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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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陳徵消停了一段時間沒再來律所,倒是宋玉,開始頻繁地來找葉琬沂。 你怎么又來?擱這兒打卡上班? 宋玉聳聳肩,臉上寫滿了我也沒辦法。 葉律師,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回答好了我就能交差,自然就不來煩你。 我是不是有個雙胞胎jiejie? 宋玉快速點點頭。 葉琬沂被他逗笑了,她一個獨生子女家庭長大的孩子,什么時候多出來個jiejie自己都不知道。 沒有,和你們調查的一樣,我是獨生子女,我媽生完我就和我爸離婚了,我爸是個酒鬼,眼里心里都只有酒,幾年前喝醉掉河里死了,我媽一直沒改嫁哪兒來的雙胞胎jiejie? 葉琬沂翻出一袋速溶咖啡給自己泡上,拿著勺子慢悠悠地攪拌著,語氣平淡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怎么樣?夠不夠詳細具體滿意?宋,二,哥? 你怎么知道這個外號? 突然被叫出這個古早的綽號,宋玉耳根子都紅了。 葉琬沂聳聳肩,勾唇斐然一笑,說陳徵提的。 他怎么這也告訴你 哎呀,姐是徵哥,咬定了之前見過你。 是嗎?他見過的女人這么多,記憶混亂應該考慮及時就醫(yī)才對。 宋玉:是是是,我也覺得他腦子有病 可是我不敢說啊。 老板不在,閑著也無事,來者皆是客。 葉琬沂坐在會客室聽宋玉講了一下午八卦,才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上班摸魚的快樂。 雖然多半說的是陳徵,但葉琬沂不介意,對她來說主角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有沒有趣。 從陳徵年少就怎么萬花叢中過講到被女人玩弄感情的翻車史,葉琬沂很少打岔,而且聽得認真,以至于宋玉滔滔不絕且意猶未盡。 那陳徵最近去哪了? 葉琬沂實在不想再多了解陳徵的過去,又扯不出陳徵這個話題,只能順著問出口打斷宋玉的演講。 徵哥?他估計又去南城抓藥了,我也跟你說了嘛,老爺子身體不好,只有那兒的私人診所能有藥給他養(yǎng)著,徵哥每隔段時間都會去,不過這次是去得有點久哈。 南城古鎮(zhèn)嗎? 宋玉急忙點點頭說是,坐直了身子打量她:怎么了?你想起來了?徵哥說就是在那兒見過你! 葉琬沂聳聳肩,搖頭,答:有個老朋友前陣子調去那兒上班了,我真沒去過南城。 宋玉照舊是到點就開溜,葉琬沂起身收拾殘局。 十月的北市,天氣多變,外頭刮著狂風,有要下雨的征兆。 葉琬沂蹙著眉看了眼腕表,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可她的傘昨晚落在了公交車上,還沒來得及買新的。雨停了不知道公交車還有沒有。 辦公桌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擺著張照片,是葉琬沂剛上大學的時候和母親在學校門口拜托一個路人幫拍的。 四五年過去,雖然有相框保護,但相紙還是難逃歲月的洗禮,邊邊角角開始泛黃。 葉琬沂還未來得及拿起來擦拭上邊的灰塵,手機就在口袋里響個不停。 是顧萇。 葉琬沂找來耳機插上,隨后接通,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開始整理桌面。 喂,沂沂,下班了嗎? 顧萇那邊很安靜,和葉琬沂這邊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的喧囂截然不同。 嗯,下雨,傘還沒來得及買新的,雨停了才好走。 好,我是想告訴你,阿姨情況很穩(wěn)定,你不用擔心,我隔天交班就能去看她一次。 葉琬沂輕笑,聲音放柔了幾分:顧醫(yī)生坐鎮(zhèn),我能有什么擔心,只管好好賺醫(yī)藥費就夠啦。 少貧嘴,別太累了,不行就換個工作,這老板現在還拉著你天天加班嗎? 不啦,下班閑著呢,偶爾還能接接外快。 兩人閑聊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喊顧萇去查房,電話被匆匆掛斷后葉琬沂看了眼窗外依舊的大雨天,趴在桌子上松散了下來。 她最近情況不太好,律所里大家心照不宣地開始將日常用品打包裝箱往外搬,連老板都開始收拾辦公室,像是隨時每個人都會跑路消失的狀態(tài)。 可是沒人通知葉琬沂發(fā)生了什么,或者應該做什么。 她猜得出一二,因為宋玉隱約提起這個片區(qū)要被政府征用了,拿來做什么倒是沒說,只說會被整改,所以即使沒收到任何消息,也倒能理解大家在忙著找下家。 她來南無律所才不過十個月,竟就要這樣失去人生第一份工作。 當時畢業(yè),葉琬沂不是沒有收到心動的offer,只是為了離母親近點兒而留在了北市,她每天都在祈禱母親能醒來。 可是天不遂人愿,母親沒有醒來,隨之而來的是源源不斷的病危通知書和醫(yī)院繳費單。 葉琬沂,下班了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葉琬沂竟覺得恍若隔世。 她猛地抬頭,果真看見了陳徵。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頭發(fā)都打理得一絲不茍。 濃墨般的眸子里有些倦,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只是人懶散慣了,怎么看都不夠正經。 你怎么來了? 陳徵不說話,伸手將一旁的椅子撈過來坐下,接著把手中的禮盒擺到了她桌上,才開口:特產,怎么樣?小爺我出個差,還惦記著葉律師的恩情。 最后三個字咬的不輕不重,卻十足意味深長。 古鎮(zhèn)的龍井,有一次顧萇給她泡過。 她當時就嫌棄過,說搞這么花里胡哨,估計錢都花在了包裝上。 葉琬沂嗤笑一聲,道:陳總給得實在太多了,我再接受都不能算是拿人手短這么簡單了。 她靠坐在椅背上,把手中的筆豎直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葉律師這么聰明,怎么公司要倒閉了還不開始找下家? 我都沒收到任何消息,陳總可真是個萬事通。 是嗎?那有沒有興趣屈尊來SE? 這才是他今天繞路來的原因。 葉琬沂笑了,悠悠道:SE缺律師嗎?雖然成立不久,但打過的幾場官司都是出了名的,有齊繁這么厲害的大佬坐鎮(zhèn),我過去,湊數么? 就是這個神色,和記憶里古鎮(zhèn)的那個女人如出一轍。 陳徵這一刻確信,他和葉琬沂,之前一定見過。 他目光灼灼,冷下去一瞬又恢復正常,笑容堆起,道:葉律師,好好考慮再回答,下雨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同以往的直接拒絕,葉琬沂竟說好。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兩人剛出門就要被狂風吹翻。 手機滴滴答答的信息提示音不斷響起,是橙色暴雨預警的通知。 北市冬天很少下雨,這樣大暴雨的天氣更是沒幾次。 雨這么大,你得跟著我困在這兒了。 葉琬沂倒是看得開,回到律所里坐下,語氣淡淡。 葉律師,你相信我的話,我倒是能把你送回去。 不相信。 陳徵輕笑,不反駁,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掏了根煙捻在指間,頓了下,問:你抽嗎? 不是問能不能抽,不是問介不介意,而是問她要不要一起。 不會,抽煙去吸煙室。 教你,嗯? 陳徵將手上的那根煙遞過來,葉琬沂垂眸看了看,竟鬼使神差地接了。 這下陳徵笑意更深了,火機蓋子一撥,火苗就噌一下幫她將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