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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邪修,一種人族特產。 玄澤對邪修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對魔族和妖族來講,邪修的血rou就像靈芝人參,很是大補。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若有人吃了邪修的血rou,一段時間內會與該邪修單方面心靈共感。 也就是說,如果那個邪修心情不好,那吃下他血rou的那個人心情也會跟著不好。 所以,現在沈晴顏心情不好,玄澤也得跟著心情不好。 玄澤心里很低落很委屈,但不是他低落委屈,而是沈晴顏在低落委屈。 貓咪叛逆,她很傷心。 沈晴顏領著大黃出了門,獨留玄澤在床上翻來覆去。 邪修越強,就越是滋補。 同樣的,邪修越是滋補,那單方面心靈共感的效果便越是強烈。 具體原由千霜跟他講過,好像是因為邪修修煉需要食用同族的金丹,所以他們的身體就相當于一個煉化人族修士金丹的熔煉爐。多余的力量煉化不了,就會與他們的rou體融合于是邪修的血rou就成了大補的養(yǎng)品。 而邪修的力量來自于自己內心的感情和情緒,所以魔族和妖族吃下邪修的血rou后,會造成與邪修的單向共感。 玄澤只吃過一次邪修的血rou。那一次,因為他的心里不停地涌現了對魔族和自己的憤恨,他便再也不想食用邪修的血rou。 玄澤不太相信沈晴顏是邪修,因為這小丫頭實在是太弱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個邪修。 而且,明明她也沒有多滋補,怎么這心靈共感就這么強烈! 沈晴顏的那一點血,就在玄澤體內稍稍熱了一下,給了玄澤一種力量增強的錯覺。 玄澤很確定沈晴顏不是邪修,因為她沒吃過同族修士的金丹如果吃過,她的血不可能跟假藥似的,一點用都沒有。 但心里停不下來的難過證明著心靈共感的存在。玄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歸于沈晴顏是個邪修天才,還是那種不用吃金丹就能修煉出煞氣的天才。 突然,心里的沮喪消褪而去,玄澤情緒忽地變得慈和欣愉。 玄澤氣的直咬牙,那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晴顏正在林大哥家逗孩子。 林大哥全名林中舉,雖然聽名字像個會讀書的,但他本人卻是月牙村里最有力獵戶。 當初沈晴顏和李暻之初到月牙村,就是林中舉跟他媳婦劉玉婷幫了他們兩個。 林中舉身為村里最強壯的男子,自然是跟著冬獵隊一起進了林子。此時,只有劉玉婷和他們還不會走路的兒子在家待著。 沈晴顏雙手被玄澤弄傷,她不會醫(yī)人,便到林中舉家里,找劉玉婷幫她處理一下傷口。 雖然李暻之屋里也有處理傷口的藥品,但她不想未經李暻之允許,就闖進他的屋子,翻他的東西。 即使兩個人朝夕相處了一年多,但他們之間依然很顯生分。 林中舉是獵戶,家里自然也有些處理傷口的藥品,劉玉婷也會點包扎的手法,加上沈晴顏本身與劉玉婷關系不錯,所以她便來到了林中舉家里,想讓劉玉婷幫她處理下手上輕輕咬傷。 哎呦,你養(yǎng)什么野貓啊。 劉玉婷幫沈晴顏處理完傷口,把在床上爬的兒子抱到了懷里,理了理他身上的小襖,道:那野貓都臟,咬你一下也不怕得了瘋癥。 隔壁村就有一個讓野貓咬了得瘋癥的。劉玉婷道:跟個傻子似的天天流口水,見人就咬,最后癱瘓死了。 你可趕緊把那貓扔了吧,別到時候真給你咬出瘋癥。劉玉婷頓了頓,道:嫂子知道你就喜歡這種帶毛的東西,但你要真喜歡,趕明兒可以坐鐘叔的車去鎮(zhèn)上買那種家貓下的崽回來養(yǎng)著玩。野貓性子都烈,太容易傷人,還是家貓溫順。 野貓有人養(yǎng)了不就成了家貓嗎。沈晴顏伸出手指,在劉玉婷兒子面前晃來晃去。 劉玉婷的兒子林貢生看著沈晴顏的手指,圓大的瞳孔跟著沈晴顏的手指移動。 