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勁敵
14:勁敵
文丨蓮七 這里是城里的三不管區(qū)域,城中村房屋錯落,雜物堆疊,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在樓角,一座兩層小樓的三樓經(jīng)營著一間臺球室,因為收費很便宜而頗受歡迎。小樓門口坐著一個枯瘦的老頭,撐著一把太陽傘,在街邊賣著飲料、香煙。 這里也是附近地痞流氓經(jīng)常碰頭的場所。 幾盞電扇吊在臺球桌上空,滋滋呀呀地轉著,才稍微吹散一點混雜著煙味、汗臭和泡面、燒烤等味道的渾濁的空氣。 放學后,歐陽晉帶著兩個跟班來到這條巷子里,名牌球鞋踩過骯臟的水塘,一行三人終于來到了臺球室,后面的兩個人都被這里詭異的氛圍鎮(zhèn)住了。 經(jīng)人指點,他們很快就找到這兒的頭兒。 歐陽晉對一個赤裸上半身正在打桌球的大哥自報姓名,然后說,自己是陳哥介紹來的,大哥聽到這句話,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一眼,在心里估計著這是一個什么貨色,接著把球桿放在左手上,瞄準球桌上的3號球。 歐陽晉看大哥沒趕人膽子大了些繼續(xù)說,自己做人很老實,卻總是受人的欺負,還想請大哥們出面,幫幫忙,幫忙給那個囂張王八蛋一點小小的教訓,說完往大哥的手里塞了兩條中華煙。 啪,一桿進洞。 大哥直起身,把手在看不出顏色的褲子上來回擦了擦,收下煙,打開以后隨便抽出一支。歐陽晉的跟班立刻過去給他點煙,大哥吐出長長的煙圈,沒有過多的表示,叼著煙含糊的說了一句知道了,過后我讓刀疤過去,最后這句話像是從嗓子里發(fā)出來的。 歐陽晉吸了幾下鼻子,就這樣悻悻的回去了。 幾天以后,歐陽晉知道事情有了進展,心里正得意,囑咐幾個小弟,過幾天做事麻利點。 跟班們開口答應。 好戲要上場了。 現(xiàn)在天黑得是越來越早了,6點半的時候天就全黑了。 今天周末休息放學早,夏江就和大征他們約好了在足球場上踢球。好久沒做這么暢快的運動了,在草地上跑了好幾個來回,出了一身汗,這種熟悉的感覺舒服極了。 球踢了大半個小時,但沒幾次是能踢到對方禁區(qū)的,夏江有些毛躁,沒踢多久天色就暗下來了,太陽就像一灘攤平的雞蛋。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夏江和大征他們揮手作別,拿起甩在草地上的校服,跨上書包準備回家。 夏江走著走著,鞋帶忽然就散開了,不得不蹲下身來系鞋帶。 時間正是周五下午,高一高二全都休息了,高三周末也放一天假,留校的學生大都已經(jīng)去教室晚自習了,這個點校園里的人已經(jīng)不多,夏江現(xiàn)在蹲著的平時人來人往的這條路現(xiàn)在一下子安靜下來,夏江還有點不習慣。 蹲下來系鞋帶的他沒看到,有三個黑影從他身后慢慢靠近 系好鞋帶的夏江站起身,被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堵住了去路,男人問,綜合樓音樂室怎么走。 綜合樓音樂室是秋渚平時練琴的地方,夏江聽到以后起了一個心眼,反問他們要去音樂室干什么,音樂室這時候早就關門了。 中年男人回答,惡狠狠地吼到:老子問你你就說,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在爭吵間,刀疤臉看到了夏江的校服上有大征他們沒事亂涂亂畫的涂鴉,涂鴉里面還有個夏字。 中年男人抓起他的衣襟惡狠狠地問:說!你是不是夏秋渚! 夏江心里一沉,果然和他有關,心里大喊不妙,這些人來者不善,但是表面上還是強裝鎮(zhèn)定:我憑什么要回答你們! 就憑這個! 中年男人身旁一個同行者猛地敲一記夏江的脖子,讓他暈了過去。 三個混混暴力圍攻,得手以后在歐陽晉幾個跟班的掩護下繞過保安,沒費多大力氣就把夏江抬進了停在附近的面包車里,拉上門,油門一踩,便揚長而去。 晚上。 今天高三放一天假不用上課,金紓吃完飯以后就洗了澡,洗完以后頭發(fā)很輕、很揉。待她吹干頭發(fā)后坐到書桌前,打開臺燈,燈光亮起后可以看到書桌的書架上塞滿了各種練習冊、輔導書、高考真題集光是錯題本就有厚厚好幾大本。 她打開一本放在桌面上的練習冊,翻到今天沒做完的那一頁,做題前看了一眼手機里的照片。 在臺燈下做作業(yè),一長接著一張試卷,偶爾想起心事,偷偷一笑。 夏家。 初秋天暗得早,6點多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夏江還是沒回家。 他有時也會晚歸,但是像今天這樣連一條消息、一個電話都沒有,這就很反常了。在家焦急等待的秋渚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夏江因為怕家里人擔心,所以就算不能按時回家也總會想辦法先打一個電話告訴一聲,好讓家人不用擔心,這是他有了自己手機后的這幾年養(yǎng)成的一個習慣,不會平白無故就消失。 從下午開始就不再回消息,急得秋渚在最近的十幾分鐘里,給夏江打了好幾個電話,無一例外都是無人接聽。心里開始越發(fā)的急躁,各種可能性他都想過了,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他是不是玩得太入迷忘記電話的存在了,但還是謹慎一點好,秋渚不想他出任何事。 秋渚厚起臉皮,拿起電話一個一個問,從金紓問到大征,又從大征問到劉晨。大征說,和夏江踢完球就各自回家了,不知道他后來到哪里去了。