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龍吟(第三十九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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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白的光芒如同奔涌的潮水,席卷了整個石窟。 危急關(guān)頭,程宗揚一手一個,將小紫和云丹琉緊緊抱住。眼前的景物扭曲起 來,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最后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猛地一沉,重重跌在地上。程宗揚清醒過來,趕忙左右 一摟,感受到臂間兩具熟悉的玉體,才松了口氣。 耳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聽覺已經(jīng)恢復(fù);鼻端的氣息飄來兩女淡淡的體香, 嗅覺也已經(jīng)變得正常;兩具玉體一個嬌小玲瓏,一個修長婀娜,溫香軟玉在懷, 抱著實在很爽……說明觸覺也沒有問題??晌í氀矍昂诔脸恋?,始終看不到任何 光線。 程宗揚心里怦怦直跳。干!不會是瞎了吧?自己早該知道,亂穿沒好下場! 自己一個人瞎倒也罷了,可偏偏還帶著死丫頭和云大妞…… 程宗揚不敢再想下去。 耳邊傳來一陣輕響,接著「嗒」的一聲,一道雪亮的光柱猛然亮起,幾乎閃 瞎了他的眼睛。 云丹琉在旁邊吐了口氣,「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自己瞎了呢?!?/br> 程宗揚朗聲一笑,坐起來用力拍了幾下胸口,「別怕!有我呢!」接著他壓 低聲音,「死丫頭,你帶著手電筒,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誰知道這里會這么黑?」 小紫握著手電筒左右照了一遍。眼前是一條又寬又長的隧道,平坦整齊的路 面足有八車道,高不見頂。漢宮的地下暗道和它相比,就像蚯蚓與巨蟒的差別。 在漢宮狹窄的暗道待久了,陡然見到這樣一條寬闊的大道,程宗揚沒有半點 喜悅,反而提起心來。他用力吹了聲口哨,以此掩飾自己心頭那一絲說不出口的 恐懼。這鬼地方一看就是那種超時代的遺留,不會和太泉古陣一樣,也是用來畜 養(yǎng)人類的囚籠吧? 前面進來的朱老頭、曹季興和蔡敬仲不見蹤影。有過太泉古陣的經(jīng)驗,程宗 揚知道傳送地點很可能是隨機的,他們幾個多半正在哪個角落里瞎轉(zhuǎn)呢。至于罌 奴、蛇奴和趙氏姐妹,同樣不見下落,不知道她們被光柱吞沒之后是一同傳送過 來,還是留在原地。 呂雉被云丹琉挽住手臂,傳送時也沒能掙脫,此時正掙扎坐起身,不動聲色 地將羅帔扶正。 隧道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程宗揚俯身往地面拍了一掌,手上傳來的力道顯 示,下面的水泥不是一般的厚。 他直起腰,對呂雉道:「怎么走?」 「我怎么知道?」呂雉淡淡道:「哀家從來都沒來過?!?/br> 這話讓程宗揚心里不祥的預(yù)感愈發(fā)濃重,她不會是想拉著自己一起死吧? 「那就隨便走咯?!剐∽媳е┭?,當(dāng)先舉步。 程宗揚一邊跟上,一邊對呂雉道:「傳送入口就在你的永安宮,你怎么會沒 來過?」 「這是帝室秘境,進入的方法,先帝到死也沒有說。而知道的人又不肯告訴 我。」 「誰?」 呂雉諷刺地一笑。 程宗揚心頭疑云大起。呂雉知道秘境入口開啟,卻不知道怎么開啟,這聽起 來就不像真的??煞催^來想呢?秘境入口的開啟顯然與湖水下降有關(guān),而水位下 降的時候,呂雉正在北寺獄。接著她一路逃亡,卻始終沒有擺脫小紫和朱老頭, 根本沒有開啟入口的機會。那秘境的入口是誰開啟的? 如果聯(lián)想到水位下降時,占據(jù)永安宮的是誰,那答案只有一個…… 程宗揚感覺像是生吞了一只刺猬一樣。 劍玉姬!果然是這賤人!難怪她接連拿下南北二宮,已經(jīng)勝局在握,卻莫名 其妙地消失不見,甚至連擄走的趙飛燕都棄在半路??梢娫谒壑?,這處帝室秘 境比太后和皇后加起來還重要。 這樣要緊的地方,自己居然毫無防備的一頭闖了進來——呂雉這妖婦心腸真 夠毒的,這是要讓自己和劍玉姬那幫人火拚啊。雖然自己跟劍玉姬早已是你死我 活,不死不休的局面,可起碼讓自己也多做點準(zhǔn)備,把四哥、五哥、jian臣兄、吳 三桂、卓美人兒、郭大俠、趙充國那幫人都帶來吧? 「死丫頭!」程宗揚叫住小紫,打算先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可嘴巴剛張 開,就忘了合上。 小紫拿著手電筒,一路照著四周,在隧道一閃而過的水泥壁上,程宗揚清楚 看到一個利器刻下的圖案。那圖案自己在太泉古陣的雁過石上也見到過,與岳鵬 舉親手留下的畫押一模一樣。 「喂!」程宗揚提醒道。 「有什么好看的。」小紫腳步不停,絲毫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程宗揚心下疑云驟起,這地方岳鳥人也來過?他來這地方干嘛?他是怎么進 來的? 程宗揚回頭對呂雉道:「你知道對吧?」 云丹琉不樂意地說道:「你在干嘛?打啞謎呢?」 「我是說岳鳥人。對,武穆王岳鵬舉。他進來過,是不是?」 呂雉道:「是啊??伤桓嬖V我怎么進來的?!?/br> 程宗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跟岳鳥人有一腿?」 