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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一只棕黑色的麻雀展著翅膀,在林間一顆樹木的枝丫上停留了下來。 它豆大的眼睛張望著四周,確認安全后,它抬起自己的羽翅,用嘴梳理著聚在一起的細絨。 一陣風路過此地,帶走了樹枝上僅存的一片干枯樹葉。 麻雀聽風而動,可玄澤比它更快。 樹枝一抖,他高高地躍起,咬住了那欲飛的麻雀。 麻雀驚恐地叫著,它拼命地用爪子和鳥喙攻擊玄澤,只是它現(xiàn)在被玄澤咬在嘴里,不管它如何反抗,它都無法從這只藏著兇猛的貓咪口中逃脫。 玄澤一只爪子勾住一粗壯樹枝,使身體穩(wěn)住,好不再下墜。 麻雀奮力撲打翅膀,玄澤難以保持平衡。于是他下顎一用力,伴隨著一聲硌嚓,麻雀的身體就這么軟了下來。 玄澤另一只前爪也勾在樹枝上,前半身向上發(fā)力,四爪并用地攀爬著,好不容易才讓四只軟墊全都踩在了實面上。 這里很高,但難不住玄澤。他一次次地向下跳去,雖然不是每次都能尋找到合適的落腳點,但他矯健和敏捷的身手總能為他化險為夷。 玄澤落于大地之上,將麻雀的尸體放在地面上,猶豫地挑了半天,最終選擇從麻雀的頭部開始吃。 玄澤并不抗拒生食,魔族領土位處于北方,鋪在冰塊上的生rou宴是他們的一大特色美食。 只是這小小麻雀未經(jīng)處理,身上的羽毛比rou都要多。玄澤現(xiàn)在是貓身,沒法像人一樣將食物處理干凈,于是只能混著羽毛,將麻雀的血rou吞食入腹。 玄澤說不清自己在野外呆了多長時間。 前幾日天氣太冷,他便待在那處石縫之中養(yǎng)精蓄銳。這幾天氣溫稍稍暖和了些,他便離開了安全的居所,行走在這片算不上危險的森林里。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活動,玄澤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 不得不說,貓真是一種為捕獵而生的動物,只可惜受體型限制,無法捕獵體型較大的生物,不然玄澤還真想打只老虎棕熊來吃,省的他總是吃了上頓就沒下頓。 玄澤在這破林子里走上三四天才能見到一個活物,對他而言,饑餓才是家常便飯。 有時實在是餓得不行,玄澤就只能找上一處可以飲水的地方,想辦法將蓋在上面的冰層弄碎,然后用大量的水來填飽自己空癟的肚子。 幸好這里雖不偏南,但也不那么偏北,水面上結成的冰層不算厚,玄澤努努力,還是能喝到水的。 只是要小心喝水時舌頭不要碰到冰,不然舌頭就會被沾在冰上。 雖然只要哈一會兒熱氣,等凍住舌頭的冰霜融化便沒事,但玄澤覺得這實在是太丟臉了。自從第一次舌頭沾上冰面后,他每次喝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君主威儀再次受損。 這可真是玄澤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段時光了。 可他越是狼狽,便越是倔強。 他的自尊心很強,他可以以戰(zhàn)士的身份死在沙場上,也可以作為君主死在三族斗亂之中。 但他絕不能以一只貓的身份,值人哀憐地死在這個荒寂的森林里。 他的高傲支撐起了這具弱小的rou體,使得他擁有了無限抵御寒風孤寂和饑餓困乏的力量。 一開始,玄澤只是厭恨李暻之,因為是他將自己扔來這個鬼地方,害他如此狼狽。 可時間一長,玄澤反而覺得這是一場磨練。 以前他從未離開過人的侍奉,就算變成了貓,他也是一睜眼就遇見了沈晴顏。 變成貓后,玄澤失了他那強大的rou體,現(xiàn)在身邊也沒了人的伺候,他才發(fā)現(xiàn),想要體面地活著,居然是一件有些艱難的事情。 比起怨天尤人,玄澤更覺得這是一個磨練自己的好機會。他把這些艱難當做磨練自己意志和心念的磨刀石,好讓自己的心神能夠更加堅韌。 他睥睨天下太久了,也是該入世接受塵俗的洗禮了。 人在低谷時,才最是檢驗一個人的意志是否堅定。 對于玄澤而言,現(xiàn)在正是修行時。 當然,李暻之他還是很討厭的。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讓李暻之帶自己去白野原了,他只想弄死這個膽大到敢對自己不敬的小子。 玄澤嘎嘣嘎嘣地嚼著麻雀的骨rou,空了三天的肚子終于能夠減輕些饑餓。 這頓飯吃的并不好,玄澤每吃一口麻雀,都得往外嘔好久的羽毛。 正常的貓吃完飯后都會給自己舔一舔毛,以此來清潔身體。但玄澤畢竟是個人,學不來貓?zhí)蛎且惶?,每次享用完獵物后,他都會去找水源,用水洗去自身的血污。 玄澤先前就路過了一處有水的地方,只可惜他不認路,走到天黑都沒能走回那個地方。 但凡玄澤認點路,他現(xiàn)在可能都已經(jīng)舒舒服服地躺在沈晴顏的腿上,享受著飯來張口的生活了。 只可惜,上天是公平的。 他既然有了無人可以匹敵的rou體與靈魂,就注定了會在某些地方有著無法補缺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