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jié)（下）

    又是免不了的一陣寒暄，但主要是兩位長輩在交流May嬸嬸脫掉圍裙站在窗邊，正在同一旁在沙發(fā)上悠閑坐著的Norman談著關(guān)于Peter工作的事情。

    Del豎起耳朵聽著，妄圖從中過濾出一些有利用價值的信息。

    其實我一開始并不放心他去做這個工作，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的，Mr.Osborn，May無奈地搖了搖頭，靠近那種人實在是太危險了，不是嗎？

    我想你該對他放心，Norman頓了頓，思考了片刻繼續(xù)說，我認(rèn)為Peter是個很勇敢的孩子。我非常看好他，也敬佩他，我相信他能做好他的工作。

    好吧，也許你說的對，Mr.Osborn，May長舒了一口氣，那飽含著憂慮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到了Delih身上，一臉心疼地說道，看看可憐的Del，就是因為那些怪物

    MJ若有所思地站在May身邊，沒有開口。

    咳咳Norman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隨后很自然地將眼神投向了話里提到的人。

    很快在場所有人的眼神便全都向Delih投來，有人的眼里藏著心疼、有人的帶著同情和憐憫，還有人她無法名狀那種復(fù)雜的情緒，總之那眼神令她感到十分不安。

    而身邊人卻已然體貼地用自己的大手覆住了她的。

    她完全沒猜到May會提到自己，只好緊張地捋了捋鬢邊的碎發(fā)，尷尬笑笑，我沒事了，May嬸嬸，都過去了。

    那就好，可憐的孩子對了，天吶，我竟然忘記問了，May像是驟然間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望向了女孩身邊的那人，你怎么樣了，Harry？我記得Peter和我說過，你當(dāng)時也撞破了額頭和手臂，流了很多血。

    Delih旋即轉(zhuǎn)過頭去望著他，臉上幾乎寫滿了驚詫

    他甚至從來沒跟她提起過，他自己也受了傷。

    Harry卻擺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微笑著朝眾人攤了攤手：我早就沒事了，May嬸嬸，我的傷和Del比起來輕很多。

    額頭甚至都沒有留疤。Harry抬起手指了指額角，補充道。

    Harry大約感覺到了Delih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安慰似的輕撫了幾下；然后偷偷瞥了身旁女孩一眼，遞給她一個放心就好的眼神。

    Del無言地垂下眉眼，心緒復(fù)雜。

    下一秒，Peter已經(jīng)風(fēng)塵仆仆地推門而入。

    大家好！

    Peter！May嬸嬸快步走過去，溫柔地親吻了一下男孩的臉頰。

    眾人也都一邊喚著他的名字，一邊笑著站起身來迎接他。Delih盡量學(xué)著其他人的樣子，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開心一些。不過這對于本來就急切地想見到Peter的她來說，并不算是一件太挑戰(zhàn)演技的事情。

    抱歉，我遲到了，Peter脫下外套，晃了晃手里的小罐子，外面的人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才買到醬。

    好的，謝謝，May嬸嬸從他手里接過紅莓醬，朝所有人說，現(xiàn)在大家坐下吧，我們一起來禱告。

    Norman坐在了正中的位置，Harry便帶著Delih并排坐在了一側(cè)；對面則是MJ，Peter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兩人相視一笑。

    Delih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Peter而移動，畢竟這可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朝思暮想的人，她恨不能現(xiàn)在就立刻問問他關(guān)于蜘蛛俠的事。

    Peter今天穿了一件有點褶皺的淺綠色襯衫，寬寬大大并不十分合身，難免顯得他有些不修邊幅，也更給他增添了幾分書呆氣息。在注意到Del正盯著自己之后，他似乎并沒有多想，并且還出于禮貌和問候，給了她一個微笑。

