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泡沫之影，帝國之光

    要走了嗎？

    云曦扣好黑靴上的暗扣，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魔力充盈的好處這個時候來了，本該因?yàn)榭v欲而虛乏的身體此時很快恢復(fù)了精力。她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個方面，妖精只青睞精靈、孩子和純潔少女，賦予他們天賦和魔力，那自己用女王陛下的魔力恢復(fù)和精靈zuoai的體力，是否是一種卡BUG？

    算了，感覺這想法也沒什么邏輯。云曦笑笑，不遠(yuǎn)處站著特洛伊和賽諾爾，她沒有可以浪費(fèi)的時間，對著佩恩不咸不淡地道了個別再見了。

    我們還能再見嗎？他卻語調(diào)低沉，似乎想說出些什么煞風(fēng)景的話，但是末了又憋住了。勇者大人思考片刻，露出一個稱不上多燦爛的笑容我死了的話當(dāng)然就見不到，我活著的話也未必。

    不過我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你只要閉上眼睡一覺，我就會永遠(yuǎn)離開了。

    擁有千年時光，已經(jīng)兩百多歲的精靈族長大人，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吧。

    是的，他一直不肯面對，不肯提及，隱藏在那瘋狂的不安之下底層的緣由，也是愛上人類最為深刻的不幸之處，就是擺在面前的，猶如一道永遠(yuǎn)無法跨越溝壑般的壽命。

    佩恩的年齡在族中稱得上年少，除了與勇者大人冒險的幾年和意外的童年經(jīng)歷外，他一直都待在沒什么人情世故的族內(nèi)緩慢成長著。這使得他有時候常常產(chǎn)生這樣一種錯覺，他們是一樣的少年，有一樣的時光和一樣的未來。

    可惜的是，那注定是個錯覺。無論他的愛人是救世的勇者還是平凡的少女，都無法超脫人類的宿命，至多一兩百年，也會化作世間的一捧塵土。這是人類的幸運(yùn)之處，他們能夠在短暫的生命中體會大起大落，創(chuàng)造有厚度的生命價值，卻也是為他的美夢降下雷霆的噩耗。

    從一開始，就不該有永遠(yuǎn)陪伴我這樣的妄想，佩恩自嘲地想著。

    他垂下了手，不再說話。

    云曦背對著他低下了眼眸，掩蓋住了瞳中冰冷的嘲諷之色。她輕輕嘆了口氣，心想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以道歉之名，以懺悔之名，結(jié)果他做的事本質(zhì)還是與之前沒什么兩樣，而留存一絲薄弱幻想，企圖能找到些許共情的自己才真是可笑至極。

    這樣的想法過于脆弱了，但她在得知魔王對他們降下催眠后，確實(shí)短暫的一霎有過這樣的假設(shè)如果他們醒過來，會不會對自己犯下的過錯有深刻的反省呢？把罪責(zé)全部推給一個最惡最大的反派，給其他人開脫，這種行為雖然逃避，實(shí)施得好的話也不失為一種心靈慰籍。

    起碼能從根源說讓她從長久的痛苦中稍微緩過來一些，而不是靠著驟然灌入的神愛強(qiáng)行清醒。

    事實(shí)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指望這些家伙能夠共情，能夠理解，能夠覺醒，她干嘛不求求自己呢？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這一次之后，她真的再也不會回頭了。

    離開精靈族的領(lǐng)地后，云曦趕往了帝國的最北城池賽加，那里的傳送陣能夠直接將她送到靠近北境的區(qū)域。

    然而一路上的情形屬實(shí)不容樂觀，嫉妒之毒的小型毒使散發(fā)瘟疫，懶惰之沉的暗魔力因子讓人群陷入長久昏迷，這樣的人間煉獄，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她拉著艾麗西昂，從這個極北的神聆者之地，克萊米爾的耶路撒冷倉皇逃離。背后是暴食之蝕和傲慢之淵帶著他們的部將，將這座本該無垢純凈的朝圣之地屠殺殆盡，連天空都染上了血一般的赤紅色。

    如果不是神官們的大獻(xiàn)祭，或許這座城市還有能夠拯救的可能，但假如沒有勇者降臨，被屠戮的可不只有此處。

    無垢的雪會洗凈同胞的痛苦，光明神的憐愛將使丑惡的魔族粉碎，人類必會重新將賽加奪回！城主被魔獸的爪牙吊在半空時，吐著鮮血，猶記得聲嘶力竭地發(fā)出這樣的怒吼。

    她整日整夜地做著噩夢，和平年代的長久人生讓她面對地獄般的景象根本難以入眠。

    艾麗明明更加痛苦，她生長在這座城市，比自己要對它有感情得多。選擇與她一起暫時撤退而不是拼上性命對抗魔族，也耗費(fèi)了她足夠多的決心?？蓽厝岬?，無論何時都如同暖陽般的圣女大人依然在疲倦的時候?yàn)樗┱拱菜哪Хǎ碓钙椒€(wěn)的夢境。

    我們一定會贏的。她這么說，像是說給云曦，也像是說給自己。

    只要能夠殺死魔王，就算是付出性命，我也絕不猶豫。

    他們確實(shí)做到了暮光勇者徹底掌控神圣之力后，第一件事就是奪回了被魔獸侵占的賽加城，此后，傲慢的盧法因克萊蒂烏斯的圣劍之火燒成了廢物，暴食的西普屠戮了下一座城池時被她擊穿了魔水晶，徹底消失在了世上。隨后是嫉妒，貪婪，暴怒直至最終。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艾麗了。云曦望著城門重建的痕跡，怔怔地嘆了口氣，沒有人能替代她，也再沒有人能給予她那不含任何私欲，僅是溫柔的撫慰了。圣女大人是如此堅定與堅強(qiáng)。自從某一刻起，她開始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配緬懷她了。