呂雉冷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如果有一腿,他會不告訴我嗎?」 程宗揚莫名地松了口氣,「那他是怎么進來的?」 「我有兩個弟弟。」 程宗揚盤算了一下,「不行?!?/br> 呂雉痛快地說道:「那我不知道?!?/br> 小紫道:「你不用問她。她自己就肯說?!?/br> 「小姑娘,你很聰明呢?!?/br> 「是啊。做了這么大的事,卻在心里埋了幾十年,你也很想找人傾訴吧?!?/br> 呂雉笑道:「你看我像那種長舌婦嗎?」 程宗揚道:「坦白說吧,即使我說我能保住呂冀、呂不疑兩個,你也不會相 信對不對?不管誰勝誰負,至少你已經(jīng)失勢了,為了斬草除根,漢國的諸侯、宗 室、重臣,絕不會放過他們。但我可以答應(yīng)你,襄城君的性命可以保下來?!?/br> 呂雉沉默半晌,「也罷。昔日岳鵬舉……」 「等等!」程宗揚打斷她,「你敢說我還不敢聽呢?!?/br> 呂雉氣得笑了起來,「你要怎樣?」 程宗揚對小紫道:「拿一張禁音的符菉?!箘τ窦琴v人很可能就在此地, 不能不防,再小心也不為過。 小紫取出一張小小的符菉,拿雪雪的爪子一按,激活符文。四周仿佛扣上一 個罩子,與外界聲息隔絕。 呂雉道:「岳鵬舉昔時與家母有一面之交。我晉位皇后不久,他找到我,想 取天子鮮血一合為引?!?/br> 「取天子的血當(dāng)引子?他要干什么?」 「他不肯告訴我。」 「開什么玩笑?那可是天子血,他不說干什么用的,你就幫他取了?」 「為什么不?」呂雉道:「先帝內(nèi)寵數(shù)以百計,只是迫于呂氏勢大,不得不 立我為后。當(dāng)時呂氏女子在宮中的,有六人之多,先帝立我為后,是因為我父母 俱亡,兩弟尚幼。我剛立后不久,先帝就又有了中意的美人兒,想另立他人。而 呂氏族中同樣推波助瀾,想另立呂氏女子。」 「岳鵬舉正在這時候找到我,可惜他只要一合鮮血?!箙物艨跉馄届o,卻能 聽出那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漢國一升等于十合,一合差不多鮮血相當(dāng)于二十毫升,并不算多。 「那晚天子夜宿玉堂前殿,我與淖夫人入殿。淖夫人施藥,迷倒天子,本宮 親手執(zhí)匕,切開天子的血管,取了一升鮮血?!?/br> 程宗揚心頭微震,這婦人心真夠狠的,岳鳥人只要一合,她直接給了一升。 二百毫升鮮血,相當(dāng)于正常獻血量的一半,那位天子應(yīng)該能撐住吧? 「你們殺死了他?」 呂雉道:「我當(dāng)時還真沒想到要弒君,取血之后就離開了。天子醒后,自覺 龍體困倦,召伶人以娛耳目?!?/br> 「那他怎么死了?」 「因為岳鵬舉又來找我,說一升鮮血不夠。我前后取了三次,岳鵬舉還說不 夠。這時天子漸覺不起,便讓人封了長秋宮?!箙物糨p笑起來,「所以岳鵬舉第 四次來找我時,我給了他十升血?!?/br> 程宗揚心下一寒。十升!合著劉奭那倒霉鬼是給抽血活活抽死的。 呂雉淡淡道:「天子駕崩,太子繼位,依漢室慣例,哀家垂簾聽政。后來的 事,你都知道了?!?/br> 「那先帝的尸體呢?」 呂雉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岳鵬舉又來找我,問能不能再取點血,我就把天 子的尸體給他了?!?/br> 岳鳥人干的這鳥事!要點鮮血當(dāng)引子,活活把一個天子都給弄沒了。 「后來呢?」 呂雉放聲大笑,「沒過多久,岳鵬舉又來找我。說他終于搞清楚了,不是血 量不夠,而是因為劉奭那廝根本不是漢室嫡脈!」 程宗揚瞠目結(jié)舌,這個消息太勁爆了,堂堂漢國天子居然被人鳩占鵲巢,這 事傳揚出去,漢國立馬就要大亂。程宗揚忽然發(fā)現(xiàn),母系社會還是有優(yōu)點的,至 少當(dāng)媽的不會生錯孩子,不會搞出這種糟心事。 云丹琉聽得入神,忍不住道:「再后來呢?」 「后來岳鵬舉就去了南荒,」呂雉輕笑道:「去找世宗武皇帝的嫡脈?!?/br> 程宗揚道:「漢國這么多諸侯,就沒一個真的?」 「當(dāng)然有。但他總不能把每個諸侯都抽一遍,挨個去試吧?」 呂雉沒有明說,但程宗揚也能猜出來。朱老頭固然是武帝嫡脈,但除了這個 原因,還有私怨,這么好的機會,能讓行事囂張霸道的岳鳥人跟朱老頭杠上,呂 雉求之不得。 程宗揚看似無意摟住小紫,原來岳鵬舉的南荒之行就是沖著朱老頭去的,結(jié) 果遇上碧姬…… 小紫道:「那顆比目魚珠,是在天子身上嗎?」 「果然讓你猜到了。天子大行,當(dāng)口含珠玉。劉奭那廢物無德無能,含顆魚 眼珠就夠了。」 「好個魚目混珠?!钩套趽P冷笑道:「你是想等岳鵬舉走后,自己去找秘境 吧?!?/br> 「蠢貨才不這么做?!箙物衾淅涞溃骸溉舴敲鼐酬P(guān)閉之后,比目魚珠也失去 感應(yīng),哀家豈有今日?!?/br> 「你怎么知道秘境開啟的?因為比目魚珠?」 「那次岳鵬舉來時,永安宮湖水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只不過當(dāng)時北宮閑置, 沒有驚動太多人。假若你知道自己腳下有一個與漢室休戚相關(guān)的秘境,只怕也會 想盡方法弄清湖底的細節(jié)?!?/br> 何止要摸清細節(jié)?少不得還得設(shè)下法陣,時時監(jiān)控水位變化。程宗揚明白過 來,呂雉知道武帝秘境就在湖下,于是遍尋湖底,找到那處可疑的石窟。但比目 魚珠失去感應(yīng),無法定位。一直等到今日,湖水才再起變化,本來已經(jīng)振翅遠飏 的呂雉不惜轉(zhuǎn)向,重回永安宮。 可時過境遷,上一次秘境開啟時,呂雉親手弒君,最終踏上太后之位,垂簾 聽政,執(zhí)掌漢國二十年。時光輪回,這一次秘境開啟,呂雉再度弒君,卻已經(jīng)失 去了一切籌碼,自己也淪為階下囚。 