    Delih卻因為他的反應(yīng)而感到有些尷尬自己剛才那緊盯不放的眼神好像有些太失禮了。于是也不好意思地朝他勾了勾唇角，趕緊移開了視線。

    然而就在她暗自在心里責(zé)怪著自己不夠沉穩(wěn)的時候，卻透過余光察覺到了身邊人的異樣。

    她隨即心下一沉，明白自己很可能又在無意間觸碰到了他最敏感的那塊雷區(qū)。

    Harry好像注意到了剛才兩人之間微妙的互動，此刻的目光已然很明顯地黯淡了下來。在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對面的Peter之后，又側(cè)目悄悄地觀察著Delih的神態(tài)。

    她對他的檢視深感無奈，只好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簾去，不再看誰。

    看起來很好吃。MJ笑著說。

    May嬸嬸將盛著一大只烤火雞的盤子端上了桌，正擺在Norman面前，示意讓他幫忙切火雞。他卻絲毫沒有顧及到這一點，然而伸出手去準(zhǔn)備抓一把旁邊的奶酪玉米嘗一嘗。

    眼前的場景令Delih有點詫異要知道，他可是聲名大噪的Oscorp的創(chuàng)始人。平日里一向是儀表堂堂，衣冠楚楚。她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在感恩節(jié)的餐桌上迫不及待地偷吃奶酪，未免太有失體面了。

    他此刻簡直就像是一只餓極了的野獸。

    Norman，May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以阻止他的動作，請你幫忙切火雞。

    Norman的面色陰沉下來，不過很快又綻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然后拿起桌上的兩把刀摩擦著，不斷發(fā)出刺耳的嚓嚓聲。

    這種離奇的氛圍讓Delih背后發(fā)涼。

    怎么了，Peter？你在流血。May嬸嬸蹙起眉頭問道，立刻朝Peter走過去。

    那刺耳的聲音隨即停住了，Norman不再摩擦手里的兩把尖刀。整個人似乎霎那間凝固住了，只定定地望著身旁的Peter。

    Delih也是這才發(fā)現(xiàn)，他襯衫的袖口處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液正在慢慢地向外滲透著，那一抹鮮紅在淺綠色的襯衫上格外顯眼。

    天吶，怎么回事？Peter身旁的MJ也在這時注意到了他的傷口，扶著他的手臂關(guān)切問道。

    Peter在這之前顯然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已經(jīng)滲出了襯衫，故而有些局促地開口向大家解釋：沒事的，是我今天走在街上，被一輛自行車撞到了。

    真是個糟透了的謊言，Delih偷偷地在心底里這樣感嘆著，這甚至比自己下午對Harry說的那個慌還要拙劣。

    讓我看看，May嬸嬸湊到他身邊，急切地替他解開袖扣，挽起袖子來查看傷口，天吶，看起來很嚴(yán)重。我先去拿急救箱，處理好了我們再一起禱告

    你們是第一次在這里過感恩節(jié)，我們可要嚴(yán)格按照規(guī)矩來。May走到門口的置物架處取下急救箱，同時回頭沖眾人說道。

    Delih注意到，那是一個長而深的劃傷傷口，而且還在向外流血，看起來確實很嚴(yán)重。而且直覺告訴她，這個傷口的來歷絕對不簡單，Peter一定在掩飾著什么。

    同時直覺也告訴她，無論他究竟在掩飾著什么，那件事都大概率和蜘蛛俠有關(guān)。

    不過在再次察覺到身旁的Harry正在望著自己之后，她就立刻識相地把視線從Peter的傷口上移開了。

    你是怎么受傷的？

    Norman猛然間開口發(fā)問，那雙深不可測的藍色眼睛仍然緊緊盯著對方的傷口。

    Peter卻十分鎮(zhèn)定，一字一頓地認(rèn)真回答他：是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把我撞倒了。

    不知為何，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

    Delih不曉得Harry和MJ此刻有沒有從中看出什么端倪來，總之她心底里確實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著自己，眼前兩人的對話中一定暗藏玄機。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Norman怔怔地望著他，然后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手上的兩把刀，起身準(zhǔn)備離開。