秋渚把他班上大部分同學都問了便,還是一無所獲。 放下電話,秋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不認識夏江的世界是什么樣的,跟什么樣的人相處,每天做些什么事,心里想些什么,他以為他們每天誰在同一個房間就是親近了,其實對他的了解還差得遠。 金家。 刷題被打斷的金紓剛掛上秋渚的電話,她這時才知道夏江已經(jīng)失聯(lián)好幾個小時了,她的心里一下子慌亂起來,告訴自己千萬要鎮(zhèn)定,最后只說了一句保持聯(lián)絡。很快,她又拿起電話打給大征,劉晨他們,那邊表示,夏江他哥剛打電話問過我們,問知道夏江放學后去了哪兒嗎。 金紓越發(fā)的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妙,換上衣服,找了一個借口便出門了。 一向沉靜如水的秋渚此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秋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根據(jù)剛才電話里一名同學的回憶,放學前那名同學還在站在綜合樓上看到夏江和幾個不認識的路人說話,那幾個人看起來有點不像高中生,但是離得太遠了看不清他們的樣貌。 得到這條重要線索的秋渚暗叫不好!立刻打的回學校,心里祈禱著夏江千萬不要出事。 秋渚拉聳著腦袋坐在出租車后座。 秋渚慌亂之中一個場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回憶起了小的時候,在海邊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精心堆好的一座高高的沙堡,那是他有史以來堆得最好的一次,他開心極了。傍晚后,卻親眼看到沙煲被漲潮的海浪輕而易舉地拍碎,他所付出的所有心血和一個孩童單純的喜悅全都化為烏有,再也回不來。 這一刻,這種類似的恐懼像長了刺的藤蔓一般纏繞上他的心臟,絞得心尖流血,絞得他生痛。 秋渚捏緊了拳頭,眼前升騰起淺淺的霧氣,求求你老天爺,就幫我這一把吧! 他這輩子無論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夏江。 在去往學校的路上,秋渚接到了楊順打來電話,一按接聽鍵劈就頭蓋臉的問他去哪里了,怎么不來也不說一聲,今天晚上要來的可都是幾個要好的朋友。秋渚無精打采地回應說,現(xiàn)在身上有重要的事,不能來了。 楊順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對勁,這樣的秋渚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印象中秋渚人如其名,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從沒看到這潭水起過波瀾,現(xiàn)在居然會這樣慌亂,連聲音都在顫抖,于是猜想到了他那邊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連忙說:你別著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秋渚現(xiàn)在心里很亂就沒想跟他詳細說,就簡單說:我弟可能惹上了道上的人了。 楊順掛了電話,猶豫了半分鐘后發(fā)給他一個陌生的號碼,說如果有社會上的事就打給這個人,末了加了一句,信得過。 秋渚這邊掛上電話,一看手機,還有37%的電量。 另一頭,掐斷電話后的楊順陷入了一種久違了的失重感,在隔音不好吵鬧的廁所里坐了快半個小時才走出來,酒吧里的音樂震耳欲聾,在曖昧的燈光下,到處都是扭動著的軀體,楊順摘下煩悶這一幅表情,立馬又換上一副職業(yè)式的笑臉去招待今晚的來客。 他現(xiàn)在急需要用別的事來麻醉自己,讓自己沒工夫往那那個人身上多想。 如果不是秋渚今天情況緊急,他想他也許再也不會和那個人再有任何牽連。 出租車里的新聞聯(lián)播播完的時候,秋渚終于下車來到學校門口。夜幕下的學校大門看起來就像一頭沉睡的巨獸,潛伏在暗沉的暮色之中。 看來只有硬碰硬了,秋渚咬了咬牙,為了夏江,就算是是地獄也要闖一闖了,然后毅然決然的大踏步跨進校門。 那天下午,粘稠得就像一枚煎蛋的太陽落到了地平線之后時,正跟幾個兄弟斗地主斗得正酣的廖成毅運氣特別好,在這段時間里他已經(jīng)連續(xù)贏了好幾把,不僅把前幾天輸?shù)娜抠嵙嘶貋恚€小賺了一筆。 小弟拍馬屁說:毅哥,你今天這個運氣應該去買彩票?。?/br> 廖成毅看著手里的牌嘚瑟地回答:哪能啊,必須去弄一個嫂子才值。 周邊的人聽完都哈哈大笑。 正打著呢,他口袋里手機突然響起來了,廖成毅把煙叼在嘴里,騰出手來接電話,不耐煩的喂了一聲,是誰在這個時候打進來,擾亂了他的好心情。當他聽到手機里那個的熟悉聲音后,下巴差點沒吃驚得掉下來,他從來沒想過,他和楊順,他們倆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聯(lián)系,吃驚得連煙灰落到手上都沒發(fā)覺。 手機聽筒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喂,廖成毅嗎,我是楊順 排雷: 接下來骨科車會比較多,會在標題上注明,雷的同學請自行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