命運就是如此不可捉摸。 程宗揚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抬起頭,只見禁音符形成的罩子上,貼著一個喇 叭狀的耳狀器具,后面的耳柄差不多有五六丈長,一直連通到一個麗人耳中。 程宗揚當(dāng)時就震驚了,「我cao!劍玉姬你個賤人!」 劍玉姬玉手一揚,那只耳狀法器倏然縮小,被她收回袖中。 禁音符悄然破碎,劍玉姬聲音傳來,「妾身遠遠見到公子,便過來打招呼。 不曾想公子設(shè)下了禁音符,似乎在商討要事。 妾身怕貿(mào)然上前,驚擾了公子,因此才在此恭候?!杆p笑道:」妾身沒有 打擾到你們吧?「 程宗揚拔刀在手。撞上這個賤人,只有一招:別說話,就是干!干死拉倒, 多說一句都算輸。 劍玉姬像是被嚇到一樣,退了一步,「要打架嗎?」 那賤人口氣像是剛被一百八十多條大漢輪暴過一樣怯生生的,作為她的老對 手,程宗揚用鼻子都能聞出里面陰謀和陷阱的臭味。 程宗揚壓下出手的沖動,一手拿過手電筒,往前照去。光柱掃過,只見那賤 人身邊黑壓壓一片人頭,起碼好幾十號,齊羽仙、聞清語、西門狗賊等人都在, 其中一名身材高瘦,頭發(fā)花白的男子氣息尤其可怖。 這還打個屁?。《脊帜敲督舴?,里面聲音傳不出去,外面的聲音也傳不進 來,結(jié)果被人摸到鼻子底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偏偏還打了個手電筒,想不被人注意都 難。 整個巫宗的主力果然都在這里。以劍玉姬的大局觀,絕不會做出撿了芝麻丟 了西瓜這種事。她連漢國政局都充之不顧,這處秘境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讓劍玉 姬如此上心? 「要打架嗎?」同樣的話語,從劍玉姬嘴里說出來充滿陷阱,從云丹琉口中 說出來卻是充滿陽光,不但堂堂正正,還有種躍躍欲試,興致勃勃的意味。 「要打架嗎?」 這次開口的是小紫。她雙手叉著纖腰,往前一站,好像對面的幾十號人都是 空氣。 劍玉姬臉上原本近乎完美的笑容微微一滯,然后柔聲道:「紫姑娘,大家同 屬一宗,當(dāng)然是以和為貴?!?/br> 小紫奇道:「你也配和我說話嗎?」 劍玉姬正容道:「紫姑娘,你尚未正式列入門墻,還請自重。」 「好了?!鼓敲^發(fā)花白的男子踏前一步,對小紫說道:「上次大家已經(jīng)說 好,以前的事一筆勾銷。死在你手中的巫宗門人,我們不再追究。殤振羽也不得 以鬼巫為借口,向我巫宗尋仇。大祭之前,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對吧?」 「是啊?!?/br> 「請吧?!鼓悄凶邮忠粩[,身后諸人左右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不過……」小紫眨了眨眼睛,「偷聽我們說話,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嗎?仇 尊者?」 那位姓仇的尊者干脆應(yīng)下,「是我們的錯。我道歉?!?/br> 「只道歉就可以了嗎?」 「你待如何?」 小紫朝劍玉姬一指,「讓她過來,給我當(dāng)幾天婢女。放心,什么時候開始大 祭,我就什么時候放她回去。」 仇尊者看了一圈,然后對齊羽仙道:「你去?!?/br> 齊羽仙指著自己的鼻子,愕然道:「我?」 劍玉姬目光閃過一絲漣漪??磥頌榱舜蠹?,教尊向殤振羽作出的讓步遠超過 自己的想像。這也是無可奈何…… 程宗揚也是大吃一驚,自己對劍玉姬畏之如虎,怎么在小紫眼里,那賤人就 跟老鼠差不多呢?他壓低聲音,「你跟朱老頭去見秘御天王,是怎么談的?」 「人都沒見著,有什么好談的?就是那個仇雍從中間帶話,開了些條件。老 頭兒跟他們耗不起,捏著鼻子答應(yīng)了?!?/br> 「那他們怎么這么怕你?」 「他們是怕老頭兒。」小紫說著,朝仇雍做了個鬼臉。 仇雍只當(dāng)沒看見,對齊羽仙不耐煩地說道:「去!」 齊羽仙看了劍玉姬一眼,劍玉姬略一點頭,齊羽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過來。 呂雉看著她,又看著遠處的劍玉姬,微微抬起下巴。雖然身為階下囚,她也 不肯讓人輕視。 劍玉姬微笑道:「娘娘萬福金安?!?/br> 「挑撥趙王的,就是你們吧?!箙物衾淅涞溃骸改銈冊跐h國暗中經(jīng)營這么多 年,如今哀家輸了??赡銈円参幢啬苴A。」 劍玉姬笑道:「有勞娘娘關(guān)心。妾身只是恰逢其會,了無逐鹿之心。勝固可 笑,敗亦欣然。只不過娘娘將永安宮拱手相讓,如此胸懷,妾身感激莫名。」 呂雉面冷如冰。她最大的失著就是被仇恨蒙蔽雙眼,放棄永安宮。結(jié)果又被 這個女人翻出來,當(dāng)面打臉。 「順便告訴太后一句,」劍玉姬輕笑道:「那些賊禿,可未必靠得住?!?/br> 呂雉眼中迸出一絲寒光。 「抱著。」小紫把雪雪交給齊羽仙。 齊羽仙眼角抽搐了一下,咬著牙把小賤狗抱在懷里。 「走嘍?!剐∽限D(zhuǎn)身朝來路走去。 「不打了?」云丹琉有些失望,隨即道:「哎,你怎么往回走?」 「他們從那邊過來,肯定這邊才是正路。正好我們走在他們前面。」 巫宗諸人望著幾人越走越遠,有人忍不住道:「何至于此?」 仇雍望著小紫,眼神中有數(shù)不盡的恨意和惱怒,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憐惜和欣 喜。他口氣冷漠地說道:「我是怕你輸?shù)锰珣K。西門?!?/br> 「??!」齊羽仙忽然一聲尖叫。 程宗揚道:「鬼叫什么呢?」 齊羽仙氣急敗壞地把雪雪揪起來,「它咬我!」 