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國的小紈绔(80)
女尊國的小紈绔(80)
那天距今并不遙遠,卻像是遠隔很多年。 大抵只是千千萬萬人海擦肩的橋段之一,公務(wù)在身的太女殿下,上樓時,被一個花枝招展的漂亮男人撞了個滿懷。 她的腦子很清醒,或者說,她從沒有喝醉過,她的身份令她時刻保持清醒與警惕,可那個男人倒著跑,邊跑邊笑,撞到了她的懷里,還仰著臉,笑嘻嘻地蹭她,一身酒氣,是個小酒鬼。 短暫的恍惚,像是不清醒了,不僅是被撞了個滿懷,又像是被某種猝不及防的東西,撞入了心中,轟然占滿。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狼狽極了,而身形卻動也不動。 那是一個漂亮得驚人的男人,身量嬌小,穿著一身粉色衣衫,簪著芙蓉花,螓首蛾眉,芙蓉如面,嬌嬌滴滴盈盈欲欲不可勝贊她轟然的腦海中,無數(shù)美好的詞匯都在翻涌,最后表現(xiàn)出來,卻只是僵硬地站著,不能動彈,動彈不得。 這個漂亮的男人懷里抱著什么,活潑潑地踮腳,瞇著眼睛,渙散地打量她,撲她一臉酒氣,問她叫個什么名字,是個什么寫法,家里幾畝地,有沒有娶妻 她僵硬在那,無法言語,他也不像是成心尋問,遠處長廊一個掌柜追了過來,這個芙蓉面的莽撞嬌客,便飛快推開她,顧盼生輝地跑走了。 那朵簪在他鬢角的芙蓉花,落在她懷里,蕭禹戈攬著它,捉住了滿懷緋色的花瓣,燙得她指尖發(fā)紅,眼睛也莫名發(fā)紅 那是第一次相見,尋尋常常,輾轉(zhuǎn)反側(cè)。 再后來,探子告訴她,那是賀家最紈绔不堪的賀小七,不是男公子,是個女兒身。 她點了她成為太女伴讀,在國子監(jiān)第一次召見了她。 她應(yīng)該是在課堂上打瞌睡,睡得那盈盈欲欲的臉蛋上,有著兩道壓痕,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滿眼陌生與緊張。 太女殿下的懷里,還藏著那朵拼好的芙蓉花,她笑著問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個寫法,今年多大了,往后做孤的伴讀可好 無事。 春曉滿頭問號地伸著腦袋看她,蕭禹戈攏著袖子,斂眸掃了她一眼。 最后一寸的夕照消弭了,火燒云爆發(fā)出最后的瑰麗,浪漫的霞光落在蕭禹戈的臉上,她被靠著窗框,忽然指著那棵不知活了多久的巨大楓樹,道:你看那楓樹,開得多美,像是焰火一樣。 春曉笑道:楓樹又不會開花,那是它的葉子。 她換了一個話題,她們說,你這兩天,不肯吃飯? 她們?這個院子,不止是一個啞女在看著她? 春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只是有些積食,吃不下飯。 蕭禹戈抖了抖袖子,挑起細長的鳳眼,睨向她,好生吃飯吃不下,喝花酒卻能一盞接一盞,你是嫌孤招待不周? 蕭禹戈走過,推開門,走入內(nèi)室,來到春曉盤坐的軟塌對面,將她卷得亂糟糟的薄被,拎起來,推到角落里,徐徐落座。 春曉撐著腦袋,看她慢慢吞吞地坐下,無所謂地問:殿下方才從窗外直接翻進來,多省事,干嘛還要走門,多此一舉。 翻墻爬窗都不是君子之道,你這些年的圣賢書,看來是一點也沒念進去。 蕭禹戈試了試茶溫,倒了兩杯。 春曉撇撇嘴:若是圣賢書念進去了,我們就不會在這見面了。若是仁義禮智信,忠君愛國念進去了,也就不會造反了。 說完后,她小心翼翼抬眼,打量蕭禹戈的神情。 蕭禹戈的臉上并沒有浮現(xiàn)怒意,她抿了一口茶水,潤過的嗓音帶著玉質(zhì)的清朗,你確實是富蘊太女的女兒? 春曉點點頭。 那你便是我的表妹。紫砂茶杯,輕輕落在檀木桌幾上,血脈相連的meimei。 蕭禹戈學(xué)著春曉的姿勢,不雅地支著腦袋,勾著唇,喝了杯茶,卻像是飲了酒,斂著眸含著醉意,看來倒是天意,讓你叫寡臣jiejie,倒是一點沒錯。賀衾憐,不,蕭衾憐,衾憐meimei。 春曉的臉紅了一下。 賀岱真是害人不淺,給她起的這個小字,實在太丟臉了,仿佛是個以色侍人的枕衾嬌客似的。 雖然賀岱當(dāng)初,確實起的是這個心思。 我哥哥正在向建安趕去的路上,你我應(yīng)當(dāng)會慢他一步,可建安城防穩(wěn)固,他一時也進不去。 蕭禹戈隨口道:蕭衾憐,若最后是你勝了,你會如何處置孤? 蕭禹戈曾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兇殘野蠻的趙軍首領(lǐng),會是賀春曉,是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嬌滴滴的小姑娘。她那優(yōu)柔寡斷,懶惰貪玩的性子,是怎么統(tǒng)領(lǐng)那只背負(fù)血海深仇的叛軍。 她這性子,又如何能治理國家,制衡朝堂,她吃得了殫精竭慮,夙興夜寐的苦嗎? 她連早課都起不來床,更何況比早課還要早一個時辰的早朝。 春曉細細思索蕭禹戈這個問題的用意,以己推人,若是她答得不好,可能就會被她當(dāng)場拿下,以絕后患。 寡臣jiejie,德才兼?zhèn)洌瑹o論在朝在野,都是難得的人才。若meimei僥幸,必定以禮相待,meimei的朝堂必定有jiejie一席之地。 她字斟句酌,說完之后,又緊張地打量蕭禹戈,jiejie覺得,怎么樣? 而事實上,這個前太女的結(jié)局,雖然原著沒有明確給出,但有一個短短的描述,失明失意,孤寡終老。 春曉的目光落在蕭禹戈那雙眼尾上挑,自帶三分威儀的鳳眸上,蕭禹戈似有所覺,敏銳地抬眸,看向她。 這雙細長,睿智的眼睛,在未來將再也無法如此明亮。 蕭禹戈指尖點著杯沿,過了一會,聽說你有了一雙孩子。 對的呀。說到這個春曉兒就有勁了,大的是哥哥,小的是meimei,哥哥特別有勁,長得特快,我都要抱不動了,meimei每天都在睡覺,睡不飽似的,兩個都很可愛,以后帶給你看看!阿月他們都說,和我長得很像呢! 蕭禹戈無可無不可點點頭,若我說,你將一個孩子過繼給孤,我便將建安拱手相讓,你可愿意? 春曉失手打翻了茶盞,透綠的流水在桌面蜿蜒,她手忙腳亂去擦。 蕭禹戈低頭,隨手用一旁的薄被擦了。 寡臣jiejie若是喜歡孩子,可以自己生啊,您這么優(yōu)秀,一定可以找到同樣優(yōu)秀的夫郎一定能生出特別可愛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養(yǎng)不熟的 你哭什么? 春曉摸到自己臉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怎么,開始掉眼淚了,她的鼻子發(fā)酸。 臉蛋微圓的嬌客,哭得眼睛鼻頭都是紅的,水液從眼眶滾落下來,她無助地抓住蕭禹戈的衣袖,我是不是兇多吉少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