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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真是人人恨不得自己怎么就不生在那農(nóng)家商戶,讓這帝王采了去才好。蘭昭儀如今這般急迫搶了差使,乃是想著頂著太后懿旨去瞧瞧究竟是什么小妖精,迷得定熙帝七暈八素,久久不來這后宮的。“你急個什么,左右不過是沒名沒分的,你一個昭儀豈不是自貶身份,便是讓敬才人去都是委屈她了,只是她素來穩(wěn)妥,哀家才讓她走這一遭的?!本刺蟮闪颂m昭儀一眼,她這才悻悻而閉嘴。亭幽果真是個穩(wěn)妥之人。太后宮里誰不說她的好話,再加上上回那起子流言,那般惡毒,她都能忍了下來,大事化了,且亭幽著意籠絡(luò)敬太后,敬太后如今如何不高看她一眼。只是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后果然高看她,高看得什么事兒都要指派她。連理堂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堂前闊臺上堆了座菊臺,當(dāng)先就是敬太后最喜歡的名品“流云淡綠”。便是宮里也沒能養(yǎng)活幾盆,這兒就放了三盆,可見其主人的得寵。而亭幽也完全沒料到這位得寵的主人居然是那樣一個模樣。9山里春花墻里笑宋春花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頭,圓圓的嘴巴,圓圓的腰肢讓亭幽看得眼睛也圓圓的了。亭幽的眼角抽了抽,心里才明白,自己在定熙帝的眼里根本夠不上豬rou的級別,最多只能算根兒蘿卜。但無可否認(rèn),宋春花雖然皮膚黑了些,粗糙了些,但端的可愛,帶著一絲野味的春天。“你長得可真漂亮,比俺們那山上的喇叭花還好看?!彼未夯崆闊o比地瞧著亭幽。喇叭花亭幽是見過的,少不得腳下一滑,差點兒沒站穩(wěn)。“你坐啊,吃果子,吃果子?!彼未夯@然將亭幽當(dāng)作她們那山上串門子的姑娘了,熱情地拉著她的手,將一捧黏黏膩膩的蜜糖果子就往亭幽手里塞。“夠了夠了,夠吃了?!蓖び谋凰未夯ㄅ靡皇痔鹉伳?,卻有苦難言,對著她那樣璀璨的笑容,實在做不出其他表情。“你吃啊,吃。瞧你這身板瘦得,難怪阿恪說你們宮里的女人硌人。”亭幽被宋春花這種山里人作風(fēng)和山里話弄得面紅耳赤,哭笑不得。她素來是不吃甜膩東西的,但宋春花塞給她的卻是那最油膩膩的油炸果子。亭幽小小咬了一口,笑了笑,“挺好吃的?!?/br>宋春花待要張嘴,亭幽連忙給她堵了回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要說“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啊?!?/br>像亭幽這種“假虛偽”遇上宋春花這種“真直接”只有受罪的份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亭幽放下糖果子。“你叫俺春花好了?!彼未夯ㄓ制鹕頌橥び膹埩_糖果子。亭幽眼角又受不住地抽了抽。“你是阿恪的夫人么?”亭幽見宋春花臉上的笑容退去,帶上了一絲惶惑和一絲歉意,這樣純摯的姑娘亭幽也見過,在永安的山上。這世道是越發(fā)奇怪了,最最讓人瞧不上的山里姑娘反而知道搶占別人的東西不好的道理,而那些簪纓世家出來的姑娘,卻為此陰謀陽謀不斷。“不是?!蓖び膿u搖頭,如果將皇帝當(dāng)作尋常人,他未封后,那便是無夫人的,頂多算是鰥夫。宋春花明顯松了口氣,“那你常來坐坐啊,我一個人在這里好無聊。阿恪不許我一個人出去。”亭幽連聽宋春花提到兩次“阿恪”,才反應(yīng)過來阿恪當(dāng)是指定熙帝楚恪。這樣直呼其名,便是在民間也不多的。而宋春花居然有這個榮幸。也不知道定熙帝知不知道他在背后被宋春花這般直呼其名了。“太后讓我給你送些梨子來,這是碭山貢梨?!蓖び纳砗蟮谋仝s緊捧了果籃上來。“這梨子可真大真水靈?!彼未夯ㄐχ舆^去,伸手拿了一個梨,在她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然后見亭幽一副吃驚的模樣,她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呃,糟了,俺又忘了,俺就是不習(xí)慣你們宮里人吃個果子都要切得小塊小塊兒,拿那小木棍子穿了吃,那多費神啊?!?/br>亭幽也只能賠笑。“你也吃啊,這梨兒可真甜,真水靈?!彼未夯ㄟx了個最大的梨給亭幽,“你說的太后是誰???”亭幽被宋春花一問,都忘記拒絕梨子了,“太后便是皇上的母親?!?/br>楚恪是當(dāng)今皇帝宋春花還是知道的,聽到這話,她有些緊張,“俺,俺要不要去拜見一下母親?”亭幽不知該作何回答,其實敬太后讓她來,只怕就是為了引宋春花走出連理堂,一旦有了名分,宋春花就是這些女人砧板上的rou了,但亭幽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態(tài),并不想掃掉宋春花這一臉笑容,而宋春花明顯也受到了壓力,那笑容里添了忐忑,添了卑微,這讓亭幽心里有些不好受。“說說你是怎么進(jìn)宮的吧?”亭幽一直很好奇,為著讓宋春花放低戒心,亭幽也狠狠在梨子上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入口,果然清爽舒心。宋春花見亭幽這般放得開,心下也高興,“哦,俺也不知怎么回事兒,那日俺正在街上買東西,轉(zhuǎn)眼就被人捉到了馬車上……”亭幽的額前明顯多了三條黑線,這不就是赤果果的強搶民女嗎?“你在這里做什么?”這聲音讓亭幽咬在嘴里的小塊梨rou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趕緊起身放下梨,“皇上金安。”“阿……”宋春花想說什么,卻被定熙帝的手勢攔住了。“回皇上,臣妾奉太后之命來給,給春花meimei送些果子?!蓖び囊膊恢撛趺捶Q呼宋春花。定熙帝眼睛一掃桌上的梨子,“梨子性寒,不宜多吃,你將它帶回去。”梨,離,也只有宋春花這等直腸子的姑娘聽不懂宮里人的彎彎繞繞,定熙帝如何能不知。“是?!蓖び钠鹕?,讓抱琴收拾了果籃,又對定熙帝行禮,“臣妾告退?!?/br>定熙帝不言,亭幽也不敢起身。良久定熙帝才道,“去吧?!?/br>亭幽起身,只見宋春花站在定熙帝身邊,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自己,但眼前的兩人,一如亭亭玉樹,一如矮矮圓瓜,如不是親眼見,實在讓人難將他二人湊到一塊兒。亭幽眼前不自覺浮現(xiàn)出他二人私下的模樣,臉不由就紅了,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