雪雪被揪住耳朵,兩排小牙齒還緊緊咬住齊羽仙的胸衣,顯然剛才那一口咬 的很是地方。 程宗揚壞笑道:「小賤狗,你是不是想吃奶了?」 雪雪撲過來,奮力往他手上咬去。 程宗揚一拳把它捶了回去,雪雪被齊羽仙揪住耳朵,身子像蕩秋千一樣打了 幾個轉(zhuǎn),四條小短腿還在奮力掙扎。 小紫道:「我們雪雪最乖了。把它抱好,不然我就讓你天天給它喂奶?!?/br> 齊羽仙氣得臉色發(fā)白,最后還是把雪雪抱在懷里。她一手伸到雪雪頜下,給 它撓癢癢。這一招果然奏效,小賤狗瞇著眼睛,蜷起身子,舒服得直想打呼嚕。 還收拾不了你個小畜牲!齊羽仙得意地心里暗罵。 這邊果然是正路,不多時,就來到一處大廳,周圍八道隧道連接在一起,形 成一個巨大的空間。 其中一處隧道入口被人用巨大的巖石壘住,中間是一座緊閉的青銅大門,門 上一對丈許高的龍鳳,通體用黃金鑄成,奢華無比。左側(cè)的鳳凰展翅飛舞,引吭 高歌,右側(cè)的金龍盤軀俯首,揮爪下探,深黑色的龍睛猶如淵潭。 門前點著兩盞長明燈,大門側(cè)面刻著兩行大字:非劉氏子孫,擅入者死! 半人高的字跡用朱砂填過,在幽暗的燈光映照下,殷紅如血,令人禁不住心 生懼意。 程宗揚走近才發(fā)現(xiàn),高處的「劉」字被人用利器劃了一個大大的叉,下面還 有一個亂糟糟的畫押,那風(fēng)sao而又囂張的走筆,狂放而又不羈如同狗爬一樣的線 條,一看就是自家便宜岳父的手筆。 岳鳥人這亂涂亂畫的毛病,就沒人能治治嗎? 呂雉仰首望著那扇大門,微閃的目光中隱約有一絲不屑。 云丹琉試著推了一下,兩扇青銅大門仿佛鑄為一體,紋絲未動。她把耳朵貼 在門上,用刀柄敲了一下,聽了片刻,然后張開雙手,「最少有這么厚。」 程宗揚估計了一下,這厚度差不多能防原子彈了。想暴力破門,這輩子都沒 戲。 齊羽仙目光閃閃地盯著大門,似乎在找什么東西,但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言 不發(fā)。 這賤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程宗揚立刻開口打斷她的思路,「你們不是早 就進來了嗎?怎么還落到我們后邊?喂,問你話呢,新來那個,姓齊的丫鬟。」 「我們黑魔海的事,跟程公子你可沒什么關(guān)系?!?/br> 「死丫頭,聽到了嗎?她說我跟你沒關(guān)系。」 小紫抱住程宗揚的手臂,「不許她這么說,人家跟程頭兒可是有好幾腿的關(guān) 系呢。他的話就是我的話。還有啊,撒謊是要打屁股的?!?/br> 齊羽仙翻了個白眼,簡短說道:「運氣不好,走了彎路?!?/br> 「聽說你們作風(fēng)一如既往的奔放啊,前腳拿下永安宮,后腳就跟盟友翻臉, 差點兒把盟友殺得干干凈凈?!钩套趽P推心置腹地規(guī)勸道:「你們這么rou,以后 會沒朋友的。」 「胡說八道!」齊羽仙氣惱地說道:「是晴州商會先動的手!若不是仙姬洞 察先機,我們就在他們手里吃大虧了?!?/br> 程宗揚對她的辯解付之一笑,就憑你們的一貫作風(fēng),信你才有鬼了。 巫宗眾人隨后趕到,他們遠遠圍成一個圈子,不知說了些什么。少頃,一個 年紀(jì)輕輕,頭發(fā)便已雪白的少年目不斜視地走上前來,他仔細看了一遍大門,然 后退回原處。 接著又有人上前,這次檢查得更仔細,連銅門澆鑄時的縫隙也不放過。 就這樣一個來一個去,到第五個人上前,不再關(guān)注銅門,而是開始檢查大門 兩側(cè)的石墻和其他物品。很快他在長明燈的石制燈盞下方,各找到一個凹槽。那 人用銅尺、玉尺、木尺分別量過凹槽的尺寸,然后返回。 片刻后,仇尊者越眾而出。劍玉姬落后半步,跟在他身旁。 那位仇尊者離小紫還有五丈就停下腳步,「如你所見,這是漢國武帝所設(shè)秘 境,我們準(zhǔn)備打開看看。但除此之外,此地還不少難得一見的珍寶。紫姑娘,你 想選哪個?」 「當(dāng)然選秘境了?!?/br> 仇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不妨先商量好。按照宗門規(guī)矩,既然是同門, 默認為平分,雙方各得五成,輪流挑選。紫姑娘可同意?」 小紫嫣然笑道:「秘境是你們開啟的,我們跟著進來,讓給你們一成吧。」 「那就是四六分成。我六你四?!钩鹩航又溃骸刚l來破門?」 「我們五個,總共四個女人,只有程頭兒一個男人,破門的事就交給你們好 了?!?/br> 「那我要再拿三成。」 「可以。但破門之后,我們要先進去?!?/br> 仇雍沉默了一會兒,「我們先進。讓給你一成。」 「兩成。不能超過五人?!?/br> 仇雍又沉默了一會兒,「可。我七你三。我們先進去五個人,你們隨后?!?/br> 「我要優(yōu)先挑選權(quán)。給你一成?!?/br> 仇雍一口回絕,「不行。」 「那你給我一成,我把優(yōu)先權(quán)讓給你。」 仇雍想了想,拿出一支線香,折成一長一短兩段,握在手中,只露出短短一 截,「長者為先。你來抽。」說著遞給小紫。 小紫信手一抽,正是那根長香。 仇雍立刻道:「一成。」 小紫笑道:「現(xiàn)在要五成了?!?/br> 仇雍眉梢跳了跳,「最多兩成?!?/br> 「成交?!剐∽咸羝鸫浇牵σ饕鞯溃骸脯F(xiàn)在又是五五分成了。仇尊者,你 又吃虧了。」 仇雍默然。己方開啟秘境,己方破門,最后還要跟毒宗的人平分收益,簡直 虧到姥姥家了。就算換來了優(yōu)先挑選權(quán)和首先進入的權(quán)力,吃的虧也補不回來。 第四章 「我有個主意,」小紫笑道:「不如我們來競價。每一件東西我們都給出價 格,誰出的價高,誰拿東西。另一個人拿錢。這樣才公平,也免得因為挑肥揀瘦 傷了和氣?!?/br> 仇雍不禁心動,這主意不錯,確實很公平。 「尊者不可!」