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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去了只會白白送死?!?/br>徐承志猛然抬頭,“還是個人嗎?”二人吵得不可開交,最后又精疲力盡停下,破屋內(nèi)只有咻咻的喘聲,于這死寂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啼聲,驚醒眾人。孩子沒有死,老農(nóng)婦在土匪沖進(jìn)來時將他藏在懷里,孩子倒也聽話,一直乖乖的沒出聲,這會兒餓了哭得滿臉通紅,細(xì)羅奴急得扯開衣服把rutou塞進(jìn)他嘴里,孩子像瀕死的人雙手抱住嚼咬起來,奶頭里沒水,又哭得撕心裂肺。這一幕對引章產(chǎn)生極大的震撼。不是沒有怨過老天爺,讓他們夫妻二人分離九年,天各一方,不是沒有恨過這無情扭曲的世道,讓她醒來身處暗無天日的囚牢,如墜冰窖。直到孩子的一聲啼哭,仿佛是這個無情的世間最后一絲生機(jī),她一下子被震醒了,從深淵邊緣猛然退回來。一個孩子尚且哭得撕心裂肺,在這世間拼命掙扎,緊緊揪著她的頭發(fā),不肯松開一絲希望。她重來這世間一次,不是為了痛苦而活著,她千難萬險(xiǎn)跋山涉水而來,是為了要與丈夫團(tuán)聚。陸演體內(nèi)的殘毒被清除,掐算時日想人已走了多日,不容歇息悄悄帶人馬離開金陵,不難查到引章一行人的蹤跡在錦州出沒。錦州鬧土匪這事兒不是沒被捅到金陵,朝里派兵剿殺過幾次,但一直沒能趕盡殺絕,反而因?yàn)榇虿凰廊煜轮懒诉@處的土匪惹不得,事實(shí)上的確如此。后來朝廷也想過招安,但沒成想反被這群土匪威脅,你不招惹我我就不招惹你,要敢惹好啊一起干。這問題拖拖拉拉一直遺留到現(xiàn)在。所以當(dāng)虎頭山寨的土匪攔住一群手下,陸演沒有吃驚,他一聲令下,潛伏在外圍許久的士兵持箭跳出來,將這群膽大妄為的土匪團(tuán)團(tuán)圍住,藏在土匪里安全的“段二爺”露出慌張的神色,陸演微笑道:“久聞段二爺大名,今日見著真人,不得不說,倒有些失望呢?!?/br>“是嗎?”身后傳來冷冷的一道聲音。隨即草叢里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竟是把他的人馬和當(dāng)?shù)毓俑氖勘粚佑忠粚影鼑饋?,手持長劍大刀,滿是粗礦嗜血的氣息,而最前面一個男人騎著高頭大馬,眉目冷冽,半邊臉頰被一條猙獰的長疤破壞。除了真正的段二爺,誰還能有這樣的氣勢。“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段二爺好心計(jì)?!标懷輿]有預(yù)料這種情況,瞬間恢復(fù)冷靜,甚至微笑道,“不過打殺朝廷重臣的罪名,您能擔(dān)得起,您一幫兄弟可擔(dān)待不起。”“陸演,陸首輔,咱們九年不見面,你忘了我沒事,可是有一筆賬咱得好好算一算,”幾乎咬牙切齒的語氣,“我哥的性命,段家百口人的性命,今天得好好算才成啊!”段二爺面無表情冷笑,往馬背上狠狠摔了一下鞭子,如一聲號令,土匪們?nèi)繘_出去,而陸演被眾侍衛(wèi)掩護(hù)退出來,眼里卻掩冷意。是她偷了他書房的書信,告訴段玉纓真相。她背叛了他。平生他最恨什么,他最恨背叛。雙方人馬扭打撕咬在一起,場面極為混亂血腥,到處是慘叫斷肢。“出動鷺州所有兵馬,抓一個人?!蹦腥穗p眼里滿是冷冷的冰渣,渾然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乘馬車悄悄離開了。