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邀請
36 邀請
希格依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接下這份小禮物。 據(jù)她所知,學院的用餐區(qū)域分為四處,對接廚房、廚師和設施都一樣,最起碼不會有太大差別,不過她經(jīng)常來的這一處屬于眾人心知肚明的低價區(qū),上層可能會配備來自邊境的珍稀食材,還配備了一整支樂團來撫慰貴族學生們因這里條件簡陋而備受創(chuàng)傷的內(nèi)心,與此同時,這里只會配給最基本的rou、蔬菜和面包。 當然,被戲稱為上層的餐廳只是收費高昂,從物理距離上來看,它和下層餐廳其實在同一個平面上。 只有偶爾,上層和下層才會配備同樣的點心或是可以當做主菜的rou類,只不過上層餐廳不會做出限量的原因是學生們并不格外青睞這些東西,它可能只會提供三分之一人會拿取的份額,而下層餐廳不限量則是因為他們知道學生們會愛死這些東西,他們不得不增加一些條件來確定某些學生的家人不會享受到它們。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斯洛桑恰好是那三分之一會格外偏愛布丁的人,他并沒有指定自己的食譜上必須有一個布丁,不過只要當天有這個甜品,而在他吃了一個之后上層餐廳的存貨不足,他就走下來準備再吃一個,或者幾個。 他可以按照他的心意,把餐臺上的存貨全部拿走。不會有人來阻止他。 希格依決定拒絕,她戀戀不舍地咽下那口濃郁甜美,在舌尖上散發(fā)著美妙香氣的軟滑甜點,并不易察覺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齒。您自己不想留著吃嗎?她說,其實我已經(jīng)吃了兩個了。 這我倒不知道,斯洛桑還在推那個小碗,只是方向并不固定,他就像是玩什么游戲一樣,反復撥弄它,只是在拿它的時候,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很遺憾地盯著我看。 抱、抱歉希格依彎曲嘴唇,露出一個緊張的微笑。斯洛桑的脾氣還算不錯,他甚至愿意在盤點學徒們上交的作業(yè)之后抽點時間指點一兩句,天知道時間這個學校里是多么緊缺的資源。所以她更加不能失去在他心里的印象,最起碼不能用不識好歹來加深這個印象。 男生好像覺得她的緊張有些好笑。他把布丁碗推到她面前,距離餐盤很近,這是一個不容拒絕的距離。上次的箭頭你干得不錯,從筆觸看,穩(wěn)定性有了很大的進步,魔力的流動也比更之前的流暢,他興致勃勃地說,把手抽了回來,兩只手的手指精確地對著彼此搭在了一起,他滿意地看著少女終于在他不耐煩之前接受了他的好意,你的進步很大,最起碼值得一個布丁。 希格依正在吃下一勺,她微微笑了一下,并沒有回答。當然,她猜測斯洛桑也不需要她回答,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忽然失去了目標,又不愿意就此打道回府的興奮的游客,她或許只需要在他不想說話之前給出一點恰當?shù)幕貞托芯拖駥Υ蜓拍菢印?/br> 對待不熟悉的東西,貿(mào)然行動要比按兵不動糟得多。對聊天的話題,希格依也謹慎地采取此種態(tài)度。 伴隨著輕輕點頭和偶爾的發(fā)問,她吃了大半個布丁,斯洛桑也沒有停止這場心血來潮的對話。相反,他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新鮮玩意一樣,用一種不至于說粗俗無禮,但顯然興味盎然的態(tài)度盯著她看。 希格依,你去參加過我們的舞會嗎?他忽然發(fā)問,問題有些過于直截了當了,反而讓希格依有些措手不及。正在人生中最迅速的發(fā)育階段,因而更接近成年男性的少年發(fā)出邀請,大概就是這一周,我會在宿舍辦一個舞會,出席人限定在我們的實驗室和另外幾個實驗室里,有興趣來玩玩嗎? 