劍玉姬知道仇尊者閉關(guān)多年,若非因為殤振羽,現(xiàn)在還在閉 關(guān),長久與世隔絕,人都有些迂了。這主意看似公平,但憑程氏商會的財力,恐 怕己方競到最后,一件東西都撈不到。 仇雍專門叫上劍玉姬,就是為了拾遺補闕,當(dāng)即道:「不行?!?/br> 「仇尊者,你可是錯過了一個發(fā)財?shù)暮脵C會呢?!?/br> 仇雍道:「若是遇險?」 「各憑天命?!?/br> 「若有爭議?」 「按宗門成規(guī)處置?!?/br> 仇雍點點頭,對劍玉姬道:「我說得沒錯吧?她也是講規(guī)矩的。只要按規(guī)矩 來,盡可商量。不一定非要動手?!?/br> 劍玉姬心下苦笑,這位仇尊者還是吃的虧太少。假如一開始就動手,一個子 兒都不用分出去。結(jié)果現(xiàn)在平白分出去五成收益。 那個碧鯪族的小姑娘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樣,笑道:「安啦。要不然你們 連五成都拿不到呢?!?/br> 劍玉姬展顏一笑,算是揭過此節(jié)。畢竟有這個鬼精靈的丫頭專心搗蛋,一門 心思扯自己后腿,還真可能雞飛蛋打。 仇雍對劍玉姬道:「你來安排吧?!拐f著他面對著青銅大門,盤膝坐下,閉 目不語。 劍玉姬開口道:「聞姨。」 聞清語上前,手里提著一只革囊。即使周圍光線極暗,革囊上的五彩長綬仍 然鮮艷奪目,使得程宗揚眼角狠狠跳了幾下。 「長秋宮的印璽!」云丹琉叫道:「還給我!」 齊羽仙奇道:「咦?云大小姐什么時候受封的長秋宮,正位皇后了?」 云丹琉臉一紅,兇巴巴道:「要你管!」 聞清語走到長明燈旁,從革囊中取出那枚「皇后之寶」的印璽,放入凹槽。 面前的青銅大門毫無動靜,劍玉姬又喚道:「西門?!?/br> 西門慶捧著一只木匣,越眾上前,在另一側(cè)長明燈下站定,然后打開木匣。 木匣剛一打開,一道瑩潤的白色光澤便從匣中透出,光芒并不耀眼,卻有種 君臨天下的氣質(zhì),讓一旁的長明燈都黯然失色。 匣內(nèi)是一枚四寸大小的玉璽,玉質(zhì)純白如脂,璽上的印鈕是五條盤龍,鱗爪 張揚,虬須飛舞,栩栩如生。聞清語手中的皇后之寶已經(jīng)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稀世 美玉,但與這枚玉璽相比,判如云泥。 「這是……傳國玉璽?」程宗揚雖然沒親眼見過那枚象征漢國至高無上權(quán)力 的傳國玉璽,但這枚玉璽拿出來,什么璽都得靠邊站。 「可傳國玉璽不是在劉建手里嗎?」 那小子都拿著玉璽下過多少道詔書了,難道他手里的是個假貨? 劍玉姬笑而不語。 齊羽仙奚落道:「劉建知道什么真假?」 「你們還真會玩啊。劉建拿假璽下了那么多詔書,回頭被人揭穿,他這個假 天子還不得被人生吃了?」 齊羽仙奇道:「程少主是替劉建擔(dān)心嗎?」 「……你們可真夠黑的,枉劉建那么信任你們,你們倒好,一開始就給他下 好套了。」程宗揚嘆道:「跟你們交朋友,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br> 西門慶將玉璽放入凹處,兩側(cè)的長明燈光焰忽然一跳,然后盤旋而起。程宗 揚這才注意到,那兩盞長明燈的燈芯不知是何物制成,燃燒不知多少歲月,依然 光潔如新。兩道光焰越拉越長,竟然在空中幻化成龍鳳的圖案。 青銅大門上那對龍鳳被變幻的光焰映照,金鑄的鱗羽仿佛浮動起來。與此同 時,高處紅寶石嵌成的鳳目和低處深黑色的龍睛光華流淌,直如活物,似乎隨時 都會從青銅大門上飛出來一樣。 「朱梟?!?/br> 「赤貍?!?/br> 「紫鸞。」 隨著劍玉姬的召喚,兩男一女從人群中走出,他們各自拿著一只革囊,但囊 外沒有彩綬,里面裝的也不是印璽,而是三顆人頭。 這三個人自己居然都認識——中壘校尉劉子駿、虎賁校尉劉箕、步兵校尉劉 榮! 劉子駿死于亂軍之中,劉箕被劉建下令斬殺,這兩個死得早,被人拿走首級 不算意外。可劉榮一直帶著步兵軍,不知什么時候也被劍玉姬借走頭顱,看來是 不準(zhǔn)備再還了。 劉子駿和劉箕已經(jīng)死了有些時候,但不知巫宗的人用了什么秘法,斷頸處血 跡尚新。 劍玉姬拿出一支朱紅色的珊瑚筆,深紅色的筆鋒在革囊中蘸滿鮮血,然后點 在龍睛上。 龍睛微微一閃,隨即又沉寂下去。 劍玉姬換了一只革囊,執(zhí)筆再點,這次卻毫無動靜。 不待劍玉姬開口,那人便收起革囊,往后退去。 劍玉姬第三次落筆,龍睛重新閃動了一下,雖然還很微弱,但比次明亮 了許多。 三顆人頭能有一顆有用,已經(jīng)足夠讓人滿意。劍玉姬不斷落筆,隨著鮮血的 滲入,那對龍睛越來越亮。等最后一只革囊中的鮮血堪堪用盡,冥冥中忽然傳來 一聲龍吟。 「去!」劍玉姬低叱一聲,朱筆揚起。 革囊中殘余的鮮血順著筆鋒所指,飛上大門,濺在丹紅的鳳目中。 隨著一聲清越的鳳鳴,門側(cè)那行鮮紅的字跡仿佛有鮮血涌入,沿著筆劃迅速 擴散,一點一點變得血紅。與此同時,厚重的青銅大門發(fā)出沉悶的「軋軋」聲, 緩緩打開。 密閉的門縫中忽然透出一道光線,變幻的光影映得人眼花繚亂。程宗揚屏住 呼吸,望著逐漸開啟的青銅大門,一邊不動聲色地握住刀柄。 就在這時,那個正在變紅的「劉」字突然一滯,擴散的血痕仿佛失去路徑, 在字跡上滾動片刻,然后猛地從雜亂的刻痕中滲出,淋淋漓漓淌落下來。 接下來,眼前的局面就整個亂了套了。鮮血爭相從各處字痕上流淌下來,像 小兒涂鴉一樣混成一團。剛才還充滿神秘色彩的龍吟鳳鳴之聲,這會兒就像生意 正好的雜貨鋪一樣,你一聲我一聲叫個不停,簡直是逼格掃地,斯文喪盡。 長明燈的光焰也不甘示弱的扭動起來,那對幻化出的龍鳳圖案神圣全無,像 跳大神一樣在空中一通亂擰,最后放了兩團不大不小的煙花,重新變回兩朵昏暗 的火苗。剛剛開啟一線的青銅大門像被人踢了一腳似的,「呯」的合緊,所有的 聲息同時消失,再也沒有動靜。 