    Norman的這一舉動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Harry，他無比疑惑地回過頭去問自己的父親：為什么？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Norman快速地套上大衣外套，朝門口走去，臨行前還不忘停下步子對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May嬸嬸告別，   謝謝你，Mrs.Parker，請享用水果蛋糕。

    言罷，他便拉開門揚長而去。

    爸爸！Harry起身，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留下一屋子不明所以的人。

    Norman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還有，Peter一定和蜘蛛俠的關(guān)系匪淺，Delih在心中徹底篤定了自己之前的這些猜想。

    她同時也長舒了一口氣，畢竟Norman的離開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桌上的幾個年輕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門口的May。然而她也只是朝眾人攤了攤手，表明自己也同樣不解。

    我想讓你和大家多熟悉一下，但你現(xiàn)在卻要突然離開？

    我和他們不是已經(jīng)很熟絡(luò)了嗎？我現(xiàn)在真的得走了，Harry。

    門并沒有關(guān)緊，屋內(nèi)的所有人都能非常清晰地聽到走廊里那對父子的談話。

    可是你和Del并不熟悉彼此。你心里明白的，爸爸，我主要就是為了你和她，她真的對我很重要。

    拜托你看清楚一點，Harry，你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你嗎？

    話音未落，屋內(nèi)的Delih不由得緊了緊眉心。

    你在說什么？

    我是說，你以為僅僅送一條項鏈就能滿足她嗎？你得明白，她想要的可遠遠不止這些，說到這里，門外的父親停頓了一下，你mama也很漂亮，她們都很漂亮，可一嗅到錢的味道就會變成豺狼。

    看來Norman終究還是認(rèn)為自己是個拜金女孩。雖然她并不知道原本的那個Delih具體是怎樣想的，但她敢肯定的是，這個世界的Del同Harry在一起絕不是因為他父親是個大企業(yè)家，更不是因為想要什么漂亮的水晶項鏈。

    這個傲慢自負、滿身散發(fā)著銅臭氣的中年男人竟然真的認(rèn)為所有人都像他自己一樣那么在乎金錢，Delih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真是諷刺至極。

    你看錯她了，爸爸。

    好吧，那就給你一個關(guān)于你心上人的忠告好好跟她玩玩，然后趕緊把她甩了！

    又是電梯外那扇鐵欄門被沉沉地關(guān)上的聲音。

    混蛋，他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即便Norman嘴里的那個她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但Delih還是對此感到非常憤憤不平。她甚至忽然覺得頸間那條項鏈就像在剎那間生滿了刺一般，扎得她無比疼痛。

    幾秒鐘之后，屋內(nèi)的所有人便再一次齊刷刷朝她投來帶著同情和心疼意味的目光尤其是MJ，她此刻正憂心忡忡地望著Delih，安慰的話仿佛呼之欲出。

    Harry也垂頭喪氣地回到房間里，重重地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謝謝你替我辯解，Harry。Delih垂著眼眸，嘴里淡淡地說。

    你聽到了？Harry滿臉愧疚地朝她走近。

    所有人都聽到了，Del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說，你父親對我的評價還真是中肯。

    Delih深深地呼吸著，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盡管眼前的場面已經(jīng)無比尷尬，但她也并不想因為一個混蛋說的幾句話而中止這次與Peter的會面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容不得耽擱了。很顯然，在Harry帶著自己搬家之前，與他見面的機會十分難得。更何況，Peter剛進來五分鐘，她便已經(jīng)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異樣，接下來也許還能進而尋找到更多線索。

    而且，如果能有機會和他單獨談上幾句，那就再好不過了。

    Harry自以為很明白她的心情，于是拖著沉重地步子走過來。溫柔地蹲在她身邊，眼眶已然微微發(fā)紅，開口解釋道：Del，我爸爸他

    好了，不用說了，Harry，Delih勉強朝他擠出一個微笑，Peter的傷還沒有處理，我們也還沒有禱告呢。我們得按照老規(guī)矩來，是吧，May嬸嬸？

    May當(dāng)然懂得順?biāo)浦?，臉上頃刻間恢復(fù)了如常般溫和地笑，是啊，等我先給可憐的Peter清理下傷口，我們就開始禱告吧！

    Harry見狀只好也順勢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臉上卻仍然掛滿了憂慮，時不時還要無比擔(dān)心地偏過頭來看她一眼。

