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長大，帶你住山頂去。”

八月的時候，詹美鳳在二樓叫得撕心裂肺，七姑想送她入院，她拼死不肯，只是凄厲地吼：“打電話給他，叫他來看看，我為他付出多少?！?/br>
七姑知道她抽筋難受，按摩一下便好，但大小姐堅持，她唯有打電話給平安，苦苦哀求。

靳正雷來時，天色將晚。

將詹美鳳送上車，他站在門廊下回望。

美若見藏不住，從門后走出來。

半年多不見，她高了些，下巴尖尖眼大大，嘴唇像門廊下那株浸過雨水的玫瑰花瓣。

他在胸口一緊的同時，憶起于那兩片唇瓣上掠過的滋味。

“她很辛苦，我半夜聽見她在樓上哭。”

“你半夜還不睡？”他問。

她低下頭，注視自己鞋尖。

他張口想喊“阿若”，隨即緊閉上嘴，轉(zhuǎn)身下了門廊，在手下的簇?fù)碇蟹謳撞寇囯x開。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更新：明晚

☆、第二十七章

“阿嫂這個月很乖,和上幾個月一樣乖?！焙纹桨材靡环輬蟾骈_始念，“除了準(zhǔn)時上下課，然后回家之外，只有幾次約會?！?/br>
靳正雷坐直了聽。

“戴妃吃錯百合根，阿嫂送它去寵物醫(yī)院吊了三次水。話說我一直很難理解阿嫂的思維，戴妃明明是只公貓,上上個月才閹掉成太監(jiān)，為什么阿嫂會給它取個女人名字,還什么妃。問阿嫂,她反問我讀過彌子瑕和衛(wèi)靈公的故事沒有?！?/br>
靳正雷不齒,“不讀書就你這樣,無見識。”

何平安不敢反駁,忍氣吞聲看看報告繼續(xù)念，“丁家小姐丁露薇和阿嫂吃過兩次晚飯，一次在文華扒房，一次在擺花街附近的食肆?！焙纹桨餐灯硨γ嫒艘谎?，“沒有其他人陪伴?！?/br>
靳正雷揮手，“我知道丁二公子去了美國做手術(shù)，你不用提醒我。文華扒房我也知道，用刀叉的。擺花街我沒記錯的話，是中環(huán)？阿若每月都會去？”

“是中環(huán)。擺花街極多花店，珠寶行?！焙纹桨舱J(rèn)真看那份報告，罵道，“這字像鬼畫符！看清了，阿嫂每月都會去的是泰昌餅家，據(jù)說他家的手工蛋撻名聞港澳。”

靳正雷點頭?！皼]有了？”

何平安認(rèn)真核對，“還有一次，阿嫂獨(dú)自去了中環(huán)一家證劵交易行?！?/br>
“她買股票？”

“應(yīng)該是。也可能是賣股票?！?/br>
靳正雷兩手交握，沉吟道：“平安，之前給她的生活費(fèi)總計有多少？”

“七七八八算起來，十萬有了?！?/br>
“這個月開始暫停，說我周轉(zhuǎn)不夠?！?/br>
“大圈哥，不用吧，她那里花不了多少。阿嫂喜歡攢錢而已，以前在櫻桃街——”

靳正雷攔住他的話，“窮家富路。再無人比我了解她，她裝了近一年乖，錢也快攢夠，加上以前存起的，數(shù)目應(yīng)該不小。她想跑。”

“能跑去哪里？上次是有獨(dú)手。”

“我怎知她打算跑去哪里？美國？”靳正雷咬牙?！八袕埩加?，我有過墻梯。明天開始，多安排幾個人。還有，泰昌餅家那什么？”

“手工蛋撻?！?/br>
“蛋撻，訂一份?！苯灼鹕?，“我出去看看?！?/br>
打開門，夜總會里悠揚(yáng)的樂聲傳來，舞池里，昏黃燈光下，人影雙雙貼面相擁。