    冷到骨子里的賽加寒風(fēng)，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抬眼，無數(shù)的亡魂就在她的面前，訴說著冤屈，特洛伊上前幾步，為她蓋上準(zhǔn)備毯子。云曦?fù)u了搖頭，將它覆蓋在了扶著城門奄奄一息的一位老人身上。

    人類，真是奇怪。賽諾爾保持著狼形，突兀地開口你給或者不給他，他都馬上要死了。

    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因?yàn)槲覀紊啤Ｋ聊艘粫?，這么回答道。比起真正善良的故友，偽善這個詞可能確實(shí)很適合她。

    面對受難者選擇繼續(xù)前進(jìn)，當(dāng)然是一種見死不救，無論她有著多么充分的理由?？伤荒芡Ｏ拢拖癞?dāng)年的逃亡一樣。

    賽加城主府內(nèi)。

    勇者大人，傳送陣需要的魔法石再過一會就準(zhǔn)備好了。老伯爵里昂是原本城主的弟弟，在學(xué)院時期就擔(dān)任云曦的老師。賽加奪回后，他接替被滅門的兄弟成為了新的城主，毫無疑問，他們有著一樣的高風(fēng)亮節(jié)，因此她選擇了向他借用前往北境的傳送陣，而不擔(dān)心希瑞借此找上門來。

    里昂cao勞而青黑的臉上仍然掛著一個勉強(qiáng)的笑我聽說您和殿下訂婚了，現(xiàn)在看起來，你們的相處似乎不太愉快。

    哪止不愉快。她苦笑一聲，對待這個忘年交忍不住多說了些如果您知道他做了什么，恐怕會比我還要更想殺死他。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卑劣的野心家和陰謀家，那些事，還有他接下來的打算，我不信您沒有察覺。里昂在學(xué)院教授的是政治學(xué)，她盡管沒聽過幾節(jié)，也不代表不認(rèn)可他的能力。

    勇者大人，您知道萊頓皇室的秘辛嗎？他嘆了口氣，撫了撫花白的胡子，卻講起了另一個話題萊頓的儲位之爭是很殘酷的淘汰制，每一代中，僅有一位最強(qiáng)大的王族能夠活下來繼承。

    難道不怕被這個人出了意外后，后繼無人嗎？以血緣為紐帶的王位繼承存在它的道理，但這樣單傳的方式存在明顯的破綻。

    很難，因?yàn)槿R頓是光明神最寵愛的國土。老伯爵這么說著，露出了會面的第一個笑，那是對自己國家油然的自豪之情。

    她忽然想起，希瑞當(dāng)時和自己求婚時，提到過萊頓是光明神的寵兒。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問候語，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一層神意。

    光明神，存在嗎？云曦忍不住問，那位在神殿禱詞和傳奇中異?；钴S的主宰，難道不僅僅是人們遭受折磨后想象出來的心靈寄托？就算她已經(jīng)感受過圣樹之靈的神奇，體會過更加高維的存在，仍然保持著懷疑。

    里昂是虔誠的信徒，但他知道勇者大人來自異界，對這些不甚了解，因此并沒有計較她的懷疑，而是寬厚一笑勇者大人，這世上當(dāng)然有神。不過只有神最寵愛的孩子，才能諦聽到他的聲音，得到祂的神愛。

    否則怎么能召喚出您，又怎么選出高潔的神官圣女呢？

    這里與她刻板印象里面差距最大的就是教會了，在她原本的世界里，這種年代的教會和神官是極其黑暗腐朽的，但或許她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因?yàn)樯竦拇嬖跓o法證偽，原本的世界里人們才會那樣放肆，一旦證明世上真的有光明神，而且這位神明看起來是確確實(shí)實(shí)會管他的造物，聆聽他們的請求，選出圣徒，降下神愛與神罰，那一切也可以理解了。

    希瑞殿下的母親出身非常卑賤，是一位高級娼婦。里昂淡淡地說，云曦能從這位老派貴族身上察覺到一絲不屑生下了王子后，便被囚禁在暗塔里，直到死去。

    因此，殿下的童年極度封閉，幾乎從不說話，也沒人與他說話。王后殿下厭惡他，只給殿下的房間里面塞滿了人偶和女性的衣裙，籍此想要羞辱他。

    他嘆了口氣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殿下是陛下最優(yōu)秀的孩子一事，他在十七歲那年，就解決掉了所有兄弟姐妹，登上了第一王子的位置。

    國王陛下根本不想他登上王位，于是交給他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如果完成了，就承認(rèn)他繼承的正當(dāng)性，否則就會啟動另一項古老的傳統(tǒng)王位禪讓。

    什么任務(wù)？云曦覺得自己快要接觸到了真相，那些被埋藏的，被刻意掩蓋的，背后的緣由。

    打開前任勇者海因里希大人留下的手札。里昂看著云曦，無奈地笑了笑勇者大人應(yīng)該知道，那本筆記，沒有傳承印是根本無法打開的。

    陛下這么做，是想讓他明白有些東西天生改變不了，勇者是被神所選中的高潔之人，娼婦的兒子卻永遠(yuǎn)是娼婦的兒子，他身上注定流淌著卑賤之血。

    可是他做到了。

    其實(shí)本文寫到這里沒想到會有那么多人看，甚至還上了編推，十分惶恐，我腦電波很怪。自己也知道它毛病多，文筆差劇情趕等等等，沒收錢純粹寫著玩，不希望大家推薦除了劇情確實(shí)陰間外也實(shí)在覺得不配。）

    總之如果你喜歡我當(dāng)然很高興，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直接劃走，大概一兩周正文就會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