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從甲方命令。

乙方的義務(wù)：陪甲方一輩子。

甲方簽字：夭朵朵。

乙方簽字：夭魅。

“一輩子？你有一輩子給我嗎？”她一步一步向鳳帝走去，眼在流淚，臉上卻帶著笑容。

那笑容很美，卻又叫人冷到骨子里去，仿佛一眼望到世界盡頭那般的心死和心灰。

“父皇，你的養(yǎng)育之恩我時刻謹(jǐn)記，但我并不打算因?yàn)閮簳r的戲言，賠上自己的一輩子。我唯一能回報你的，就是照看好父皇一手創(chuàng)立的這個世界，做一個好皇帝。如果你硬要強(qiáng)求，我就只能與你父女恩斷義絕！”

鳳帝痛心地睜大眼，看她毫不留戀地一揚(yáng)手，那張賣身契碎成了一片片，紛紛揚(yáng)揚(yáng)撒了一地。

他好像聽到了清脆一聲響，像極了心底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朵朵，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胸腔里似乎翻涌著大團(tuán)的血?dú)猓眍^一股腥甜涌上，嘴角溢出殷紅，順著下巴一滴一滴在白衣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她，卻只握住了一片虛空。

鳳帝眼前一片迷糊，只隱隱看到她化作一道金光，毫不留戀地飛了出去……

“夭魅交給你，我去追朵朵！”楚漣反應(yīng)極快，和璇霄交代一聲，身形一閃便消失了。

鳳帝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臉上萬里冰封。

哀莫大于心死，他永遠(yuǎn)失去了她，失去了那個愛他勝過一切，甜甜叫他帥帥的朵朵。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抬頭看著璇霄，突然覺得數(shù)萬年的好友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朵朵是我的命，你為什么要跟我搶，為什么……

“陛下不要！”風(fēng)音大驚，鳳帝身上突然暴增的殺氣嚇得他不管不顧地沖上去，結(jié)果還未靠近，鳳帝長袖一揮，好好一面墻被他打碎一半，風(fēng)音也被彈了出去。

“璇霄大人小心！”強(qiáng)大的真氣凝聚成巨大的銀色光波，這間房瞬間化為一片廢墟，陣陣轟鳴爆炸聲不絕于耳。

“陛下瘋了……”邱析傻在哪兒，哭得泣不成聲。

“夭魅?！辫鰶]有躲，筆直地站在他面前，臉上有一絲無奈的笑意。

他知道朵朵對鳳帝而言意味著什么，此刻他已完全喪失了理智。

夾在兩個深愛的女人中間，注定要失去一個，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攸姬、朵朵你都愛，可你越愛就會越痛苦。

不是要跟你搶，你是神，你的心比一般人堅(jiān)固，再痛再苦，你也能熬下去。

而朵朵卻如同嬌弱的花朵，禁不起太多的痛苦，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陪你痛。

“很好，你自己送上門，省得我再去找你?！兵P帝的語氣平靜無波，卻潛藏著極大的憤怒，殺氣收斂不住，四處激蕩。

“你想打架，隨時我都奉陪?！?/br>
輕嘆一聲，璇霄悲憫地看著他：“夭魅，我知道你沒辦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可是你不要忘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從你要她繼位那一刻開始，你就做出了選擇。你要離開，集齊三界之法救回攸姬，既然如此，又何必抓著朵朵不放？

以你的本事，攸姬復(fù)活只是時間問題，可她復(fù)活之后，你想怎么做？

朵朵是你一手養(yǎng)大的，你覺得她可能接受你的另一個女人？

給不了她唯一，卻要把她綁在身邊，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夭魅，我愛她，就像你愛攸姬一樣，楚漣和幽篁?qū)λ膼垡膊槐饶闵?。如果你沒有攸姬，一心一意待她，我們誰也不會和你搶，只要她全心全意愛你，就是想搶也搶不走?！?/br>
“朵朵是個聰明得讓人心疼的孩子，有一顆最柔軟的心。夭魅，你從來就沒真正了解過她，她年紀(jì)雖小，卻擁有你我沒有的睿智。

用你的心去感受，朵朵這么做真真的用意。你沒聽到嗎，她說照看好你一手創(chuàng)立的這個世界，做一個好皇帝。

還不明白嗎，她是想你沒有后顧之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說出那些無情的話，是想讓你更容易做出抉擇，她不忍心看你陷入兩難的境地痛苦不堪。”

“在風(fēng)洲荒城的時候，她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人，愿意付出一切代價拯救他們，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而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她有怎會舍得讓你這么痛苦下去？

她身上有我的法力，而我體內(nèi)流著她的血，她所思所想，我感同身受。她的想法很簡單，長痛不如短痛，想你忘了她，跟攸姬有情人終成眷屬?！?/br>
“很傻的孩子是吧？所有的痛她一個人自己忍著，就想給你一個成全。

她或許會任性，或許會無理取鬧，但她是一個善良的孩子，這世上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br>
“不管是以前的朵朵，還是現(xiàn)在的朵朵，愛你的心從來就沒變過。

你有見過她在睡夢中流淚的樣子嗎？見過她望著天鳳宮的方向，呆呆地坐著，一坐就是一天的樣子嗎？

白天對誰都笑得那么開心，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還不敢哭出聲音來，就怕被人聽見。

夭魅，她愛你，此時此刻，她依然用另一種方式愛你。”

鳳帝幾乎站立不穩(wěn)，心痛到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殺氣逐漸消褪，眼里一片空白。

看著他神魂顛倒，失魂落魄的樣子，璇霄不由輕嘆了口氣，“愛不得，恨不能，相愛不能相守”，也算是應(yīng)詛咒。

比起相愛相殺卻是好了很多，朵朵，這就是你最后想要的結(jié)果嗎？

“夭魅，你在攸姬和朵朵之間做不出選擇，想愛她，想珍惜現(xiàn)在擁有的，卻又沉浸在過去的痛苦里無法自拔。和她在一起，既是救贖也是凌遲，你無時無刻都在痛苦。因?yàn)樵谀阈牡祝綈鬯?，你就越覺得自己背叛了攸姬，抱著她你會內(nèi)疚，可是離了她，你又不能活。這樣痛苦下去，又是何必呢？”

鳳帝沒有說話，蒼白的臉上一片絕望和死寂。

“你做不出選擇，就把決定權(quán)交給她。夭魅……放手吧，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人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此對她未免太不公平，也不要再把她當(dāng)孩子對待，她的心思比你我都要通透，她為你選擇了唯一的一條路……”

鳳帝一陣暈眩，仿佛所有的力氣被抽空了，身體絕望虛脫得搖搖欲墜。

放手……就是這么簡單的兩個字，原來是如此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