他說的實驗室無一不是長時間和軍方進行合作的實驗室。希格依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回避這種場合,那里有太多的貴族,也就意味著太多的不確定性,除了她自己可能惹上的麻煩以外,她更擔心會有什么別的事情會咬她的腳后跟。但她完全想不出要怎么拒絕,尤其是拒絕這個選項很有可能只會招來反感和打擊的情況下。 我當然很樂意去舞會看看。她說的倒是沒錯,在她的第一個學期,希格依還曾苦苦練習各種舞步,免得有人邀請她時,她只能用蹩腳的借口應付,無法跟一個理想對象滑入舞池。通過和另外幾個女生換手練習,她們都學會了近年來在帝國流行的來自異國的圓步舞,年輕人經(jīng)常跳的小快步舞和蜂步舞,雖然有些禁忌,但禮服便宜漂亮的來自魔族的柔步舞。 希格依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一直被她捧在手里的碗,她說,但是,我沒什么和人跳舞的經(jīng)驗,也不知道在那種場合應該干什么或許我可以幫您布置場地,跑跑腿兒什么的。 這話是謊話,她當然也努力學習過很多東西,包括被人邀請去舞會后應該怎么回復才恰當,面對著舞會里琳瑯滿目的食物又應該選擇什么才不顯得貪吃。那實在是很艱難的許多課。當然,最艱難的一課,還是最終那些合適的男孩根本沒有來邀請她。一個也沒有來。 她穿著租來的小禮服,整晚上只吃了幾塊點心,被風吹得瑟瑟發(fā)抖,還要注意自己的腳有沒有難看地別在一起或是發(fā)著抖。希格依忽然想道,那時候,她是多么天真愚蠢啊,有那么多人急切地想要抓住行走在舞會上的一袋袋金幣,而她竟然以為自己漂亮到奇貨可居。 成為學徒后萌生出來的琉璃幻夢在那一晚上被擊得粉碎。她幫幾個人遞了酒,拿了外套,又留下來幫忙收拾了新生舞會的殘局費用由學生自治組織出,相對的,每個人都要出力等她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狹小而黯淡的宿舍時,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 其實她的貴族目標們,或者說,同學們,并不太過盛氣凌人,相反,他們中的多數(shù)人都很客氣,有些過于客氣了。她遞出東西的時候,他們會說謝謝,她說自己也留下一起幫忙的時候,他們也還是說謝謝,在所有的一切結束之后,為了避免深夜里有什么驚嚇到她,還有一個人送她回宿舍。 他全程彬彬有禮,用言語和動作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劃出一道深深的邊界。哪怕她那時候還沒完全放棄,也實在沒找到方法繞過那條界線。 當然,后來她才知道,有些女孩在這個時候,會選擇直接脫下衣服,用最直接也最赤裸的方式去誘惑她。而她那時候還做不到瞧瞧,我們青春無辜的小海蒂,她還以為自己是個魔法師而非娼妓呢! 當時的希格依為那位同學和其他所有人展示出的拒絕而痛苦,她一路勉強著回到宿舍,把門關上,然后她干了什么來著?希格依漫無目的地想。哦,對了,她大哭了一場。哭之前還記得把租來的禮服和鞋子放在一邊去,免得被弄皺弄臟,要付一筆額外的錢。 學來的技能并不是這么容易忘掉的,她還是會跳舞,圓步、小快步、蜂步、柔步都難不倒她,但她不再那么狂熱地期待跳舞和舞會了。在魔法和魔法以外,這才是學院給她上的第一課,時刻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身份的一課。 希格依如今仍然會為自己的遭遇有些不舒服,但她大體上已經(jīng)能夠很平靜地看待這個問題了:斯洛桑真的需要一個并不出色也并不熟悉的平民出現(xiàn)在自己的舞會上嗎? 好消息,好消息! 寶下周考試 所以下下周(7月4號以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