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欲放
花欲放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高過她,雖然高得不多,也算能勉強俯視她了。李姑娘恍若被什么東西被踩到痛腳,掙開之后不忘補充一句:不許胡鬧! 二爺沒好氣地哼哼: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 那股子心驚rou跳的感覺沒能完全散去,明知道暉哥兒只是在開玩笑,他就是喜歡跟她頂嘴、逗她生氣,李持盈卻不能不想到如果他愿意,確實可以做她的主。之所以這么不把貞潔閨譽當(dāng)回事,她很清楚自己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并非那層膜或姓氏、嫁妝之類,而是朱持暉親姊的身份。退一萬步說,假如真的不得不嫁人,對方多半是沖著這層關(guān)系而非她本人,所以她才能有恃無恐。 親爹繼母都健在,法理上他無權(quán)置喙她的婚姻,情理上卻毋庸置疑的可以。 她的臉色微變,他以為她惱了,立刻轉(zhuǎn)移話題道:晚飯沒吃飽,我又有點餓了,不是說有甜湯嗎? 這小子嘴巴極叼,他愛吃點心,但不嗜甜(),只追求食材的清甜本味,冬季鮮果短缺,越發(fā)考驗廚子的手藝。很快松枝送上兩碗桑寄生蓮子燉鵪鶉蛋,不過一口就聽他嚷道:這里頭是不是擱了桂花? 桂花味苦,他不喜歡。 松枝做事一向仔細(xì),當(dāng)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李持盈狐疑地嘗了一口自己的:有嗎?我怎么沒吃出桂花味兒。 怎么沒有?暉哥兒有點賭氣似的,不信你嘗嘗我的! 小銀勺懟到面前,她也沒想那么多,張嘴就吃了,咽下去前方意識到此舉不妥,半口甜湯登時嗆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咳得他氣也消了,邊笑邊伸手替她揩掉嘴邊的糖水漬:好好的,東西也不會吃嗎? 這是會不會吃的事兒嗎?? 她的表情古怪又可笑,二爺摩挲著指尖,回身找了塊手帕子擦手:怎么你嫌棄我? 這是什么惡人先告狀的口吻??!李持盈好容易將甜湯咽下去,被他這么一問,臉又熱了起來:我沒 她確實不愛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從前在松江時除非一桌吃飯,老太太吃剩的點心菜饌她從來不肯碰,至多賞給丫頭吃,到了京城也是一樣,且越長大這個毛病越明顯。但不知怎么,倒沒覺得他吃過的東西多么惡心。 反正沒有桂花,你愛吃不吃。 你那碗沒有,我要吃你的。頓了頓,定是他們弄錯了,你愛吃桂花的。 那叫她們新上一碗給你。 何必這么費事?你的小廚房才幾個灶,大冷天的,剩下那些賞給她們甜甜嘴豈不好? 她說他不過,差點就要盯著他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門外竹枝適時道:外頭下雪了,姑娘和二爺在屋里冷不冷?奴婢進(jìn)來添個炭盆吧。 今年冬天尤其冷,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因為開春就有怡王大婚、榮王離國兩件大事,京中各處緊鑼密鼓,一片忙碌之色。自從徐同光被革職,徐家徹底失去了對錦衣衛(wèi)的掌控力,俗語說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底下人無不見風(fēng)轉(zhuǎn)舵,竭力巴結(jié)起新貴上位的趙指揮使。 她乃真定登基前的心腹,出身廣東,因為勇武機警屢立奇功,加上天生一副好力氣,新帝繼位后的第二年就被召進(jìn)京城。趙指揮使畏寒喜熱,一到冬天便把自己包成個粽子,手里不是捧著熱茶就是捧著熱湯:這么冷,你點解又要跑來?案子我正在審理,好快就有結(jié)果了。 人都知道萬歲想將這一攤交給小吳將軍,吳子華也不跟她客氣:拖過年去不好看。 趙婧冷笑一聲,抽出幾本卷宗丟到他面前:那你自己睇咯。 白衣教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嚴(yán)格來說他們并不能算是白蓮教的分支,雖然白蓮教也不信佛道,他們的東西尚未形成體系,白衣教卻自有一套系統(tǒng),從理念到組織到分工,頗有點中西合璧、四不像的味道哪哪兒都沾邊,又哪哪兒都不是。有可能危及朝廷的頭目早在回京之前就被永遠(yuǎn)封了口,帶進(jìn)京的這些都是軟骨頭,按說不該出現(xiàn)什么大問題。 他們什么意思,又想攀咬五城兵馬司?吳子華翻看了兩頁,眉頭緊鎖。 怎見得系攀咬?趙婧啜飲了一口熱茶,水蒸氣散在臉上如一簾煙灰色的幕布,佢地相信白衣教在京中有靠山,靠山不除,說太多就只有死。 小將軍從卷宗中抬起眼睛,趙指揮使渾然不懼:五年前那幫犯人點逃走嘅?難道不系有人里應(yīng)外合嗎? 我知道了。 我已經(jīng)派人盯著徐客洲一家,白魚前兩天也同我地交過手。 佢只右手手臂受咗傷,不會很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