然后他伸出小手抓住了那根指頭,要往嘴里送。 沈晴顏笑著抽出了手指,道:野貓傷人也是出于生存,畢竟他們也不知道來者是善是惡。 養(yǎng)養(yǎng)嘛,人狗貓都是一樣的。沈晴顏道:感覺有人愛它,自然就沒那么不安了。 而且我也沒打算養(yǎng)貓,養(yǎng)小咪只是恰好遇見了而已。 那也不能得著自己受傷還養(yǎng)貓啊。劉玉婷將視線投向沈晴顏的兩只手,她的右手虎口上結了痂痕,左手則剛剛包扎完。 玄澤咬的還挺均勻,昨天咬右手,今天就咬左手。 沈晴顏笑笑,舉起自己的雙手晃了晃,岔開話題道:劉姐,你看,今天可以在你家蹭飯嗎? 不愛聽了?。劉玉婷點了下沈晴顏的額頭:擱這兒轉移話題呢? 我是覺得您一個人在家又看照孩子又要做飯?zhí)量嗔?。沈晴顏伸手把林貢生抱到自己懷里:想著即能幫你帶孩子,自己又能少做一頓飯,豈不美哉。 真是。劉玉婷笑了一聲,問道: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沈晴顏答道:劉姐做什么我都吃。 那我用土和點泥餅你吃不吃啊。劉玉婷嘴上開著玩笑,心里卻怕怠慢了沈妹子,話還沒說完便起身去看自家廚房還有什么食材。 門一開,大黃就擠了進來,搖著尾巴跑到沈晴顏腳邊。 林貢生看著大黃,咿呀咿呀地伸手去摸它。 大黃躲了一下,但隨即又跳了回來,兩只前爪搭在沈晴顏膝上,歪頭看著這個散著奶味的小嬰兒。 大黃。沈晴顏指著大黃,教林貢生道:這是大黃。 噠黃林貢生一字一句地學著。 汪。大黃聽見林貢生叫它,高興地回應了一聲。 噠黃林貢生又說了一遍。 汪。大黃四爪落地,尾巴搖的歡快。 林貢生眨巴眨巴眼,一張口:大黃 大黃高興地在屋里轉起圈來。 林貢生被大黃的動作逗的咯咯樂,兩只軟糯的小手拍出清脆的掌聲。 大黃聽見掌聲,轉的更是賣力,好像一只大陀螺,都轉出殘影來了。 沈晴顏也笑出了聲,她其實根本不會帶孩子,幸好大黃可愛,小孩子見了就笑。 沈晴顏心情大好,先前被玄澤咬傷的事情也就這么過去了。 只是沈晴顏的心情越好,玄澤就越是不爽。 最讓玄澤不爽的是,他現在連情緒不爽這件事都做不到。 因為心靈共感,他心里都樂開了花。 玄澤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自己,不要開心,不要被心靈共感影響。 可即便如此,他踩在雪上的每一步,依然是輕快悠緩的。 他能壓制自己的情緒,但沈晴顏的心情是好是壞,他沒法管。 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在院子里渡步,心里明快地想著都出去那么久了,那女人怎么還不回來。 沈晴顏根本沒想回家,她知道家里還有玄澤在,但是今天玄澤也吃了東西,一頓不吃也不礙事。 她在林中舉家吃完了午飯,又幫著劉玉婷喂雞喂鴨,與她閑談了半日才動身回家。 月牙村不大,也就六七十多的人口。 沈晴顏性子嫻靜,在村里住了小半年,也就只跟寥寥幾人有所認識。 沈晴顏呼出一口氣,再過幾月就是新年了啊。 她都要十三歲了。 自從跟李暻之相遇后,她覺得每一天過的都很快。 大概是因為現在每天都過的充實自由的原因吧,畢竟當初在沈府時,每日都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后院里,不能嘻耍玩鬧,不能學字看書,連思想都在那枯燥乏味的生活中逐漸麻木了,又怎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呢。 那不小的后院就像一具棺材似的,裝著她們這些文靜安雅的活死人。 一群臭狗崽子,他媽的敢在我門口欺負人?! 一聲喝罵打斷了沈晴顏的思緒,她抬眸看向前方。一個年齡偏大的的男人揮著拳頭,驅趕著一群嘻嘻哈哈的男孩子。他身后,一個穿著新衣的少女滿臉擔憂地攙扶著一個下身濕透的小姑娘。 王妙妙尿褲子了,王妙妙尿褲子了。幾個小男孩笑著喊道:惡心死人了。 王妙妙緊咬下唇,兩頰因為男孩們的羞辱而染上霞紅,眼中眼淚忍不住地流。 