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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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她留給我的那條項鏈, zoe。既然她給了我兩個名字,那我也應(yīng)該要給她兩個。 她聽了,點點頭,像個具有求知欲的孩童,“這兩個名字都是好的寓意嗎?” 我說是。稍微解釋了一下這其中的寓意,沒有去問“孔黎鳶”和“zoe”到底是好是壞。在我心底,只要人是好的,名字就是好的 哪怕她真的叫張玉,我也真的覺得她大概是北半球最特別的一個張玉,因為在南半球的那些國家里不至于有人的名字叫作張玉。 而只有這個張玉會在今天晚上請我吃麻辣燙。 結(jié)賬之后,我們帶著一身麻辣燙氣息往外走,路過門口,我又瞥到了那張被老板很隨便貼在墻上的那張海報。 ——只是概念宣傳性質(zhì),上面還沒有任何拍攝的人物,只有模糊虛化的店面,開了黃燈,整體色調(diào)偏藍,主體就是對面那家理發(fā)店。 壓抑的氣息從海報里撲面而來,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猜測這到底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她順著我的視線瞥過去,在我旁邊笑了,肩膀隱隱約約晃過我的肩, “原來是這張海報暴露了我。” “你是一個電影演員?” 我掀開店里的門簾,馬路上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一片水花。 她立馬拉過我躲開這片水花,空空的手掌在我的手腕上晃了兩三秒。松開之后回頭看我,臉上淌滿街邊小店紛亂的光影,什么色彩都有。 這一眼就似被定格的電影海報。 “目前是吧。”她拉了一下帽檐,冷帽幾乎要蓋住她的眼睫。 我們慢條斯理地踱步,仿佛吃完麻辣燙之后的固定曲目是壓馬路散味,沒有人可以違背。也沒有人提是不是要走,分開之后又要不要再見面。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為什么是目前?”我問。 她停頓了一會,在這期間一直盯我,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可能不會一直拍電影吧,我不知道。” 我點點頭,“人在年輕的時候容易迷茫,也不是非要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定下來。” 這番話引得她發(fā)笑。 今天晚上她笑得很多,我也一直以為她一直是這個樣子??删驮谌齻€小時后,我回到酒店,翻開我的相機查看今天拍下的照片,才知道她在查令十字橋下坐著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像一個并不是很喜歡笑的人。 這個時候我并沒有細看那張照片,只跟著她笑。她笑完了,“嗯”了一聲,輕輕拍一下我的后腦勺,不像安撫,像打鬧, “付老師說得很正確。” 原來我剛剛那句話聽起來很像教導(dǎo),一個才過二十歲的人在教導(dǎo)二十四歲就拍過電影的人。聽上去的確不怎么好聽。 我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太好。但又覺得說就說了,說一些廢話也不會馬上就死掉。 于是我又講,“孔老師,你有沒有聽說過一件事?” 她對我喊她“孔老師”并沒有什么意見,應(yīng)得十分自然,“什么事?” “人過了二十歲之后,就要步入人生階段中最艱難的一個了,以前沒有吃過的苦頭都要在這十年里吃一遍?!?/br> 我一邊走路,一邊踢腳邊的石子。 “那你覺得已經(jīng)開始吃苦了嗎?”孔黎鳶的答案是一個問句。 “沒有吧。”我搖頭,但有些迷茫,看著她說,“那你呢?你今年二十四,那過二十歲之后吃過很大的苦頭嗎?” “也沒有。”她淡淡地笑,然后又按一按我的后腦勺,這次像是安撫了。 “人沒有那么多苦頭可以吃。你不會吃苦的?!?/br> 她很篤定。 我問為什么。 她很簡潔地說,因為能量守恒不會出錯。 我不懂這算什么“能量守恒”,難道是有其他人在這個時候發(fā)誓替我吃了我應(yīng)該吃的苦頭,所以我整個二十歲都會一路順風?不應(yīng)該吧,哪里會有這么無私奉獻的人呢?連mama一向都說人這一輩子該吃的苦頭都只能自己吃掉,以后再吃其他的東西就都會覺得很甜。 但總之,目前討論這個問題為時尚早,也始終得不出答案。 已經(jīng)是八月份,縱然重慶還是夏,但走了一段路還是有些涼。 我們從那條狹窄的舊街拐出來,本來想去理發(fā)店看一眼,可路上我們有太多話可以在今天晚上講,以至于我又忘記。 不知不覺走到一條更寬的馬路,城市光華更少,頭頂是紅灰相間的老式住宅,兩邊是墨綠的樹,懸空的石橋上有塊牌子用綠色字體寫著鞋服批發(fā)市場,光很暗,像文藝片里那種黏膩潮濕的質(zhì)感。 一個上坡路我揣在兜里的耳機掉下來,圓餅耳機盒不受控制地往下滾,她穿著馬丁靴踏下去很利落地替我撿起來。 再直起腰,抬頭,不緊不慢地朝我這里走。 我在坡上看著她走上來,很突然地大聲問她要不要聽歌。 她在坡下,金色頭發(fā)和襯衫衣角同時被吹開,微微仰頭看我。 眼神在夏夜晚風下迷離得像我是她上輩子的愛人,而且我還會在下一秒跑掉。 那一秒鐘我想將這個畫面永遠留下來,連忙舉起相機對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