    大家就像沒有發(fā)生過剛才那件不甚愉快的事情一樣，若無其事地圍坐在一起切火雞、禱告、吃飯、喝酒、聊天。最終在將屋子里收拾停當(dāng)之后，各自相辭離去。

    不盡人意的是，Delih不僅沒能得到與Peter單獨相處的機會，也并沒有再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有價值的線索畢竟，她看出Peter和MJ之間已經(jīng)擦出了火花的這件事肯定不能算在其中。

    Del同時也從那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中看出，MJ非常擔(dān)心自己。同為女生，MJ無疑對這種事更能產(chǎn)生共情；更何況她又與Delih是多年好友，她當(dāng)然明白自己并不是Norman所說的那類人，難免在心中替自己感到不平。

    最后大家在門口分手的時候，Del留意到MJ很想拉著她多聊幾句，她猜對方大概是想對自己說一些安慰的話。

    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是這個世界的Delih，那么此刻一定需要安慰?？伤皇?，所以她其實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至多是通過這件事，令她在心里對Norman更加厭惡罷了。

    對于她來說，眼下只有那一件事能讓她真正放在心上，那才是她的當(dāng)務(wù)之急。

    于是Del故意裝作沒有看出來MJ的暗示，借口時間太晚，便直接同Harry上車離開了。

    然而，車上的氣氛也同樣令她感到有點不適身旁的Harry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明白，他是想替他父親給她道歉，但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是這亂糟糟的一天已經(jīng)把Del弄得很疲憊，她不想要聽、也沒心思聽任何人的道歉和安慰。于是她忽視掉身邊人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把頭斜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小憩。

    幾秒鐘之后，一只手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溫?zé)岬氖中睦?，這似乎是對方表達出的一種無聲的安慰。

    一路無言。

    醒醒，Del，我們該下車了。Harry的大手不期然地撫上她的臉頰，嘴里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Delih惺忪地睜開雙眼，這才發(fā)覺到自己真的睡著了。

    Harry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下車，兩人沉默著回到二層的房間。Del便泰然自若地開始洗漱，并沒有多說些什么。Harry則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房間，許久沒有回來。

    Delih關(guān)上燈躺在床上，照常面對著那扇不大的窗戶。不知為什么，她腦海里首先閃過的，竟然是Harry對她隱瞞他自己也有受傷的這件事。

    所以，他是害怕她會因此而擔(dān)心嗎？

    Delih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又在浪費時間去想在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于是趕緊調(diào)整回思緒，又不斷推敲著晚飯前Peter和Norman那些不尋常的舉動。

    她猜Peter一定是在這之前剛和蜘蛛俠見了面，小臂上的那道傷口也絕對與蜘蛛俠有關(guān)，但他顯然一直在盡力掩飾著這一點。其實，她一直搞不明白Peter不愿向大家承認(rèn)自己與蜘蛛俠相交匪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莫非，所謂的攝影師只是幌子，他其實是蜘蛛俠身邊的助手之類的，就像是福爾摩斯和華生那樣？

    畢竟他每次都能替蜘蛛俠拍到照片，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么Peter能幫到自己的概率就更高了。Delih這樣想著，嘴角控制不住地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很顯然，Norman也從中察覺出了異樣。他是在看到Peter的傷口之后，突然提出離開的，這未免也太可疑了一些。再加上他之前那些反常的行為舉止，以及對蜘蛛俠的好奇Delih猜測，他很可能與Peter一樣，也在掩蓋著一個不小的秘密，并且也很可能與蜘蛛俠有關(guān)。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和自己一樣，也想向蜘蛛俠尋求一些幫助，或是