在場的眾人怔了半晌,然后齊刷刷抬起頭,望向門側(cè)那個被人用利器胡亂劃 過的「劉」字。 程宗揚心里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每次遇上岳鳥人的遺物,自己都有種 大開眼戒的感覺。這鳥人太會玩了。劍玉姬算無遺策,妙計無雙,翻手為云,覆 手為雨,輕而易舉搞定天子,先搶永安,再掠長秋,出入兩宮如入無人之境,玩 弄漢國于掌股之上,手握傳國玉璽和皇后之寶,天下莫與爭鋒。然后呢? 遇到岳鳥人,還不是一腳踩上狗屎? 程宗揚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后充滿同情地欣然說道:「怎么了這是? 玩砸了?「 劍玉姬面色平靜,只微微顰眉。 齊羽仙神情凝重,遠遠看著仙姬執(zhí)筆的手掌。 「我猜吧,可能是血還不夠純,」程宗揚道:「要不要再多找?guī)讉€宗室放放 血?」 西門慶臉色十分難看,他衣袖一卷,收起玉璽。一旁的聞清語也收起皇后之 寶,放回囊中。 仇雍負著雙手,望向緊閉的青銅大門,良久道:「走吧。」 仇雍頭也不回往來路走去。巫宗諸人緊隨其后。 程宗揚道:「這就走???不多坐一會兒?」 劍玉姬輕笑道:「此地群狼環(huán)伺,妾身不敢多留。公子英雄虎膽,不妨?xí)和?/br> 片刻?!?/br> 程宗揚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劍玉姬等人加快腳步,不多時便消失在黑暗中,四周重歸寂靜。 程宗揚越想越不對,「我們也走!」 云丹琉道:「哪邊?」 周圍八條通道,除了被青銅門封住的一處,劍玉姬等人走的一處,還剩下六 條。程宗揚想也不想,便指著離劍玉姬等人最遠的一條,「這邊?!?/br> 呂雉冷笑一聲,「如果是我,絕不會選那條。」 「為什么?」 呂雉笑而不語。 程宗揚有心給她一刀,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齊羽仙道:「若是讓娘娘來選,走哪條合適呢?」 呂雉指向?qū)γ嬉粭l通道。 云丹琉道:「讓你選呢?」 齊羽仙道:「我選旁邊一條好了?!?/br> 「那這三條都不選?!乖频ち鸬溃骸肝覀冞x這邊!」 齊羽仙道:「大小姐好重的戒心?!?/br> 云丹琉不屑道:「我縱橫海上的時候,你還沒發(fā)育呢?!?/br> 那條通道與來時截然不同,一進去就是長長的階梯,長得仿佛沒有盡頭。一 直走了半個時辰,階梯終于消失,腳下變成一條碎石鋪成的小徑。 程宗揚拿起手電筒四處照射,只見小徑兩旁是成片的林木,不過樹木早已焦 枯,枝葉化為灰燼,只剩下參差不齊的樹干,一片漆黑。 「這不會要變成煤吧?」程宗揚用刀背磕了磕,硬梆梆的樹身猶如石質(zhì)。 一直蜷在齊羽仙懷里的雪雪忽然抬起頭,它在空中嗅了嗅,然后掙脫出來, 撒開四條小短腿,往林中奔去。 眾人對視一眼,然后追了上去。 雪雪一口氣奔出里許,周圍全是焦炭般的枯林。突然程宗揚眼睛一亮,看到 林中一個人影。 罌粟女靠在一根焦木上,她像是從高處落下,半身都沾滿黑灰,手臂也擦破 了一大塊。 「主子!」罌粟女掙扎著站起身,一邊向他們招手。 程宗揚大喜過望,對雪雪夸贊道:「真看不出,你他娘的還是條警犬呢!」 這種地方光線全無,倒是狗鼻子派上了大用場。 「就你自己嗎?其他人呢?」 「奴婢只看到一道白光,然后就落到這里?!估浰谂溃骸高@地方什么都看 不見,到處都黑糊糊的?!?/br> 云丹琉道:「受傷了嗎?」 「沒有。就是摸著黑走,撞了好幾次。」 眾人說話時,雪雪還在撒著歡地往前跑。程宗揚一看有門,趕緊追上。 這次又跑出里許,林中現(xiàn)出一個人影。 楚雄躺在一棵焦枯的樹木后面,雙目緊閉,臉色因為失血而一片蒼白。 陶五這個世仆運氣倒是不錯,昏迷不醒還能碰上自己。大家雖然沒有什么交 情,但總不能見死不救。 程宗揚走過去,準(zhǔn)備把他背上,可剛繞過枯木,他渾身的汗毛便猛然乍起。 一只漆黑的生物伏在楚雄身上,聽到動靜,它從楚雄腹腔中抬起血淋淋的腦 袋,然后示威般張開嘴巴。 它頭顱看似不大,可嘴巴張開的幅度簡直如同一條鱷魚,好像整個腦袋都裂 開一樣,只剩下一張血盆般的嘴巴,露出猙獰可怖的利齒和腥黑色的舌頭,零亂 的血rou和內(nèi)臟掛在它齒間,不斷滴落。 這怪物似乎正在嚎叫,但耳邊聽不到任何叫聲,只能感覺到發(fā)絲微微振動。 程宗揚不敢轉(zhuǎn)身,他盯著怪物的利爪,慢慢往后退去。 腦后風(fēng)聲響起,程宗揚手腕一翻,將長刀貼在肘部,抬肘撞去。 「?!沟囊宦?,刀尖撞上利齒,將襲來的怪物撞飛。 程宗揚盯著面前的怪物,用余光打量著四周。周圍的焦木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 了十幾只相同形色的怪物,它們體型如狼,尾巴如猴,腋下生有短小的rou翅,此 時踞伏在漆黑的樹干上,嘴巴倏忽張開到一個可怕的幅度,然后又猛地合上,利 齒發(fā)出「卡卡」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程宗揚心里早把小賤狗罵了一萬遍,這死狗直接把自己領(lǐng)到怪物窩里來了, 它是成心的吧? 對面的怪物從尸體上撕下一條肋骨,「卡嚓卡嚓」吃了個干凈。堅硬的骨骼 在它齒下就像脆黃瓜一樣,無論是它牙齒的鋒利程度,還是咬合的力量,都令人 心驚。 程宗揚眼睛絲毫不敢亂眨,楚雄顯然死了不短時候,自己的生死根連一點死 氣都沒有感受到。更要命的是一窩十幾只怪物,唯有眼前這只怪物獨享了整具尸 體,能有這樣的待遇,對面這只怪物八成是首領(lǐng)。 從后趕來的云丹琉失聲道:「這是什么鬼東西?」 「別過來!」 話音未落,那只怪物猛地縱身,掠過一道殘影,卻是繞開程宗揚,直接撲到 云丹琉面前。 