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都來齊了
76. 都來齊了
白瑞曦回到家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影,只聽到廚房傳來的聲音。 她的心在怦怦跳,腳步放緩,慢慢走到廚房。 蒸籠里的螃蟹露出鮮紅的色澤,男人的身影清俊,是文清。 他把蒸熟的螃蟹端到餐桌上,再把圍裙脫下來,他朝她微笑:小白,你回來了。 白瑞曦點點頭,支吾道:文清,你什么時候來的? 現(xiàn)在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再吃? 兩句話同時說出,又同時沉默。 周圍并沒有別人,只有廚房油煙機剛剛關(guān)閉的轟轟聲,愈來愈小。 白瑞曦以為賀野沒來,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醞釀要跟文清說的話。 她張了張嘴,在她開口之前,唐文清將手搭在了她的腦袋上,像無數(shù)個從前那樣,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溫熱的掌心帶著安撫的意味。 我知道,小白。你和曉琪一樣,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們之間的情誼深厚,但別無二致。 情誼深厚,別無二致。 這么多年來,唐文清從未將他的感情宣之于口,只在點滴之中,他對白瑞曦的情意明顯不能用深厚二字來代替,可如今,也只有深厚了。 白瑞曦的選擇于他來說,就是深厚的砝碼。 她看著唐文清,他眼眸含笑,她一時卻有些哽咽。 唐文清漸漸將手放在她臉頰旁,指尖微微拂過她的眼尾,小白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女孩子,她能感知他的情緒,她也是難過的吧,她覺得自己傷了他的心,所以難過,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難過。 這對他而言,足夠了。 感情這種東西,確實很難評判是非,她沒有錯,他也沒有錯。 文清,你也一樣,是我很重要的人。 除了阿爺,你是最親的親人。 唐文清一笑,這就夠了。 只是這句話剛說完的那一秒,白瑞曦聽到了身后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一道清淡又灼熱的視線在背后,白瑞曦突然感到頭皮發(fā)麻。 她立刻轉(zhuǎn)身,看到賀野正站在離他們僅有幾米的地方,他發(fā)梢上正掛著水珠,純白T恤模糊地勾勒出他胸腹的肌rou,隨性優(yōu)雅。 他未戴眼鏡,眼神慵懶危險,這種無言的靜默毫無疑問將壓迫感拉高到極致,可偏偏他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顯得溫厚近人,沉穩(wěn)柔和。 白瑞曦的小臉瞬間煞白,如同弱小幼獸面對危險時惶恐不安,她渾身都在輕微顫抖。 唐文清明顯能感受到她的顫栗,他皺眉,面色不虞,身子稍稍往前,對白瑞曦說:小白,坐下吃飯吧。 他并沒有朝賀野看去,實際上,他們相互只看了對方一眼,賀野就去臥室的衛(wèi)生間洗澡了,這種行為舉止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唐文清也不欲與他多言。 只是白瑞曦并沒有坐下來,她小心翼翼朝賀野走去,嘴唇囁嚅著,賀 賀野仍舊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龐,溫聲道:去吃東西吧。 白瑞曦下意識地咬了咬唇。 賀野撫過她嘴唇,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咬嘴巴。 賀野 嗯? 白瑞曦眨了眨眼睛,他好像真的沒有生氣。于是她拽著他的衣角。 賀野輕笑,他撫摸著她的手,乖。 餐桌是圓形的,白瑞曦也慶幸當初選了個圓桌,如果是方桌的話,無論怎么坐都尷尬。 剝螃蟹也是有講究的,內(nèi)行人的吃法,是先把蟹腳折了,后開蟹斗,再將鰓胃腸心全部去掉,拆蟹腳需要技巧,將關(guān)節(jié)掰開,用前面小的那塊當作剔r(nóng)ou的針,穿過肥厚的后蟹腳,一塊鮮嫩粉白的蟹rou就整齊滑了出來。 蘇城人是剝蟹的高手,這塊地方到了旺季,各種吃法全都展現(xiàn)出來了,哪怕最普通的清蒸螃蟹,做的也是精致鮮美。 唐文清剝下來的蟹殼擺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螃蟹。他將剝好的第一塊蟹rou放在白瑞曦的碗里。 白瑞曦坐在中間,率先打破沉默,她挽著賀野的手肘,小聲對他開口,這是文清,你知道的。 文清,他、他是我男朋友,你也知道的 賀野凝視了這塊螃蟹幾秒,從一旁展覽柜上拿出了一瓶年份相當?shù)募t酒,唐律介意來一杯嗎?配這蟹rou,我覺得剛好。 唐文清的眼睛對上他的,忽然笑了:賀總斟酒,受之有愧。 是我應做的。 白瑞曦看著暗紅瑰麗的液體從她眼前流過,又看他們相互碰了一杯,聲音余韻被震得麻麻的,她默默地吃了口蟹rou。 唐律這樣的人才,華興十分稀缺,有考慮嗎? 不敢當,賀總麾下精英良將過千,我不足為道。 氣氛再一次沉默了,空氣中只有剝殼的聲音。 白瑞曦碗里的蟹rou越堆越多,賀野碗里干干凈凈,他還沒吃呢。 賀野,你也吃吧。 只是他兩只手都在剝蟹,沒得空閑,眼尾瞥了她一眼,隨后說道:你先吃。 那一眼有太多層意思了。那是一種以退為進的障眼法,看似什么都不想要,實則什么都想要。 白瑞曦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安撫安撫他,她拿著一塊蟹腿rou,蘸了蘸汁,送至他嘴邊。 賀野張嘴接過。 唐文清的眼神落在這個動作上。 白瑞曦清了清嗓子,我們看看電視吧。 這種安靜的氣氛她真的受不了了。 誰知面前的液晶屏幕一打開就是她和顧亭深的那部新劇,恰好畫面就停在男女主擁抱的一幕,兩人鼻尖相碰,女主嬌羞,男主強勢,將她圈在懷里,臺詞更是露骨。 白瑞曦呆若木雞,她清楚地聽到手掰蟹斗的清脆聲。 旁邊兩人的動作幾乎同步。 如坐針氈用來形容此刻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手捧著螃蟹,真的好希望有人來救救她。 螃蟹也有靈性,似乎聽到了她的訴求,下一秒,門鈴響了。 白瑞曦連忙起身去開門,她以為是曉琪回心轉(zhuǎn)意,又過來了。 如果她知道她接下來將要面對什么,那么她寧死也不會開這個門。 門外站的是顧亭深。 白瑞曦簡直是瞳孔地震。 但他不像平時那樣的輕浮,認真地看著她:白瑞曦,我有事要跟你說。 她眼里滿是焦急,什么事? 但她身子是堵在門口的。 是正經(jīng)事。 白瑞曦連忙點頭,想讓他快說,身子一點沒挪動。 顧亭深嘴角一抽,她這是干什么?不至于吧? 你就讓我在這說? 就在這說。 嘿,我偏要進去。 就她那小身板,還攔得住他? 哎,顧亭深! 他一進門,賀野和唐文清正抿了一口紅酒,那畫面,雖然安靜了點,但到底沒什么波瀾。 此刻,顧亭深與他們面面相對。 白瑞曦一臉著急地跑進來。 賀野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垂眸,笑了一聲。 好啊,都來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