉緩悠長的音樂傳入耳畔,幽深哀婉的曲調(diào)綿綿不絕,與這寧靜祥和的夏日格格不入。 芩子清被樂聲牽動心弦,慢慢閉上了眼睛,細(xì)細(xì)體會著這其中的意境。 一曲完畢,她依舊沉浸其中,仿佛塤聲還在耳邊縈繞。 周葵立在她身側(cè),靜靜地看著她。 芩子清睜眼時,只見那眉眼彎彎的少年投來溫和的目光,唇邊的笑在金光中引人矚目。 那一刻,她幾乎失神了。 回過神后,她微微側(cè)過臉,尷尬地扣著指甲蓋。 嫂嫂覺得我吹得塤如何? 塤和其他的樂器大不相同,它更深沉渾厚,也更悲凄傷感,就像是山崖上高掛的殘月。 周葵又笑問道:那嫂嫂可喜歡? 她點了點頭,補(bǔ)充了一句:若是在夜晚吹塤會更有意境。 嫂嫂若是想夜晚聽塤,我隨時奉陪。他往剛剛她退后的地方靠近,俯身低語:就看嫂嫂敢不敢了? 身份有別,她是不可能做出這樣越界的事。 你就當(dāng)我胡謅罷了。她甩了下帔子,想繞過他身旁往回走,不料因為太慌張自己的手臂撞到了他胳膊上。 她見狀立馬停了下來,實在抱歉剛伸手碰到他胳膊時又條件反射般想收回來,卻不料被他一把抓住。 芩子清詫異地盯著他,神色瞬間慌張了起來。 嫂嫂我他卡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先放手可以嗎?見她這么說,他立馬抽回了手,尷尬地咳了幾聲。 芩子清本就很少接觸外男,周葵此番舉動讓她心生了間隙,任何違背綱常倫理的事她都會在心里深深譴責(zé)。 他低頭垂眸,滿臉失落:是我逾越了。 見他如此,知道是自己冷漠的緣故,但想到與他相處的種種,突然語重心長跟他說:周葵你很好,應(yīng)該值得更好的姑娘,我已嫁做人婦,縱使夫家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命了。 他為她換青衫,卸去抹在臉上的濃彩,就想以最真實的面目展現(xiàn)在她面前。 嗯,都聽嫂嫂的。握著陶塤的手緊了緊。 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那就深掩心底,讓其腐朽發(fā)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