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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在糅雜了各種興奮、期待、不安、沮喪情緒的盤算中睡了過去,第二天精神抖擻地起床,到了約莫□點鐘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村道上響起了鑼聲,有人在吆喝:“都去祠堂!有事要話!”☆、第22章林嬌和能武過去祠堂時,祠堂前的大場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看表情仿佛也不大知道這個突發(fā)族會的原因。林嬌牽了能武站到了個角落之處,過了一會兒,人越聚越多,石寡婦張望了幾下,看到了林嬌,推開人擠到她跟前說:“能武也來了啊?”林嬌笑應(yīng)著說:“是啊,他總不大愿意出來,一個人老悶家里不好,所以我拉他過來的,就當(dāng)透透氣?!?/br>石寡婦嗯嗯了兩聲,眼睛梭巡了下四周,湊到了林嬌耳邊說:“阿嬌,你曉得今天這是要干嘛?”見林嬌搖頭,嘆了口氣,聲音壓得更低:“我也是今一大早從楊老二家那里聽來的。說春杏出事了!”林嬌心里咯噔一下,腦海里立刻跳出從前在高粱地里撞到的那一幕。難道……“說春杏前幾天一早一準(zhǔn)吐,她婆婆起了疑心。昨天見她又一個人摸出去,就悄悄跟在后面,見她竟到了黃潭村去找土郎中,過后盤問那郎中……”石寡婦賣了個關(guān)子,頓了下才說,“居然是有了!求打胎的藥哩!”石寡婦后面還在絮絮叨叨,林嬌卻無心再聽。這個意外的消息讓她一下有些懵了。怪不得前幾天那一回看到春杏進(jìn)城,回來神色怏怏的,現(xiàn)在想來,何止是怏怏,簡直就是面如土色。應(yīng)該是她覺察到了自己不對,所以才進(jìn)城去找羅虎,人沒見到,這才急著到別村找郎中?“嬸子,她會怎么處置?”林嬌趕緊打斷石寡婦的話,問道。“怎么處置?這種偷野漢子的事都干得出來,死不要臉,浸豬籠唄!”石寡婦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突然躥出了大馬猴似的楊老二家的,就是那個住春杏邊上的李氏,撇著嘴,一臉的鄙夷和厭憎,“虧我以前還以為她是個正經(jīng)兒人,還和她娘想著去給她弄個牌坊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下賤貨色,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就說么,當(dāng)寡婦的,第一要緊的就是少不了別人在邊上敲打下,這要三天不敲打下,難保就不會動點什么心思……”李氏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林嬌的,卻一時大意忘了邊上的另個人也是寡婦。石寡婦罵道:“我呸,你還仙鼠頭上插雞毛了,你算個啥鳥?我站這地頭幾十年堂堂正正,用得著你來敲打?”李氏沒想到自己圖嘴快惹惱了石寡婦,趕緊賠笑:“石家嬸子喲,你可冤死我了,誰不曉得你是啥樣人,我哪敢啊,我說的可不是你……”這里兩人還在吵,林嬌看見大場另一邊人頭涌動,分開了條道,楊太公和前次那幾個老人一道出現(xiàn)了,個個都板著臉,人群里喧聲漸漸消了下來,石寡婦和李氏也住了嘴,看著楊太公等人往祠堂大門口去。林嬌下意識地往楊太公來時的路看去,除了兩只土狗跑來跑去,空空如也,心中微微一沉。楊太公站到祠堂大門前,咳嗽一聲,目光威嚴(yán)地掃過一圈全場,開口說:“眾位族親,如今正當(dāng)收成,本來不該把大家伙叫來的,只是出了件不得不辦的事,這才開了這個族會!”見大場里的人交頭接耳,哼了一聲繼續(xù)說,“咱們桃花村千百前來,以禮義治家,承傳百世,更出了不少貞潔烈婦,”拐杖一指祠堂后高高立著的一個石頭牌坊,“看看,這便是百年前節(jié)婦林氏所得牌坊,屹立至今,正是后來女子的效仿楷模!”林嬌抬眼望向那座幾乎算是村里最高所以天天抬頭可見的建筑,青石牌坊中間刻了“清河嫡裔楊守成妻節(jié)婦林氏”幾個大字,牌坊上滿布了風(fēng)雨侵蝕的斑駁痕跡。“但是如今,同樣也是林氏,卻出了一個傷風(fēng)敗俗的無恥之人!把她帶過來!”楊太公話音一落,就見大場后春杏被麻繩綁住兩手手腕,被人推搡著押了過來,按著跪到了地上,大場里一時噓聲四起。“林氏,你的jian夫是誰,從實招來,念在你知錯的份上,興許還能饒你一命!”楊太公頓了下拐杖,喝道。林嬌透過人頭的縫隙看向春杏。她低垂著頭一語不發(fā),雖然看不清楚,卻也可見臉色死白,肩膀在微微顫抖。四顧看不到她的公婆,大約是嫌丟臉,躲開了去。楊太公又問了幾聲,見春杏仍像死人一般沒反應(yīng),大約是覺得丟了面子,怒道:“既然你頑固不知悔改,你那公婆也交你出來,那就休怪我動用族規(guī)了!二弟,族規(guī)里對女子通jian犯yin,如何規(guī)定?”“通jian犯yin者,女沉河以示懲戒,男鞭笞一百,沒收田地歸公畝,并驅(qū)逐出去,永世不得返鄉(xiāng)!”邊上一個老者立刻說道。“林氏,你可挺清楚了”楊太公對著春杏問道。春杏整個人抖得幾乎要趴地上了,卻仍沒說一句話。“既如此,那就照族規(guī)來辦!”楊太公陰沉沉道,“把林氏關(guān)起來,明天午時縛石沉塘,以儆效尤!”楊太公話說完,大場里的人頓時炸開了鍋,眾人反應(yīng)各異。族里雖有這么一條規(guī)矩,只百年來,除了黃二皮的那個媳婦以前跟人跑了之外,還真沒有過這樣的先例?,F(xiàn)在居然突然冒出這樣一件事,難免如石投湖,一下激起了浪花。人群分為三個派別,一派點頭贊同的,以黃二皮最激動,上躥下跳地指著春杏破口大罵,恨不得立刻就拖去了沉塘;一派中立,紛紛搖頭嘆息;還有少數(shù)女人,終究是覺得不忍,石寡婦便喊了出來:“太公,這族規(guī)雖這么定的,只春杏有苦衷也指不定,再說楊大人不是還沒來嗎?”楊太公哼了一聲:“林氏犯jian確鑿,族規(guī)森嚴(yán),別說大河,就是縣官來了也插不上話!”林嬌看著春杏被人從地上拉起來,幾乎是拖著送進(jìn)了祠堂后一間平日用來存雜物的黑屋子,門一關(guān),鎖落上,楊太公說:“看著,別叫她逃了!”“得嘞,爹您就放心,我?guī)Я巳溯喠骺?,蒼蠅也跑不掉!”楊太公的兒子楊通寶收了鑰匙,大聲說道。大場里的人還不肯散去,仍聚在那里議論紛紛,猜測著春杏的jian夫到底是誰,黃二皮猥瑣的笑聲隔著老遠(yuǎn)都聽得見。林嬌帶了能武回家,心里又犯起了愁。出了這樣的事,春杏明天眼看就要被沉塘。自己救還是不救?不救吧,畢竟和她還算有那么點交情,這樣眼睜睜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