秦武,我要告訴李嬸子,你帶人欺負人!扶著王妙妙的陳靜靈怒喊道:讓嬸子打爛你屁股! 是她尿褲子了!秦武反駁道:怎么?還不讓人說了! 我....我沒有...王妙妙氣的直抖:是你們...是你們伸腳絆我....把我打的水.... 幾個大小子欺負一個小姑娘害不害臊??!陳靜靈她爹陳貴生抓住其中一個小男孩,伸手就朝那男孩后背重重打了幾下:欺負老娘們,還是不是男人了! 陳貴生也是個有力氣的,這一打,把那小男孩打的哭了出來。 打人啦!打人啦!這群肆無忌憚地散發(fā)著這個年紀獨有的惡劣的男孩們扯著脖子大喊:陳鰥夫打人啦,打人啦! 沈晴顏冷冷地看著那群喊的正歡的男孩,開口道:大黃,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黃呲著犬牙,沖進那群男孩之中,咬住其中一個就不死撒嘴。 一見大黃,這群男孩就知道誰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跑啊!道士的小媳婦來了! 這一聲喊的沈晴顏小臉一紅,但她也沒忘抓人。 她抓到了領頭的秦武。 秦武掙扎了幾下,便認命地跟著沈晴顏回到了王妙妙面前。 李暻之在村里很有威信,尤其是這些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們,心里面對會用仙術的李暻之簡直崇拜至極。 而對于李暻之的小媳婦沈晴顏,這群孩子也會尊敬她幾分。 一方面是因為李暻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沈晴顏長的好看,舉手抬足間都透著端莊優(yōu)雅,和這小村子里灰頭土臉女人們一對比,襯的沈晴顏像天上的仙女。 縱使這群男孩還未成人,但也有了欣賞美麗的能力。 沈晴顏抓到了秦武,陳貴生抓了兩個男孩,而大黃則咬住了一個男孩的褲子,將他拖向沈晴顏的身邊。 那男孩半邊屁股都被大黃拖的露出來了。 五個欺負人的臭小子,抓到了四個。 陳貴生把男孩們一推,斥聲道:道歉! 對不起四個男孩語氣懶散,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顯露著他們的不情不愿。 王妙妙還在哭,她哭上氣不接下氣,臉都憋紅了。 陳貴生一掌打在離他最近的男孩背上:這是道歉的態(tài)度嗎! 都說對不起了,你們還想怎么樣啊。其中一個男孩抱怨道:你又不是她爹,閑的管這么多干什么! 陳叔是長輩,管教你們也算應當。沈晴顏出聲道:你們欺人,就要懂得羞愧,因為這是不對的,是錯誤的。 你們犯了錯,就得乖乖道歉或是接受懲罰。到底是跟著李暻之學過字、讀過書,沈晴顏一張口,說出的話比陳貴生文雅不少:現在是陳叔好心,代幾位嬸子叔叔管教管教你們。若是你們還不知錯,等將來你們幾個長大了,再犯了錯,可就是官府拿著鐐銬管你們了。 官府、鐐銬。 在這群男孩的心中,這兩個詞語的恐怖程度,不亞于吃人的妖魔。 對不起。雖然還是很不情愿,但這次,男孩們的態(tài)度好了不少。 見男孩們道歉,陳靜靈低頭,柔聲道:妙妙,他們已經給你道歉了。你先進我家好不好,你褲子濕了,我給你找條褲子穿上,別染寒了。 王妙妙抽噎著,道:我的水......我娘看見水缸不滿....會打我的... 王妙妙上有一母,下有一弟。 她母親天天看她不順眼,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偏被她當成了牛馬似的使喚和打罵。 她也就比沈晴顏小了三歲,可因這終日困苦的生活,本應幼嫩的小臉變得蠟黃,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掛著喪氣,看著比二十七八歲的人還老態(tài)。 今天她娘和弟弟要洗澡,就讓她在今晚之前,把家里的水缸裝滿。 月牙村里,不是人人家里都有水井。王妙妙的娘想洗澡,她就只能從村頭到村尾、跑上近兩里地,才能到村長家打上一桶水,再努力地運回自己家。 九歲大的小姑娘,每天都吃不飽飯,力氣能有多大? 