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我以為你不打算回來。”

“我以為我們都是詹家人?！?/br>
像第一次見面，他幾乎再次溺于她眼中，一再克制，依然伸出手臂，緊緊擁抱她。

他在她耳邊低語：“歡迎回家?！?/br>
“多謝你?！?/br>
雙眼對視間，美若心中t然，他明白她的多謝從何而來。不止是他的幫助，還有當初他的離開，還有他理智地接受了拒絕。

他扯扯嘴角，“我們是家人?！?/br>
美若朝meimei示意，“小美，過來叫舅舅?！?/br>
詹小美滿臉疑惑，小聲再問：“家姐，你確定他也不是你男朋友？”

他們住肯辛頓的公寓，小美就近和四九叔的兒子讀一間學(xué)校。

新環(huán)境對詹小美有益，但她并不那么認為。“他們嘲笑我的發(fā)音?！?/br>
“他們嫉妒你成績好?！?/br>
詹小美在拔萃女書院的中等成績，在這里居然能拿A，她竊喜。“家姐，你說的對?！?/br>
私下里，她依然會對七姑抱怨，“我想家，想寧波街，還想梅琳和寶兒。七姑，你想不想？”

沒事就在四福九喜喝下午茶的七姑道：“有你，有小小姐，七姑知足了。唐人街也有不少港人移民，聽他們說話很親切?！?/br>
“七姑，你也不理解我。我很傷心?！?/br>
“小美小姐，七姑知道的。”七姑抱緊她，“你是想念你爹O?！?/br>
小美的淚灑在她胸脯上，七姑嘆息。

“家姐不想念爹O嗎？”

七姑再嘆。哪里會不想？她一直戴著那只戒指，時常一望便是一晚上。

晚春時，倫敦被雨霧籠罩，美若接到丁維恩電話。

“阿若，你可好？”

“好，你呢？”

“還好?！?/br>
隨之靜寂。美若長長呼吸，緩緩開口道：“對不起?！?/br>
哪知維恩也同道：“對不起”。

兩人又一起笑。

“維恩，你先說?！?/br>
“……露薇告訴我，你和他重歸于好。我很嫉妒，也有一絲解脫。阿若，你是對的，我是弱者，在家庭和愛情面前，我怯懦，我情愿相信被背叛，也不敢爭取?！?/br>
“我也想說對不起。丁夫人來攔阻時，我其實也可以極力爭取，但我沒有。大概那時也有一絲解脫，只是被仇恨和報復(fù)心掩蓋?！?/br>
“我很慚愧?！?/br>
“我很抱歉?！?/br>
兩人又一同笑。

維恩問：“露薇說你回了倫敦。有什么計劃？”

“養(yǎng)meimei和七姑，養(yǎng)戴妃，找一份博物館解說員的工作，買一部二手車，年假帶她們?nèi)ヂ眯小！?/br>
――“陪一個養(yǎng)戴妃，做解說員工作的女孩，直到她厭煩我為止。”

維恩哽咽：“這樣很好?！?/br>
美若旋轉(zhuǎn)指間戒指，說道：“維恩，保重?！?/br>
“你也是，保重?！?/br>
有日美若從國家美術(shù)館面試回家，家中兩個西裝男子正與小美七姑大眼瞪小眼。

七姑道：“兩個生番，嘰里咕嚕不知說什么?！?/br>
小美補充：“家姐，他們說要見你，說從瑞士來。”

美若招呼他們坐下，又喚七姑上茶，這才問有何貴干。

一位瑞士銀行代表，一位居然自稱是她律師。

“詹小姐，鄙律師行一直接受你的委托，為你管理名下基金?！?/br>
美若納罕：“我從未委托過任何律師，名下也無基金?！?/br>
律師道：“我們四年前接受一位靳姓先生委托，為你托管名下基金，每年投資收益自動轉(zhuǎn)入瑞士銀行，靳先生在新年過后會派人來核對一次賬目。但是，今年等到現(xiàn)在，靳先生未曾聯(lián)絡(luò)，我們最近方才知道靳先生已經(jīng)身故，只好找到這里?！?/br>
美若強自鎮(zhèn)靜，問：“瑞士哪家銀行？”

另一位答說：“瑞士聯(lián)合銀行?！?/br>
她慘笑：“我可否知道，名下有多少財產(chǎn)？”

律師抹汗，“這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彼蜕磉吶烁髯源蜷_文件夾，一一列數(shù)。

“詹小姐，這是去年你名下財產(chǎn)增值表?！便y行代表遞來厚厚一疊文件。

“這是總資產(chǎn)表?！甭蓭熯f來另一疊文件。

――“阿若，我會回報你，賺很多錢，給你買靚衫，送你去讀書，前呼后擁，讓你做真正的詹家小姐。哪一日我不走運，衰到撲街的時候，我將錢都留給你?！?/br>
她淚眼模糊，遞回給對方，“對不起，我看不下去?！?/br>
律師接過，逐項解釋。

――“我欠她良多，下一世再還?！?/br>
――“放心，會有人出薪水給你阿媽，養(yǎng)你很好養(yǎng)?！?/br>
――“你一直在無視事實，你明白，我喜歡你?！?/br>
――“我是真的不懂，該怎樣讓你開心，怎樣為你好?！?/br>
――“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對，只會令你哭?！?/br>
――“我很失敗。我放手。”

――“阿若，你終于又是我的了?！?/br>
――“我只為一人所困，你知道是誰。”

――“阿若，我親過你，摸過你，躺一張床，睡過不止一覺，你居然手也不抖?！?/br>
――“我賭不起，我認輸。”

她悲從中來。

“七姑，我家姐與爹O到底有什么事？她為何哭得那樣傷心難過？”

七姑嘆息。

“爹O已經(jīng)死了，還不能告訴我嗎？”

七姑道：“等你再大一些?！?/br>
“家姐的戒指是爹O送的？”

七姑點頭。

“爹O為何不葬在阿媽身邊？”

七姑無言以對。

“爹O為何將遺產(chǎn)都留給家姐？”

“那和留給你也是一樣?！?/br>
“我要爹O，不要錢。”

七姑攬住小美，和她一同流淚。“冤孽，冤孽?！?/br>
“七姑，講給我聽，我要知道怎么回事?！?/br>
七姑抹淚?！澳悄辏⌒〗愫苄∧?，才十多歲，和小美一般乖巧，也很聰明懂事……”

詹小美不再叫嚷回家回寧波街，用心和同學(xué)交朋友，萬圣節(jié)央求美若幫她挖南瓜做燈，和四九叔的幼子阿MO一起去鄰居家討要糖果，考試拿幾個A。

美若問她：“要什么獎勵？圣誕節(jié)去旅行好不好？”

小美有少許失望，“只是旅行？”

“想不想去家姐念書的地方去看看？”

小美重燃興奮：“牛津嗎？”

美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