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舊廟

    噹噹噹

    佛寺里梵鐘清音蕩去幾里，屋檐下?lián)淅饫饴舆^一群飛鳥，帶起占風(fēng)鐸叮咚。

    寶殿里香客俱雙手合十，合目虔誠跪拜。

    李明淮睜開一雙杏圓美目，跟著孫嬤嬤一道將高舉到額前的三炷纏龍盤金香插進供案正中的香爐里。

    耳邊飄動著滌蕩人心的清渺梵音，她跪在蒲團上，心底一片平靜，腦中也一片空凈。

    在來那伽寺之前，孫嬤嬤就再三囑咐她一定要在佛祖面前好好拜拜，誠心祈求佛祖保佑她遠離禍患，保佑她平安順?biāo)臁?/br>
    寶殿里供著尊盤坐蓮臺、背靠金輪的釋迦牟尼佛，他合十雙手，緊閉雙眼，平靜莊嚴(yán)。再看他身邊兩位寶袈加身的比丘，亦或是殿內(nèi)分列兩側(cè)的十八羅漢，俱都是這一個神情無悲無喜，超脫淡然，仿佛凡世間的一切紛紛擾擾不過他們眼底云煙，不值一提，不足掛心。

    少女收回打量佛像的目光，熟練得半彎下腰虛虛淺拜了三下這幾天日日跟著孫嬤嬤來拜寺里的各路神佛，她早已習(xí)得參拜的禮節(jié)，也偷摸琢磨出這偷懶敷衍的法子。

    拜佛拜佛，求神不如求己，這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佛像，除了慰藉老嬤嬤一片關(guān)心，還有何可拜之處？

    孫嬤嬤在一旁念念叨叨，從蒲團上站起來后也依然合十雙手，上下再拜三下。李明淮側(cè)耳去聽，但聽她嘴中嘀咕著諸如保佑郡主無疾無災(zāi)，一生平安、愿郡主將來有個好夫婿之類。

    郡主嘟嘟嘴，不以為意，只上前挽了還欲再拜的老嬤嬤，攜著她一同出了寶殿，才放開手步伐輕快地往后山方向去。

    郡主可是又要去后山觀音殿？午間早些回來用午膳孫嬤嬤追過去問道。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腳步不停，思慮一下，又回頭道嬤嬤，午膳就在后山用吧！

    哎這怎么行？那人影已腳底抹油，一溜煙兒沒了影兒，這孩子孫嬤嬤嘆息。

    李明淮輕車熟路尋到后山紫藤樹下，那里添置了一把藤椅并一張薄毯，石桌上擺了小籃吃食。

    自她第一次踏足這里并在樹下醉臥半日以后，她便時不時會過來躲閑消磨，無論是看看話本子還是小憩一場都是極好的。這些物什便是孫嬤嬤特意添置來的。

    此處靜謐無人，少女也不用刻意端著郡主、世家女的架子。她踢了腳上繡鞋，往藤椅上一滾，隨意在地上撈了串紫藤花把玩起來今日興致不高，不想看話本子。

    她又想起前幾日，她大醉那回落在此處的話本子。說來也怪，那日她醉得神志不清，醒來記憶全無，也不知道到底把那本書丟去了哪里。

    唉！就是不知道那妖物和小姐最后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少女嘖嘖兩聲，有些惋惜，想著一會兒定要再喊來隨侍，再好好找找。

    和暖的風(fēng)很是溫緩，紫藤花絳隨風(fēng)飄搖，她舒適地閉眼，透過眼皮的光斑忽明忽暗。

    吱碰！是老舊木門被風(fēng)吹開撞上垣壁的聲音。

    李明淮撐起身，尋聲看過去。

    余光中一團黑影閃過，快得像箭，少女甚至懷疑是不是她看走了眼。

    那是雖然只看到個模糊的影子，但她腦中莫名想到了蛇，隨即，一條粗壯巨蟒盤堆在紫藤花枝上幽幽吐信的畫面浮現(xiàn)腦海。

    少女坐起身，狠狠搖了搖頭怎么會想到蛇呢？這些冷血可怖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寺廟里呢！

    她不經(jīng)又憶起自己幾年前養(yǎng)過的一條黑蛇。

    幾乎是下意識地，少女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右手掌緊緊圈住隱痛的左手手腕。

    兇猛又如何，最終不也成了她腹中羹肴！不足為懼！

    郡主孫嬤嬤尋來了，她自是不同意郡主在這破敗舊廟門口用膳的。準(zhǔn)備了一堆說辭剛想勸說，那首少女卻先開了口。

    嬤嬤，我們回去吧。

    唉唉！孫嬤嬤也不知郡主怎么突然想開了，但這終歸是好事，遂連聲應(yīng)著往回轉(zhuǎn)。

    李明淮垂頭跟著下山，卻覺背后一涼，回頭去看那里淺紫花絳蹁搖，灰敗廟宇開了半邊門，門內(nèi)漆黑一團，看不真切。

    那本遺失的話本子會不會在里面？這個念頭突然浮現(xiàn)在郡主心頭。

    蛇的兩個丁丁，到底怎么設(shè)定才比較有搞頭呢(Φ   x   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