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子時
第二十六章:子時
夜半翻身,蘇奈的睡相不太好。 她需要抱著一個東西睡,以前是顧清歡,現(xiàn)在是那只HelloKitty。 然而有點不對勁,畢竟HelloKitty是軟軟的,半夢半醒之間,她摸到的是硬邦邦而且?guī)е藷釡囟鹊募∧w。 瞬間被嚇醒,一身寒意席卷全身,嚇得她連尖叫都卡在喉嚨中,仿佛被人突然按了暫停鍵。 那個人摟著她的腰,被她的動作所驚醒,揉了揉眼睛,輕輕喊了句:奈奈? 蘇奈完全嚇傻了,背后一層寒冷爬過,連話都說不出,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愣了愣才回神。 哥哥......? 顧清歡跟風(fēng)朝里一共喝了十二罐啤酒,腦子有點昏,沉沉應(yīng)了一聲。 對不起奈奈,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顧清歡把她按回自己懷里。 蘇奈眨眨眼,一點睡意都沒有,怔怔的似乎還在思考這是不是一場夢。 再也不會離開我......?蘇奈輕聲念道。 嗯,哥哥以后好好愛你。 不會再丟開我了嗎? 不會。 不會不來找我了嗎? 不會。 好。蘇奈依偎進他的懷里。 她原諒他。 沒什么理由,她說的沒錯,他是巴普洛夫,她是他的狗,只要鈴聲響,紅燈起,她就會開始流口水。 已經(jīng)習(xí)慣了啊,這是她唯一的溫暖了,無論如何她都要抓住。 兩個人約法三章,讀書期間好好學(xué)習(xí),因為這個城市有太多的熟人,他們需要好的成績?nèi)ジ呖?,去好的大學(xué),要賺很多錢,要開拓自己的事業(yè),有了基本的未來保障不依賴家人之后才行。 不然當(dāng)個寄生蟲到時候撕破臉皮的時候,別人就不愿意當(dāng)你的宿主了。 必須躲著顧衍他們,有什么事可以發(fā)信息,發(fā)完信息以防萬一兩個人都要清理干凈。 還有。顧清歡皺著眉頭掰著手指頭,不準你交男朋友,也不準你跟別的男生走太近,他們不可以碰你,發(fā)曖昧信息追你你都不能理...... 蘇奈皺眉:那你呢?沒女生追你? 沒有。顧清歡搖搖頭,我基本不讓女生近我身。 當(dāng)然,云霧里是個美麗的意外。顧清歡也不會把想過拿她當(dāng)替身的事情告訴蘇奈。 蘇奈全部答應(yīng)。 那你......顧清歡咳嗽了兩聲,聲音有些矯情似的陰陽怪氣,那個班草男朋友呢? 嗯?分了啊。蘇奈眨眨眼,回答的十分直接。 那天顧清歡來找她的時候,就是她跟班草最后一次見面,因為中途他家爸爸在煤礦里面被活埋了,后來班草就跟著mama去了廣東,兩個人也分手了。 其實蘇奈對班草的確有過一陣時間的好感,因為那個時候她完全沒有寄托了,只想著隨便就好,隨便找個當(dāng)寄托就好,這樣她才能把想去死的念頭壓下來。 這件事,蘇奈也不打算告訴顧清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陰暗面,區(qū)別在于,有些人放大了自己的陰暗面,成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而他們需要保存自己僅有的良知。 兩個人摟在一起睡了過去,蘇奈覺得好溫暖。 后來的日子就進入了下雪的冬天,不過湖南這幾年下雪真的越來越少,偶爾下一把雪沙子還有不少同學(xué)對著窗外驚呼。 她跟顧清歡和好之后,性格也開朗起來,沒那么陰郁了。 同學(xué)覺得她那一時間陰郁是因為班草的離開以及兩個人的分手,現(xiàn)在臨近期末考試,應(yīng)該也要緩過來了。 在大部分同學(xué)的眼中,蘇奈是個有些高冷的女孩子,沉默寡言,行如風(fēng),走路的時候目視前方,泛著清冽的光,只有顧清歡來的時候,她才會展現(xiàn)出溫暖。 初中的日子相對來說還算比較輕松,蘇奈身邊是一個黝黑皮膚的男同學(xué),眼睛很大,算得上是濃眉大眼類型的中國傳統(tǒng)式男孩。 