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發(fā)出這聲號令,派出全鷺州的兵馬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時,人早已連夜抵達(dá)邊境。金陵還在下雪,邊境卻春暖花開,天氣燥熱。算起來,攝政王大軍來這里快有兩個月,跟南詔的戰(zhàn)事持久不下,據(jù)說南詔皇室召了一位新國師,施展妖術(shù)才讓他們屢戰(zhàn)屢勝。這股傳聞不知怎么在軍營里散開來,軍心本就頹靡,更經(jīng)不住這樣兒搬弄,后來被攝政王聽到了,將背后搬弄口舌的人一塊兒揪出來,三十仗軍棍;凡是談?wù)摯耸抡?,十五仗軍棍,徹底整治軍心?/br>在戰(zhàn)場上攝政王更是頭一個沖上前鋒,從人海里騎馬躍過,揮劍使槍斬殺不少敵軍大將,為此受了不少輕傷,但好歹是打贏了幾場勝仗,雙方都需要喘口氣,暫且休整下來。為慶祝這場勝仗,夜間士兵們圍在篝火前喝酒吃rou。一個年輕的百夫長正說起當(dāng)時情形,“敵軍前鋒多少把長槍立著,攝政王眼都沒咋縱馬一躍,直接跳到人家的將軍跟前,一甩手里的長槍,血濺當(dāng)場,一顆腦袋落地,都把敵軍嚇傻了,愣是沒敢動一動,咱們攝政王就大搖大擺回來了?!?/br>百夫長喝了一小口烈酒,辣得爽利,“當(dāng)時攝政王的樣子,跟不要命了一樣?!?/br>周圍有輕輕的咳嗽聲。士兵們眼神微妙了起來。百夫長頓時頭皮發(fā)麻,腦袋往后轉(zhuǎn),咧嘴尷尬一笑,“攝政王您怎么來了。”“我不來,怎么知道你在這兒大肆宣揚(yáng)著呢?!绷貉茉谒砼蕴袅藗€位子正要坐下扯動臂膀上的傷口,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百夫長想過來扶,梁衍掃他一眼,百夫長立馬收回手,士兵更是鴉雀無聲,唯恐他責(zé)怪剛才的談?wù)摗?/br>“都愣著干嘛,坐啊?!绷貉苓@話一說,氣氛驟然輕松開來,但士兵們當(dāng)著他的面還有些拘謹(jǐn),放不開手腳。這也正常,軍有軍規(guī),梁衍在軍中也向來不是好相與的主兒,這會兒他撈起火堆前的一只碗,“給我滿上?!?/br>百夫長道:“您身上還落著傷,大夫說了,沾不得酒。”“滿上!”百夫長只敢給他倒了半碗。梁衍大手摩挲他的后頸,百夫長哆哆嗦嗦倒了剩下半碗,梁衍一飲而盡,半滴未漏,他大笑道:“爽快!”一碗下肚,他劍眉高挑眼兒微瞇,臉皮兒透紅,士兵暗道王爺?shù)木屏繉?shí)在不敢恭維忽然聽他醉醺醺問起,“你們都這么高興,是不是覺得仗打完了都想回家了?”梁衍斜眼掃著百夫長,篝火映襯下眉目英氣逼人,“你說說,你回家后干嘛去了?”百夫長忽然臉皮熟透,撓撓頭帶點(diǎn)兒羞澀說道,“家里給我訂了親事,就等我回去,把婆娘討進(jìn)家門生個大胖小子。”士兵哄笑開來,梁衍又問了幾個,有的說回家孝順爹娘,有的說討老婆,有的說上學(xué)堂想考狀元郎。篝火周圍時不時發(fā)出笑聲,彌漫開一股濃郁辛辣的酒氣,梁衍靜靜的聽著,不曾打斷他們對未來的幻想,眼角的紅意卻越來越濃,已壓不住醉意,這只有這時候,百夫長敢問他一句,“咱們都說了,就只剩下王爺了。”“對啊,只剩下我了?!绷貉芊植磺瀣F(xiàn)實(shí)夢境,喃喃了一聲,聲音很低,眾人沒聽清楚也沒敢再問,火舌噼里啪啦忽然炸開,梁衍緩緩抬起眼皮,醉意從深邃的眼眸里泄出來。他忽然笑了一笑,笑意很淺,卻沒了平日里的兇猛蠻橫,在眾人眼里竟顯得有點(diǎn)兒不可思議的溫柔。他們不覺屏息斂神等著,竟等了他這個答案很久。但直到最后梁衍也沒說,不要人扶醉熏熏回營帳了。等他走遠(yuǎn)了,士兵竊竊私語。“王爺是不是有啥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