    房間的門卻在這時突然被打開，正在心里揣度著Norman的Del因為心虛被嚇出了冷汗。

    不過她即刻便聽出進來的人是Harry，但她此刻并不想與他說話。于是趕緊閉上眼睛，身體也不再動彈，裝出一副已經(jīng)睡著的樣子。

    對方輕輕躺在了Delih的身旁，然后如常般將手?jǐn)堅谒难g，用胸口緊緊地貼住她的后背，下巴順勢抵在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還沒睡著，Del，Harry附在她耳邊小聲說，語氣低沉，我覺得我該把事情都說清楚，我是說

    Delih無奈地緊了緊眉心，然后放棄了偽裝。

    我是說，我不該對你隱瞞事實，我知道你一定因此生氣了你下午知道這件事情后看向我的那種眼神，和你從前每次生氣時的一模一樣。

    她感到自己腰間的那只手又用力了一些。

    但當(dāng)時醫(yī)生對我說，你的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不然會拖慢恢復(fù)進度。而且在你醒過來之后，原本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少影響到你情緒的事情那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才更不敢再和你提起關(guān)于我的事，怕會雪上加霜。更何況，我根本沒什么事，一些皮外傷而已。

    我并沒有怪你的意思，Harry。

    Delih當(dāng)然了解Harry極端的敏感，但也確實沒有想到，僅僅是自己無意間的一個眼神，他便能從中聯(lián)想出這么多事情。

    Harry并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你知道的，其實我最想說的是，對不起，Del，我爸爸今天

    沒事的，Harry，快睡吧。Delih打斷了他，只因她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

    他完全看錯你了。你得知道，Del，我們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不會有人因此而誤會你的，Harry邊說邊在她的頸窩處磨蹭著，我父親并不知道我們兩個一起經(jīng)歷過的事情，他不了解你。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我也相信，親密的舉動讓她幾乎下意識地偏了偏頭躲避著，嘴里淡淡提醒道，已經(jīng)很晚了，Harry。

    好吧，晚安。他終于肯結(jié)束這段對話。

    她沉沉地長舒了一口氣：晚安。

    靜謐無聲的氛圍維持了很久，久到Delih幾乎都快要睡著了。然而半夢半醒間，她卻感到一股溫暖的氣息打在耳后。

    你今天一直在看他。

    Harry的這句話甚至沒有任何語氣。

    什么？誰？

    Del因神情恍惚而有些吐字不清，但就在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中卻出現(xiàn)了答案。

    她還以為Harry早就把這件事情忘了果然，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他那極度缺失的安全感。

    等到我和Peter在這間公寓的租期滿了，我想，咱們兩個該去找間單獨的房子住，Harry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用溫?zé)岬淖齑皆谒i間敏感處落下了幾個吻，似乎旨在宣示自己的主權(quán)，畢竟三個人住在一起，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

    Delih只感到無奈，她知道，這完全是他心底里那強烈的占有欲又在作祟。于是只合上雙眼，并沒有理會他。

    知道嗎，Del？我真的很期待我們以后的獨居生活，我想，那一定會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夜色重歸靜謐，萬物沉眠。

    朦朧的夢里，Delih又回到了高二的暑假那個她和自己的Harry一起在威尼斯度過的愜意的夏天。

    每個黃昏，在暮色灑滿水面時，他們都會租上一條岡多拉小艇，漫無目的地在彎曲的河道上緩緩飄蕩著。河水同身邊人的眼眸一樣碧藍澄亮他總是把她攬在懷里，一同欣賞著沿路上那些花紋繁復(fù)的拱橋和建筑被余暉勾勒出金黃色的描邊。

    你相信嗎？Del，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夢里，身旁的Harry燦然地笑著，轉(zhuǎn)過頭來無比認(rèn)真地對她說。

    那一刻，在落日前那宛如曇花一現(xiàn)強烈的光線下，少年人的雙眼被照耀的如海般湛藍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