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書房里有只浪鳥，藍(lán)鶴一見它就愁眉苦臉地不高興，龔肅羽陪她說話吃果子點心，便多在花廳里不再去書房。

    今日收到大同軍報，北狄似有異常動向，他們原本常用馬匹來關(guān)內(nèi)換大鄭衣糧用具，這段時間卻少了很多，說不定在集結(jié)人手備戰(zhàn)。

    說道戰(zhàn)事，龔閣老眉宇之間總有隱憂，他是兵部尚書，打起仗來責(zé)任全在他身上。他一手背在身后踱步到椅子邊坐下，振振衣袖，舉杯喝了口茶。

    藍(lán)鶴走到他面前甜甜一笑，那豈不是得恭喜爹爹了？只要一打仗，秦衛(wèi)駐扎在居庸關(guān)的兵就必須去大同增援，曹太師與皇上必然有一番拉扯，皇上不會再錯過這次機會，一定會趁勢收拾他，再借著軍情打壓曹黨，爹爹升上首輔之位指日可待。爹爹若能扳倒曹鷃這個大jian臣，不是可以名垂青史了？

    龔肅羽聽到藍(lán)鶴嬌滴滴地一通馬屁，心中大悅笑逐顏開，說得好，我就喜歡聽這樣的吉祥話。一邊說著一邊還豎起食指對藍(lán)鶴點了點。藍(lán)鶴看他高興得連蘭花小指也豎起來了，忍不住掩嘴而笑，又歪著腦袋加了一句：那爹爹長命百歲。

    哈哈哈，阿攆吉祥如意。龔肅羽眉開眼笑地拉過藍(lán)鶴小手，讓她坐下。小嘴這么甜，怎么平時都不見你多說幾句好聽的。

    云素端了盆紅紅的冬棗進(jìn)來放在案幾上，龔閣老素來愛吃棗子，又被藍(lán)鶴哄得心情極佳，看到冬棗就囅然而笑，取了一個先遞給藍(lán)鶴。

    藍(lán)鶴剛要伸手去接，卻聽丫鬟通報大少爺龔慎來了，龔慎緊隨其后昂首挺胸地大步走進(jìn)花廳。龔肅羽面色一變，看向兒子，方才的笑容瞬間消失到無跡可尋，手里一收，把遞給藍(lán)鶴的冬棗又拿了回去。

    父親龔慎只向龔肅羽一人行了禮，看了看藍(lán)鶴并沒與她招呼。

    你怎么來了？龔肅羽語氣冷淡，也不正眼看兒子，低頭端詳了一下手里的冬棗，放到嘴邊咔嚓咬了一口，不知是太酸還是怎樣，皺起眉頭一臉嫌棄，反手往案幾上一丟，缺了一塊的冬棗滴溜溜滾到一旁，房間里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我有話要與父親說。龔慎憨直，看到父親明擺著不見待他，也不愿退縮。

    龔肅羽抬起頭來，冷著臉漠然注視長子，右臂擱在案幾上，手指輕扣桌面。

    還沒長熟的棗子，就敢登堂入室拿給人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粗桓焙媚?，還以為自己是什么蒼松翠柏，冰壑玉壺，其實里面盡是些磕牙的酸rou。這吃的果子，長熟了才有點用處，沒熟的還不如塵垢粃糠，不過是墻上泥皮，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

    藍(lán)鶴忍著笑低下頭去，心里嗚哇地一下感嘆公爹這張嘴，陰陽怪氣損起人來不在永嘉皇帝之下。

    可憐的龔慎一句話還沒說，就被老頭子含沙射影地鄙薄了一通，句句都在譏諷他自命清高沒本事沒腦子沒用不自量力。現(xiàn)在再說什么道理都會顯得他像個笑話，偏偏龔肅羽陰冷的眼神又看得他心里發(fā)怵，根本不敢扯開嗓子和老頭子理直氣壯地干一場。

    憤憤地站了好一會兒，剛要開口說話，又被龔肅羽冷冰冰地一句給堵了回去，沒事就不要杵在這里礙眼，龔府沒有你這黃口孺子說話的份，哪里來的滾哪兒去！

    龔慎雖有滿腹圣人之道君子之德的大道理，卻終究不敢當(dāng)面和專橫的父親叫板，灰溜溜地敗下陣來離開了。但威武不能屈，想要用威嚇迫使他放棄為龔府這些yin亂無恥之事?lián)軄y反正，一肅清名，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父親冥頑不靈，那他就去找藍(lán)鶴的長輩來教育她。龔慎隔日就遞名帖拜訪了榮親王，把藍(lán)鶴已經(jīng)與龔衡和離的事情告訴了他，并且?guī)е鴲琅臉s親王去龔府直接逮人。

    小劇場

    藍(lán)鶴：世上竟有比我更窩囊的人。

    龔閣老：在我面前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能窩囊。

    龔慎：誰說我窩囊，君子寧折不屈，你等著，治你的人馬上就來了。

    榮親王：快點快點快點，我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再不讓我上場我就要把廢貓十根爪子剁下來喂狗了。

    貓貓：剁了你也別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