背后電話鈴響起，只聽何平安喏喏有聲，靳正雷停住腳。

“大圈哥，小鳳姐生產(chǎn)在即?！?/br>
詹美鳳十點許開始喊疼，打了電話給何平安，一直不見人來，唯有再電圣保祿醫(yī)院的白車。

送至醫(yī)院，已經(jīng)接近凌晨。

她比預(yù)產(chǎn)期提早了十天，好在東西齊備，七姑和美若把嬰兒衣等雜物交給護(hù)士，辦好手續(xù)，便開始等候。

靳正雷大批人馬殺到醫(yī)院時，三點有余。

七姑正在走廊里踱步，看見他，舒口長氣：“靳老板。”

“生了？”

“還沒有，方才問過護(hù)士姑娘?！?/br>
正說著，產(chǎn)房里又是一聲痛叫。

他轉(zhuǎn)向美若，問道：“你臉色怎這樣白？”又摸她的手，“穿得太少是不是？”

美若搖頭。

他將外衣取下，披上她肩頭，遣散了周圍人，倚著窗口抽煙，目光時不時掃過座位上那伶仃身影。

詹美鳳早破了羊水，全靠干生，她又是忍不得痛的人，聲聲仿似正在遭受凌遲之苦。又有護(hù)士穿梭往來，更添緊張氣氛。

七姑來回踱步，美若懇求：“七姑，你坐下可好，晃到我眼花。”

她心驚rou跳的，緊緊捏住七姑的手，問：“阿媽生我時是不是也這般痛？”

“那時大小姐年紀(jì)尚小，盆骨未打開，又是頭胎，比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疼上幾分。好在你瘦弱，沒有怎么為難你阿媽?！?/br>
“阿媽受了好多苦。”

“何嘗不是?！逼吖门乃氖?，嘆氣。

天將亮?xí)r，美若倚著七姑肩膀，半夢半醒中隱約聽見一聲啼哭。

七姑精神一振，“生了?！?/br>
靳正雷腳邊一地?zé)煹?，他邁出一腳，又收了回去。

美若聽得真切，是嬰兒哭啼。

哭得那樣凄涼，是不甘愿來到這個世界？

護(hù)士姑娘出來，擠出笑容道賀：“是詹美鳳家人？喜得千金?！?/br>
七姑一愕，不敢回頭觀察靳正雷表情，強(qiáng)笑回道：“辛苦姑娘了?！彼蜕蠝?zhǔn)備好的紅包。

“是meimei?！泵廊羿?。問道，“姑娘，我們能不能進(jìn)去看看？”

玻璃窗外，七姑贊嘆：“粉粉白白，好似天使一樣。”

美若持反對意見。

“小小姐，你不要皺眉，你生下時也是這般。等半個月后，長開了，那就大不一樣。”七姑偷喵靳正雷一眼，“是個可愛的寶寶?！?/br>
靳正雷面無表情，冷眼打量嬰兒。

七姑手臂輕輕撞美若：“可愛是不是？”

美若意會，點頭道，“非?？蓯邸！?/br>
他咳嗽一聲，僵著一張臉，“生了就好，我回去還有事做?！?/br>
美若急追兩步，送還他的外套。

“阿若……”

“醫(yī)院要求填出世紙時，meimei父親那欄填什么？”

他擰起一對濃眉，隨即壓下心頭火?！拔視紤]?！庇謫枺骸澳阆胩钌衔颐郑俊?/br>
美若垂眼，“沒有父親，meimei將來會很凄涼。”

他欲言又止，終究是轉(zhuǎn)身離開。

詹美鳳蘇醒過后，聽見生了個女兒，蒼白面色瞬即轉(zhuǎn)為死灰。

她咬牙闔眼，任憑七姑如何勸慰，也不開口說話。

最后才問：“他沒有來看過？”

七姑回：“靳老板有來看過，在走廊守了好幾個鐘，天亮?xí)r說有公務(wù)，這才離開?！?/br>
詹美鳳嗤笑，而后繼續(xù)昏睡。

一個多星期后，寶寶終于睜眼，美若隔著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