一個裝滿了水的木桶,就已經讓她步伐蹣跚。 恰好幾個正值淘氣年歲的男孩路過,看著這個村里有名的受氣包奮力提著水桶的模樣 ,心里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伸腳一絆,就讓這個本就窘迫的女孩子多受了幾分難堪。 光認錯還不行。沈晴顏收回投在王妙妙身上視線,道:道歉是應該的,但不代表就可以原諒你們做下的錯事。 你們把妙妙的水桶弄翻了,所以你們應該幫妙妙把水桶重新裝滿水。沈晴顏道:不僅如此,你們耽誤了妙妙的時間,影響了她打水,所以你們還得幫妙妙把她家的水缸裝滿。 我們憑什么....一個男孩忍不住出聲,但秦武一個肘擊讓他止住了聲音。 知道了,我們會幫她把水缸裝滿的。秦武哼唧哼唧,臉上似有淡淡紅暈。 沈晴顏淡淡瞥了一眼秦武,便收回視線,朝王妙妙說道:妙妙,你先跟陳jiejie進屋吧,雪開始化了,很容易著涼的。 王妙妙這才肯跟陳靜靈進屋換褲子。 陳貴生沒進屋,他兩手叉腰,準備看著這四個臭小子,讓他們老實打水。 村里人都知道王妙妙過的苦,若這幾個臭小子毀約不打水,王妙妙今天就得被她娘打個半死。 雖然村里人也對王妙妙的處境感到痛心,明里暗里地幫襯著她,甚至連村長也多次上門譴責她娘的行為,但這些都沒用。 村長每上她家說一次,她娘就要把王妙妙拖到人前,大庭廣眾之下毆打她。 幾次下來,村里的人連說都不敢說了,只能默默地給這個苦命的女孩一些飽腹的吃食或保暖的衣服。 沈晴顏也很可憐她,即使她在第一次見到王妙妙時,就看見她躲在籬笆后、雙眼明亮地偷看挖水井的李暻之,她還是可憐著這個跟她喜歡著同一人的小姑娘。 王妙妙太寒酸了,沒有人會相信清風明月一般的李暻之能喜歡上這么一個破爛似的小姑娘,沈晴顏不信,王妙妙自己也不信。 王妙妙過的太苦了,以至于沈晴顏知道她喜歡李暻之后,心里不僅沒有生出面對情敵的敵意,反倒是更加可憐這個苦命的姑娘了。 年少時的愛慕是秋天枝頭上剛剛成熟的橘子,酸中帶甜,甜中帶酸,若是能吃到橘子,那便是開心的。 可對于王妙妙而言,這個橘子她不僅吃不到,連遠遠望一眼都得被人嘲笑是非分之想。 相較于她,沈晴顏真真是幸運很多,至少兩人還能以同伴的名義,在同一屋檐下相處。 沈晴顏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李暻之,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李暻之是斬妖除魔保衛(wèi)蒼生的萬劍山弟子,俗塵留不住他的。 所以,沈晴顏也從未想過將自己的心意吐露給李暻之。 她已經規(guī)劃好了自己的未來等李暻之歷練結束,回到萬劍山,她就跟著李暻之走到離萬劍山最近的一處城鎮(zhèn)便跟他告別。 到時,她就在那處城鎮(zhèn)里安頓下來,找個客棧做個廚子,或是在繡坊當個繡娘,就這么守著自己年少的念想過一輩子。 沈晴顏不認為自己還能喜歡上別人,因為李暻之已經很優(yōu)秀了。 外貌俊逸、性格穩(wěn)重,抗的起責任,說的少做的多,尊重她的想法和行為,能給人帶來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是她青春歲月里所有的欣歡和思念。 縱然這個世界上會有比李暻之更優(yōu)秀的男人,但只有李暻之,給她的青澀年華帶來了春色。 作者的話: 其實沈晴顏只是喜歡李暻之而已,并不是愛他。 但這不是說沈晴顏對李暻之的感情很淡,只是沈晴顏的感情更像是少女時期里對美好事物的憧憬,以及對臆想中完美伴侶所具現化后的依戀。 這份感情在經過一次短暫心動后,就變成了對對方的愛慕。 李暻之對沈晴顏的喜歡也是如此。 沈晴顏和李暻之最終沒能走到一起,全是因為他們自己。 ps:就算她倆真走到一起,也不會幸福到最后的。 縱使世間有千萬種選擇可以通向不同的結局,但只有玄澤才給的起沈晴顏最完美的Happy Ee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