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定情

    龔肅羽不知道藍(lán)鶴到底夢到了一個如何兇神惡煞的自己，又在夢中如何殘暴地對待她，但她既然夢見自己與她做了羞恥之事，那想必與自己當(dāng)初的春夢算是異曲同工，所以阿攆心底深處是想要他的嗎？

    不過再怎么煩惱，和男人一起喝酒就很不應(yīng)該。

    阿攆，你的事我本不該置喙，但你畢竟是女兒家，不應(yīng)與男子一同飲酒。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喝得不省人事，旁人一念之差鑄下大錯該如何是好？你看你那幾個友人，瞧見你喝悶酒，不知道勸著你些，反而來找你拼酒，太不憐惜你了。你孤身一人身在異鄉(xiāng)，要好好保護自己，男人都是虎狼，千萬不要給他們可趁之機。

    說到后面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深深地嘆了口氣：唉你這般縱意狂飲，我看著實在心疼。

    盡管這人又在陰陽怪氣地說那幾個情敵壞話，但藍(lán)鶴還是聽得心中酸暖。她嘴上不說，可是從受傷被救醒后心里一直彷徨無依，起初語言不通，她又是與他們?yōu)閿车臐h人，對她心存芥蒂的人比比皆是。

    到后來時日久了，這兒的人待她逐漸親厚起來，但終究不是親人，也不會像龔肅羽這樣花心思關(guān)心她開導(dǎo)她心疼她，一時竟有些哽咽，就想撲進他懷里哭一場，對他撒嬌，討他憐愛，把許久以來積在心底的孤單與傷痛發(fā)泄出去。

    龔閣老看他的小阿攆淚水泫在雙目之中，幾乎就要滴落下來，若是以前她一定會過來黏著自己撒嬌哭鬧，可現(xiàn)在，她卻只是坐在那兒一個人獨自隱忍。

    或許這一次應(yīng)該輪到他主動了吧。

    他站起來走到藍(lán)鶴面前，彎腰俯身替她拭去淚水，而后將她攬入懷中，靠在自己身上輕拍她肩背，阿攆若是難過，哭出來也無妨。

    藍(lán)鶴環(huán)住他身體嗚嗚咽咽地小聲綴泣，將深藏心中的無助凄涼緩緩傾倒出來，龔肅羽只是摟著她撫摸她的發(fā)頂安慰她。等她稍稍收了淚水，精神好些了，他忽然開口問道：

    其實你若喜歡飲酒，我這里倒是有兩壇好酒，你要不要嘗嘗？

    可是龔先生方才說，不要與男子飲酒，不要給他們可趁之機來著，龔先生也是男子啊。藍(lán)鶴仍舊抱著他的腰，掛著淚珠抬起頭對他狡黠一笑。

    呵，那是說其他人，我不一樣。你在我這里喝酒，我反而可以看著你，比讓你在外面和一些覬覦你美色的人喝安心多了。

    龔先生就不會一念之差嗎？藍(lán)鶴感知雙標(biāo)的龔先生對她的愛寵，說話逐漸開始隨心所欲。

    龔肅羽看她大眼睛撲閃撲閃笑得頑皮，已然雨過天晴，莞爾在她臉頰上不輕不重捏了一把道：你要是不放心，倒真的可以把青黛喊來，要不要？

    不用了。藍(lán)鶴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哈哈哈，你還說我，我倒是更擔(dān)心你喝醉了一念之差，瞧著我也打不過你，心里慌得很。

    哼，我從來不會醉，千杯不倒。

    龔閣老帶來的酒可不一般，一壇是薔薇露，一壇是醉三秋，醉三秋藍(lán)鶴似乎有印象，但赤色的薔薇露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宮廷御酒，濃香，色艷，需用流光杯飲之，可不能像方才那樣對著酒壇喝，沒半點斯文。

    藍(lán)鶴歪著腦袋笑瞇瞇地看龔肅羽慢條斯理地替她倒酒，甜甜笑道：斯文的酒才斯文喝，方才的那是牧民家釀奶香酒，不一樣嘛。

    她晚上沒吃什么東西，龔肅羽讓人拿出他的剩菜招待她，也坐下來陪她吃了兩口。

    龔先生不喝酒的嗎？

    龔肅羽吐血之后被御醫(yī)關(guān)照三年之內(nèi)不可飲酒，他不愿告訴藍(lán)鶴這些，只是似笑非笑對她說：你不是擔(dān)心我一念之差嘛，我還是不要喝酒清醒點好。

    他真是柳下惠，藍(lán)鶴心想。

    您打算什么時候回中原？這是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

    過幾日你們這兒的射日節(jié)之后，我就差不多要走了。其實并沒有，尚書大人還有公務(wù)沒干完，這么說只是為了急一急小藍(lán)鶴。

    這么快啊。藍(lán)鶴面露失落，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糾結(jié)要不要對他說。

    龔肅羽給小心肝杯子里再倒上，故作姿態(tài)地問：你舍不得了？

    嗯，我舍不得，不想與您就此分別。藍(lán)鶴又喝了一杯壯膽，坦然說出自己心中所想，隨后面帶紅暈羞怯地問他：您可以帶上我一起走嗎？

    這是要嫁給他的意思嗎？龔肅羽心花怒放，就想抱住藍(lán)鶴猛親一通，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面上喜怒不顯，穩(wěn)住幾乎要發(fā)顫的聲音問她：帶上你一起回到中原你也沒處去，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輩子了？

    為什么這些話老頭要逼她一個女兒家說？藍(lán)鶴臉上燙得不行，低下頭去小聲答道：我喜歡您，自然是想跟您一輩子的，只是我無親無故，孑然一身，或許配不上您的身份，您要是不愿意

    不愿意即怎樣？藍(lán)鶴想不出來，要真的不愿意她就不該糾纏別人。

    你沒有配不上我，以后不許這么想。龔肅羽打斷她，握住她一只手，深深望著她的雙眸鄭重地說：

    等我?guī)慊厝?，下聘禮，選吉日，明媒正娶。娶了你做妻子，此生與你共白頭。

    小劇場

    貓貓：不嘿啾嗎？

    龔閣老：我怕令她失望，發(fā)現(xiàn)我和她夢里那個惡人其實差不多。

    貓貓：所以打算一直憋到拜堂嗎？

    龔閣老：大概吧。

    貓貓：有意思嗎？有意義嗎？我看她心里倒是很希望你令她失望呢。

    龔閣老：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