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鉤的魚
不上鉤的魚
事實證明只有白癡才會相信江宸安的話,那家伙昨日承諾的補習(xí)完全沒有做到。 學(xué)習(xí)這兩個字被怠惰的頭腦完全忘在了腦后,別說一診考試前的復(fù)習(xí)了,她自己周末整整兩天最后連作業(yè)都沒有寫完,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再這樣下去別說按照計劃報復(fù)家里人了,自己會根本考不上理想的大學(xué),一定會被家里人逼著帶去和禿頭的老男人相親,虎口大開要幾十萬的彩禮,然后就是洗衣做飯生七個葫蘆娃極其灰暗的一生。 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消極的想要去世了。 江思南,你交不交作業(yè)啊到底! 讓她從昏暗的幻想中清醒的是學(xué)習(xí)委員一聲怒吼,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緊攥著整理作業(yè)的文件夾,死都不肯放開,只好顫顫巍巍地說道: 上午第一節(jié)過了交怎么樣? 一節(jié)課大概應(yīng)該可能夠自己寫完八張卷子了吧,還有兩篇作文,實在不行再耍些小聰明,給老師說自己忘帶了,平時作業(yè)從來都是完成地又快又好,好感度積累比較高,想必還是能糊弄過去。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一定還在做夢。 你覺得可能嗎? 鐵面無私的學(xué)委下一秒便打碎了她的幻想,趁她緊張地愣神,經(jīng)驗豐富猛地一扯,將文件夾從她手中搶走,藍色的文件夾像被風(fēng)吹拂的蒲公英般瞬間綻開,雪白的試卷灑落一地。 丟人丟大發(fā)了,全世界都會知道省級三好學(xué)生江思南沒有寫作業(yè)。 認命地彎下腰,準備將空無一字的試卷拾起,等下,紙張上面怎么全部寫的滿滿當當,字體的主人看的出來是在盡力模仿自己秀氣規(guī)整的風(fēng)格了,卻還是難脫原本的剛遒有力。 難不成家里出現(xiàn)了繪本中的田螺姑娘?有這個作案動機和時間的人只有一個,瘦金體也是他慣用的字體,卷子最后的角落還被畫上一個熟悉的豬頭,田螺姑娘就是江宸安沒錯了。 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滿臉不情愿的少年打扮賢良淑德,勤勤懇懇在臺燈下給自己寫八張卷子和兩篇作文的感人故事,真想給他頒獎。 把作業(yè)交給垮下臉久等多時的學(xué)委后,重新回到座位上她忽然意識到,這些令人感動的細節(jié)可能都是江宸安的計劃,就和自己想要勾引他一樣惡毒的計謀。 讓她和那些新聞上的無知少女一般,沉溺于情愛之中,越來越依賴于他,成為沒有思想的,易折易斷的莬絲花。 想要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再這么消極下去可不是她的性格。 依賴于他人最不會有好下場,唯有靠自己好好讀書才是人間正道,無論現(xiàn)實有多么的痛苦,最后能幫助自己的只有自己,這是她小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怎么人還越活越回去了呢?一直不都是這么獨自走過來的嗎? 晚自習(xí)放課后,江思南依舊和文茵一起先出學(xué)校,清冷的月色幾乎和白熾路燈下的校園融為一體,揮手和她告別說明天見,接下來就是一個人回家的路途。 離學(xué)校不遠的岔路口處又遇見了一個人,他校服外套系在了腰間,內(nèi)里是一件紅色的球衣,背倚靠在墻上,看上去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看見她來,楊鏘隔著老遠揮了揮手,快步地跑過來: 兩個人隨意寒暄幾句后,正要分別時,楊鏘突然直視她的眼睛,又像掩蓋什么一般立即轉(zhuǎn)移視線,小聲喃喃道: 江思南,國慶前我們學(xué)校和其他學(xué)校有籃球賽。即使是在夜色濃重中也可以看出來他的臉蛋漲的通紅:我也會上場的,你可以來給我加油嗎? 你好厲害啊。她由衷的贊嘆道,又高又帥還是體育特長生,不像自己只會讀書,不過校球隊有比賽的話,江宸安應(yīng)該也會去吧。 楊鏘聽見她的夸獎,明顯眼睛都亮了起來,再次詢問道:那你要來嗎? 可是...她擠出一個難堪的笑容,一診考試就在國慶前啊,正思考著怎樣才能不傷人心地委婉的拒絕人,更何況上次還把他送的禮物弄壞了,真是愧疚至死啊。 喂,江思南! 正當她為難之時,背后傳來囂張又熟悉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 一回過頭,果然是江宸安,少年也在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深藍色校服,挺拔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他將外套的衣袖卷起到手肘,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撥弄著單車的響鈴,偏頭看了下后座,再轉(zhuǎn)回來問她: 走不走,今天送你回家? 江思南瞬間兩眼發(fā)光,雖然下午才決定不能中江宸安的詭計,但不用自己走回家實在太棒了,勾引他居然還能得到如此便利的好處,一路小跑到自行車后方落座,好像生怕他不守信用,立刻反悔似的。 脂玉般潔白的藕臂自然而然地環(huán)住少年的腰肢,絲毫沒有意思到自己的動作有多么親密,給眼看著二人的楊鏘帶來多大的沖擊力,還對車后方越來越遠的少年邊揮手邊喊道: 實在抱歉,馬上一診考試了,我實在抽不出空來!下次一定! 只好許諾空頭支票,感覺對不起他的事又多了一樁。 江宸安沒有平時熟悉的小巷,他走的河邊道。 夜間的河水流淌著傳來悅耳的白噪音,仔細聽還有蟈蟈在咕咕叫,一路只有他們兩個人,雜草叢生的道路開始不平坦起來,單車搖搖晃晃的,江思南今天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正趴在江宸安的背上,小嘴叭叭個不停: 說好的幫我補習(xí),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哦。 我哪次說話不算話了? 模棱兩可的回答,他以前明明最喜歡騙自己,少女有些不樂意,指尖在他的背上畫了個豬頭,隔著校服傳來的酥癢感,讓本就難掌握的平衡更加歪歪扭扭。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堅硬的手肘故意向后抵在了少女柔軟的酥胸上,冷言道:我又不是君子。 她收回背上作亂的手,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真是講不通,明明早上還覺得他是貼心的田螺姑娘。 楊鏘找你干什么? 我才不說。她又不是有問必答的傻子,沒有魚餌就想讓魚上鉤嗎?他可不是姜太公。 沒想到少年半晌不說話,老半天才開口:你告訴我,我回去幫你整理錯題。 那行。她在他看不見的背后興奮地捏緊了拳頭,這才是弟弟的正確用法,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他邀請我去看籃球賽。 背后看不見少年的表情,她只感覺騎單車的速度越來越快,顛簸的道路只好讓她連忙抱緊少年的腰,才有不會摔下去的安全感。 國慶前不是要一診考試了,我就推了。 言下之意就是一診考試前趕快給我補課 哦。 他又哦了一聲,但騎腳踏車的動作卻放慢了許多,耳邊傳來秋蟬的咕咕聲,吵的心里癢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