他學(xué)習(xí)成績很一般,喜歡上課打,蘇奈交了一個好朋友,坐在斜上方,叫張孜蕊,是個個子比她還矮了一截,但是學(xué)舞的可愛女孩子。 他們兩個喜歡自殘。 用一把折疊小刀,上課的時候就在手臂上劃。 痛嗎?蘇奈問。 同桌王志峰搖搖頭:不痛的。 張孜蕊也說:沒什么感覺。 他們兩個還想讓她試試,蘇奈沒敢。 她很怕痛,顧清歡也知道這一點,小時候但凡她磕著碰著,第二次遇到同樣的危險都會反射性地冒冷汗。 但是蘇奈的喊痛閾值相當(dāng)高,除非是像牙痛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的那種情況,否則她都能憋著不喊。 放學(xué)后,蘇奈去了校外的晨光文具店買了一把小刀,回到家,她丟下書包,打開冰箱拿出冷飯冷菜,準備熱一熱。 顧清歡給她發(fā)了消息問她下課了沒,蘇奈手指放在按鍵上,也有很多問題,但是她只回了一句準備吃飯了。 坐在掉色的沙發(fā)上,蘇奈有些放空自己,手里的小刀轉(zhuǎn)著,她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臂,他們都說她手臂好小,她自己的手也小,用拇指和食指圈一圈都還能有剩余,完全就是皮包骨頭。 顧清歡還曾經(jīng)拿他身下的性器比了比她的手腕,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跟身下的性器差不多粗,蘇奈這才發(fā)覺自己看過的小黃文里面說的那些男主器大活好,動不動粗得跟女主手腕一樣,真的不是開玩笑。 蘇奈覺得應(yīng)該是自己手腕太小了。 割一刀會是什么感覺?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在這個無比靜謐的空間內(nèi),空廳內(nèi)只開了小燈,桌上的手機劇烈震動著。 蘇奈陰沉的目光掃了一眼手機屏幕:蘇軍。 她從來不覺得那是自己的父親。 當(dāng)然,她也沒有母親。 大部分時候,蘇奈都覺得自己父母雙亡,就連學(xué)校緊急聯(lián)系人的名字,她填的都是顧清歡的信息。 老師總會問問學(xué)生們的家庭情況,蘇奈每次都淡淡地回答: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 一個親哥哥。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真的對自己好。 她不擔(dān)心謊言敗露,因為蘇軍從來沒有來看過她。 刀在肌膚上劃開,涼意伴著點點刺痛襲來,血珠點點冒出,拉開一條細小的紅線,隨即便是點點火燒痛感。 很輕微,可是蘇奈看見那一道傷口,鮮紅的仿佛晃花了眼睛,一顆長久都被提起來的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迅速下墜著,精神上開始有些興奮,卻又覺得無比的快意和安然。 手機不再響了。 蘇軍又發(fā)來一條信息。 【你有你哥的聯(lián)系方式吧?發(fā)給我?!?/br> 大概率又是為了問錢。 那個同父異母小meimei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頭顱畸形,醫(yī)生說需要做手術(shù)了,蘇軍曾經(jīng)借著蘇奈讀書的名義在顧清歡手里拿了五萬塊錢給小妹做手術(shù),但是那場手術(shù)只要兩萬塊,剩下的三萬塊反正沒幾塊錢到蘇奈手里。 后媽也總是勸著蘇軍牢牢地抱緊顧清歡這一棵大樹,他是你兒子,將來肯定要孝順你,不然天理不容什么的。 真是個笑話。 蘇奈沒理。 后知后覺的,她起身處理著手臂上的傷口,一般來說這種自虐不會有太明顯的痕跡,而且現(xiàn)在正處于冬天,蘇奈也不擔(dān)心會被顧清歡看見。 他們兩個依舊是黑暗中的蟑螂,遇見光明就得跑,跑進臭水溝里面,相依取暖。 一忙完就立馬回來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