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蹂躪。

晶亮的液體從唇邊溢出，陳逸鑫的眼角終于有淚滴落，砸在她的手背上，燙進(jìn)心里去。

“噓……”沈蔓抽回指頭，站起身來將他摟緊懷里，口中輕聲安慰：“怎幺說哭就哭了呢？傻孩子。”

陳逸鑫壓抑著抽泣，雙肩因此劇烈聳動。他試著不要露出軟弱的樣子，最終還是忍不住，狠狠抱緊了她的腰肢，放縱自己在女孩柔軟的胸前，嚎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沒事的?！鄙蚵贿吅逯贿呌檬謸崤侨犴樀陌l(fā)頂。下午的圖書館里空空蕩蕩，管理員還坐在門口打瞌睡。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夏蟬，看見了男孩尊嚴(yán)盡失的一幕。

我們都希望天長地久，我們都希望從一而終，但人類的本性早已涂滿善變和貪婪的本色，所有的委曲求全、壓抑克制，到頭來只會引發(fā)更加強烈的反彈。這些，都是沈蔓早已明白的道理。

然而，當(dāng)她看到他哭成這副模樣，心中還是會有不忍與愧疚。畢竟，終歸是為了愛。

擤完鼻涕，陳逸鑫的鼻頭也變成紅撲撲的，和那雙哭紅眼睛湊一起，整個人活脫脫就是只兔子。

“很難看嗎？”他有些不好意思。

沈蔓攬過男孩的頸項，仰頭吻上他那雙長睫：“可愛極了?！?/br>
“別，你別撩我?！标愐蓥位攀只拍_地推開她，將兩人隔開一臂的距離，“我有話想說?！?/br>
他稍早前的欲望未得紓解，現(xiàn)下里尚禁不起任何挑逗，可自己心中的話又那幺重要，重要到必須馬上說出口。

沈蔓雙臂環(huán)胸，端正地坐好，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示意自己準(zhǔn)備傾聽。

“我喜歡你。”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男孩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沙啞，以至于表白得略微傷感，“我也知道他們喜歡你，可就是不愿意承認(rèn)現(xiàn)實?！?/br>
“‘他們’？”心中小小的惡魔蠢動，沈蔓尾音上揚地問道。

“老大、梁志，雖然我們在寢室里什幺都說，可每當(dāng)談到你，大家總會自覺地轉(zhuǎn)移話題，每個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發(fā)現(xiàn)?！痹谒c沈蔓發(fā)生親密關(guān)系后，甚至無法接受從別人嘴里聽到她的名字。那是他的女神，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是他無法救贖的褻瀆。

沈蔓點點頭，沒有插話。男女在情事上的邏輯其實很相似，獨占、自私、貪得無厭——她能夠想象少年們復(fù)雜的情緒。

“到頭來，無非自欺欺人而已?！标愐蓥螣o奈地苦笑著，“我大概也知道你跟張老師的事了?！?/br>
這下輪到她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怎幺……？”

“那天體育課，趙宏斌和我打完架，回來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轉(zhuǎn)了性。他為了減少大家跟你接觸的機會，不惜學(xué)會夾著尾巴做人，對我們每個都很好——好得有些過分。但他也越來越看不慣張老師，背地里沒少編排他。老大其實是個很粗線條的人，能夠讓他這樣記恨，只可能是因為你?！?/br>
沈蔓記起那天在教師辦公室門外，趙宏斌絕望的嘶吼，如今想來，似乎確實是過分了。

“雖然張老師表面上對大家一視同仁，但也只有你，完全不會怕他?！?/br>
jiejie我活了三十七年，如今會去怕個剛畢業(yè)的毛頭小子？沈蔓不屑地撇了撇嘴。

陳逸鑫見她沒有否認(rèn)，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坐實了長久以來的猜測，他說不清心中是沉重更多，抑或解脫更多。

“我想跟你說的，其實也是這個?！鄙蚵麪科鹚氖郑p輕放近胸口，試圖用平靜的心跳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我這輩子，興許都無法接受一對一的男女關(guān)系，開放、自由、選擇，對我們倆來說都是一樣的。”

即便是十幾年后，這樣的觀念恐怕都無法為大多數(shù)人接受，更何況陳逸鑫這個“古早”高中生。他顯得有些張口結(jié)舌：“蔓蔓，你在說什幺？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選擇趙宏斌，這些都沒問題……”

“沒錯，我是選擇了趙宏斌。但對我來說，這是一道多選題?！?/br>
陳逸鑫愣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口不擇言地反問：“你是說，‘多夫多妻’、‘群婚群宿’？”

對于高中生來說，能夠理解到這個層面，已經(jīng)很不錯了。沈蔓點點頭：“差不多吧，我不要求忠誠，也不希望被要求?！?/br>
“怎幺……”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陳逸鑫比先前更加激動了，甚至是有些憤怒，“你怎幺能對感情這幺不負(fù)責(zé)任呢？”

“不，這恰好是我負(fù)責(zé)任的方式。”沈蔓目光堅定地回應(yīng)道，“如果做不到長相廝守，我更愿意在一開始說清楚。你喜歡的，應(yīng)該是全部的沈蔓，而不是剝離了愛情觀的沈蔓。如果接受不了，那也是你的權(quán)利。盡管錯過了很可惜，但我決不強求。”

“你真的不介意嗎？如果我也會和別人在一起?！标愐蓥蚊黠@賭氣地反問。

沈蔓聳聳肩，“可能會介意吧。如果受不了，我就告訴你，這恰好說明咱們不合適。像我剛才說的一樣，只有完全包容的才叫愛，否則不過彼此強求。”

無暇分析她邏輯的對錯，陳逸鑫莫名回憶起剛才三人糾纏于一處的放肆。他對于感情的一切了解，都起源于對面這個人。她教會自己情欲與相思，又讓他體驗嫉妒與瘋狂。如今她又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會帶來幸福，萬花叢中過片片葉沾身才叫做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