云丹琉反應(yīng)極快,青龍長刀卷起狂飆,往怪物劈去。這一刀若是斬中,那怪 物就算是鐵鑄的也不好使。 那怪物腰身圓滾滾的,仿佛塞了一只皮球,可它速度出奇的迅捷,鬼魅般穿 過刀影,鱷魚般的巨口一張,咬住云丹琉的手臂。 云丹琉躲閃不及,手臂被兩排利齒咬中,她嬌叱一聲,真氣直貫臂膀。那怪 物利可斷骨的牙齒撕開衣袖,卻咬不穿她的護身銀甲,反而被真氣生生震開。 那怪物打了個滾,退到尸骸處,然后又張開嘴,無聲地嚎叫起來。 「快走!」程宗揚意識到它在召喚周圍的怪物,立即揮刀擲出,閃身疾退。 周圍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不知有多少怪物從四面八方涌來。 「該死!」齊羽仙道:「怎么把這些怪物招來了!」 云丹琉道:「獸類怕火!放火把它們嚇走!」 「不行!」齊羽仙尖聲道:「這里遍地都是焦炭,沾火即燃!一旦失火,誰 都逃不了!」 程宗揚心頭一動,「這地方不會是被燒過吧?齊姊兒,大家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 的螞蚱,你要再藏著掖著,我們倒霉,你也好不了!」 齊羽仙一咬牙,「我圣教以前進來過,曾經(jīng)遇見過這種叫魘狼的怪物,傷亡 慘重?!?/br>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們?」 「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教尊說,幽冥狼所在之處是一片密林?!?/br> 「教尊?那位秘御天王也來過?」 齊羽仙道:「教尊與岳賊與此大戰(zhàn)過一場。看情形,岳賊難以取勝,才用詭 計縱火燒林?!?/br> 小紫眨了眨眼睛,「放火的是那位秘御天王吧?」 齊羽仙冷冰冰道:「紫姑娘,你也是圣教中人,污蔑圣教,貶低教尊,對你 有什么好處?」 「誰讓他擋我的路?」小紫道:「那個老家伙,早該退下去了。」 「喂!」云丹琉道:「你們教尊沒說過怎么對付這種怪物嗎?」 齊羽仙面無表情地說道:「教尊吩咐過,遇到魘狼盡量避開,如果避不開, 設(shè)法找到魘狼的首領(lǐng),把它斬殺。無論如何不能被它們圍住?!?/br>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那只疑似魘狼首領(lǐng)的家伙早已退得不見蹤影,這會兒還 說個屁啊。 「來吧!」程宗揚舉刀橫在身前,朝面前的怪物大喝一聲。 數(shù)十頭魘狼四面圍攏,然后猛地躥出數(shù)條。剎那間,四面八方布滿了巨大的 鱷口,同時咬下。 程宗揚等人背靠著一截焦木,焦枯的樹身即使被焚燒之后,殘留部分仍有數(shù) 丈高。程宗揚、云丹琉、齊羽仙各自出刀,被襲來的魘狼劈開。 波攻勢只是試探,緊接著,第二波魘狼又撲了上來。它們鼓動著腋下的 rou翅,張開的巨口足夠把人整個吞下,里面層層疊疊的利齒像尖刀一樣。 它們剛才能透過云丹琉的刀光,并不是有什么妖法,而是速度實在太快。程 宗揚一刀劈出,卻只斬中一個殘影,那條魘狼一口咬下,將他整條手臂都吞入口 中。自己沒有云大妞的橫練功夫,危急關(guān)頭,程宗揚勉力豎起長刀。眼看鱷魚般 的巨口合下,要被刀尖扎個對穿,那魘狼腦袋微微一側(cè),從豎咬變成橫咬。程宗 揚急忙撒手,「卡」的一聲,長刀被魘狼咬住,刀尖在它齒下崩斷。 程宗揚左手掌骨被曹老頭拍斷,無法施展雙刀,但身上還是習(xí)慣性地帶了兩 把刀。他反手抽出另一把刀,斜撩而起,刀尖一沉,正中魘狼咽喉,可魘狼的皮 毛堅韌之極,這一刀竟然只刺進寸許,就難以為繼。 受創(chuàng)的魘狼倒跌回去,那柄被它咬中的長刀掉在地上,刀身已經(jīng)被咬得扭曲 變形。 一旁的云丹琉進退如風(fēng),她刀法走的狂猛一路,本就擅長近身搏殺,手中那 柄用珊瑚鐵改造過的青龍偃月長刀更是威力盡展,程宗揚用的漢軍制式環(huán)首刀只 在狼皮上戳了個小洞,死在云丹琉刀下的魘狼已經(jīng)有三頭。再加上她的橫練功夫 和用來護體的貼身銀甲,即使偶爾不慎被魘狼咬住,也不會留下致命的傷勢。 罌粟女修為稍遜,但她待在程宗揚和云丹琉之間,壓力倒是最輕的。 齊羽仙的彎刀出手詭異,單論刀法,程宗揚那手傳自二爺?shù)奈寤嚅T刀拍馬 難及。可惜這種硬碰硬的搏殺非其所長,眼下局勢最危險的反而是她。 魘狼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頻率越來越快。齊羽仙被逼得步步后退,差不多 半個身子都藏在程宗揚背后。 呂雉道:「你們想死,非要拉著哀家墊背嗎?」 小紫笑道:「險些忘了,你還能飛呢。程頭兒,你要不要騎到她身上?」 呂雉玉頰怒氣微現(xiàn),過了一會兒道:「我最多只能帶一個人?!?/br> 「多帶幾次就好了?!?/br> 呂雉冷笑道:「小meimei,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嗎?」 小紫笑道:「我們可以給你綁條繩子,等你飛過去,再把你拽回來?!?/br> 齊羽仙道:「她能飛?」 「你要不要試一下?」 「能飛也跑不了?!过R羽仙道:「你以為它們的rou翅是擺來看的嗎?」 小紫道:「那就不要跑了。你去,把那個首領(lǐng)殺掉。」 魘狼攻勢正好退去,給了眾人一絲喘息的機會。齊羽仙指著自己的鼻子,愕 然道:「我?」 「你是誘餌啦。多努力一點,就算被它們吃掉,也要掙扎一下。」 齊羽仙冷笑道:「掩護你嗎?」 「是她?!剐∽蠈物舻溃骸改阋谒怀缘糁芭苓^去,找到那個首領(lǐng), 接著裝作要飛的樣子,但一定不能真飛,要讓它咬住你。然后讓程頭兒過去,把 那個首領(lǐng)殺掉?!?/br> 呂雉冷笑道:「讓我自己去喂魘狼?」 「運氣好的話,程頭兒殺掉魘狼,還能把你收拾好,盡量拼整齊一點?!?/br> 「做夢!」 小紫豎起一根白嫩的小手指,輕輕搖了搖,「不聽話可是要被懲罰的哦?!?/br> 呂雉仰天大笑,「本宮母儀天下逾二十年,居然被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威脅?何其謬哉!」 小紫嘆了口氣,同情地說道:「你會后悔的?!?/br> 呂雉不屑地冷哼一聲,「你能活下來再說吧?!?/br> 小紫拍了拍雪雪的腦袋,雪雪張開口,吐出一只血跡斑斑的玉瓶。 周圍魘狼的攻勢一滯,數(shù)十雙妖異的眼珠同時望向玉瓶。 小紫拿起玉瓶,輕輕一搖。魘狼已經(jīng)停滯的攻勢猛然變緊,如同發(fā)狂一樣猛 撲過來。 「死丫頭!把妖鈴收起來!」程宗揚叫道:「我看到那個首領(lǐng)了!云大妞! 把刀給我!「 云丹琉毫不猶豫地把那柄青龍偃月刀擲了過來。程宗揚飛身而起,順手抄起 龍刀,用刀背磕飛一頭撲來的魘狼,借勢越過狼群,往楚雄的尸骸撲去。 那只魘狼果然還在埋頭吞噬尸體,地上血rou狼藉。 程宗揚一聲不響,雙手握住刀柄,舉過頭頂,然后疾劈而下。 「不是它!」小紫道:「它是一條懷孕的母狼!」 程宗揚刀鋒已經(jīng)斬下,那條魘狼才發(fā)覺威脅,它故技重施,張開鱷魚般的巨 口往刀上咬去,忽然它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千鈞一發(fā)之際拖著圓滾滾的腰身往側(cè)方 閃開。 長刀落下,焦枯的樹木被整個剖開,魘狼一側(cè)的rou翅被刀鋒斬中,濺出一股 黑色的汁液。 一股可怖的氣息從枯木后方升起,一頭龐大的魘狼伸出利爪,攀上枯木,出 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它體型有一般魘狼的三倍大,腋下的rou翅覆滿鱗片,翅骨根根凸起,猶如魚 鰭。它張開巨口,口內(nèi)居然是重疊的三層利齒,隨著口腔的開合,參差起伏。 它喉中發(fā)出無聲的嚎叫,周圍的魘狼停止攻擊,像臣屬一樣伏在地上,瑟縮 不已。在場的眾人聽不到一絲聲音,雙耳卻像被鋼針攢刺,傳來陣陣劇痛。 程宗揚將左手遞到嘴邊,用牙齒咬開繃帶,然后舒展了一下手掌,緊緊握住 刀柄。這些天宮里宮外血戰(zhàn)不休,他吸收的死氣綿綿不絕,即使只拿出少許轉(zhuǎn)化 為生機,也足夠治愈身上的傷勢,若非死太監(jiān)下手太過陰毒,自己的掌骨早就可 以痊愈了。 魘狼首領(lǐng)rou翅張開,在腋下緩緩鼓動。程宗揚額角滾出一滴冷汗,這點子太 過扎手,看起來就不好惹,自己真未必能拿下它。萬一死丫頭沒過門就守寡…… 啊呸!等干掉這個妖物,自己還要跟云大妞爽一把呢!最好把罌奴也拉上。 「程頭兒,讓開!」 小紫一聲嬌喝,將都盧難旦妖鈴擲了過來。伏在地上的魘狼同時抬頭,隨即 又被魘狼首領(lǐng)散發(fā)的威壓懾服下去。 魘狼首領(lǐng)騰身而起,張口往妖鈴咬去。 「四哥哥!」 隨著小紫的召喚聲,一柄漆黑的翼鉤從黑暗中探出,挽住魘狼首領(lǐng)的脖頸, 輕輕一提。魘狼巨大的頭顱飛了出去,斷頸噴出濃黑的汁液。 一只手從旁伸出,穩(wěn)穩(wěn)接住玉瓶。 程宗揚又驚又喜,「四哥!你怎么在這里?」 斯明信古怪的聲音響起,「北宮地下多出一條暗道?!?/br> 「所以我一路追了過來?!钩套趽P默默把他的話補全。怪不得四哥一直不見 蹤影,永安宮湖底的異動肯定瞞不過他的耳目,尤其是這里面還牽涉到岳鳥人, 這可是大事。漢國就算全滅了,也別想把四哥拉回去。 魘狼首領(lǐng)被斬首的一剎那,周圍的魘狼全都陷入瘋狂,它們沒有攻擊在場的 人類,而是互相嘶咬,拚命要分出勝負。甚至有幾頭魘狼圍住那條懷孕的母狼, 瘋狂攻擊它的腹部。 「這些魘狼首領(lǐng)一死,就會彼此爭咬,直到出現(xiàn)新的首領(lǐng)?!顾姑餍磐A艘?/br> 下,然后道:「是岳帥說的?!?/br> 程宗揚感覺很不好。周圍彌漫的死氣像潮水一樣不斷涌入丹田,尤其是剛剛 被斬殺的魘狼首領(lǐng),死氣濃厚之極,丹田內(nèi)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氣旋已經(jīng)到了崩潰 的邊緣。他干笑一聲,「看來岳帥進來過。哎,他說過漢宮地下的秘境?」 斯明信沒有作聲,他走過去,把玉瓶交給小紫。 小紫舉起雪雪的小爪子搖了兩下。 斯明信僵硬的面孔抽搐了一下,似乎想回報一個微笑,最后還是沒笑出來。 第五章 程宗揚忽然壓力一輕,卻是小紫用妖鈴吸走陰魂。他松了口氣,「四哥,你 一路遇到別的人了嗎?朱老頭,兩個太監(jiān)?還有趙皇后她們?」 斯明信搖了搖頭。 「那四哥知道出口在哪里嗎?」 斯明信用力一點頭。 太好了!這鬼地方自己一點都不想多待。程宗揚道:「在哪兒?」 斯明信轉(zhuǎn)身往黑暗中走去。 「滾開!」云丹琉喝道。 那條母狼在幾頭魘狼的攻擊下,被咬得遍體鱗傷,仍拚命護住腹部。云丹琉 看不過眼,過去將圍攻的魘狼踢開。 那些魘狼分出首領(lǐng)之前,把全部的力氣都放在攻擊同類上,對云丹琉理都不 理。但被踢開幾次,它們失去攻擊母狼的興致,轉(zhuǎn)頭彼此嘶咬起來。那條母狼深 深看了云丹琉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鉆進黑暗中。 斯明信站在前方,等他們跟上,才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四哥是個熱心腸,可惜不 喜歡說話。程宗揚只好閉上嘴,緊跟在斯明信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