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264
看著買家的打扮,日式裝扮的居多,婦人梳高髻,臉涂得假白,甄鈺猜測這里是仙那港。昨夜問老好媽會被賣到何處去,她回了兩個地方,一個是吉隆坡,一個是仙那港。意思是在仙那港沒有被人買下,就會被帶去吉隆坡再賣一次。 這兩個地方,都甭想在上海那樣伴個有疼熱的嫖客度余生,即使有也是些樸實的窮小子,贖身錢都不能幫她付。 但兩個地方若要說出哪個更好,自然是吉隆坡好。 仙那港的日本人多,吉隆坡廣東人多,若到吉隆坡去,尋找個好心的同鄉(xiāng)人,興許能逃一劫。老好媽只考慮了這兩個地方,到了吉隆坡那兒無論價格高低,定都會被賣出去。 甄鈺決定拼一把,深吸一口氣,醞釀著待會兒再大吐一場。 等老好媽清理好腌臜物,她的嘴唇一掀開,吐出一團(tuán)青黃的東西,好巧不巧,還吐在了老好媽的鞋上。 房間里的人眼光都對準(zhǔn)了甄鈺。 老好媽穿的是不防水的鞋,鞋面是薄薄的一層布,上頭戳了幾個小洞散熱,那嘔吐物就一點點滲到里頭去。 老好媽強(qiáng)忍著不適,堆起笑臉,揉著胯骨,對那些面露狐疑之色的買家,抖著聲音道:打一棒快球子,兩千賣了。這一句話即將決定甄鈺的禍福。 見著甄鈺連吐兩次,吐完面色青青,絲絲兩氣地靠在墻上,原本在心里定好的價格,自動減了大半,但老好媽還厚顏開出兩千,好是不中也,個個搖頭,個個要打個折扣: 六百。 七百。 八百。 八百五。 總之不超過一千,老好媽的臉際隨著眾人的叫價愈來愈沉,只賣一千塊,是要她挖出腸子賠進(jìn)去。 南洋這兒的環(huán)境不好,買個病秧子,回去干家做活都不能,誰知道什么時候就眼光落地了,誰也不愿當(dāng)冤大頭。 吐了兩次,甄鈺口澀澀,一雙眼就像被藥膏給膠住了,酸得剔不開。老好媽兩塊靈靈的嘴皮也講不明白價錢,趁他們討價還價之際,甄鈺被綁起來的腿頻舉起砸地,腰肢也拱如一座月橋,額上汗出如油,仿佛悶得透不過氣來,將虛弱之態(tài)演繹得淋漓盡致。 方才還兩眼冒光,虎視眈眈的人,表情隨之轉(zhuǎn)移,都不大好看。 老好媽的嘴角也一點點垂下,再開朗不起來,搽在臉上的粉因為緊張流汗,掉了好大半,那幾條悄悄藏在粉下的皺紋越發(fā)清晰。 叫價聲垂止,房間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最后只剩下第一個進(jìn)房間的男人。房間一下子空了,甄鈺暗喜,而老好媽不免有些著急,把甄鈺從地上拽起,給男人一個自己勉強(qiáng)可接受的價格,搭訕著說:一千五? 甄鈺膝蓋彎彎,七歪八斜站不穩(wěn)。 男人的一雙眼把甄鈺瞧得入木三分,現(xiàn)下和胭脂糊面,布滿皺紋的老好媽站在一塊,愈顯得清秀可愛,一張豐腴的小粉撲,雪也似的肌膚,無力地站著,無意顯出風(fēng)韻。 真是天生麗質(zhì),我見憂戀。 他甚是喜歡,湊過臉,鼻孔使勁兒嗅了嗅,發(fā)出幾道不雅的聲音。 夾著汗酸味的熱氣一次一次噴灑上來,格外不好聞,甄鈺不適應(yīng)地扭過身子,欲避開這惡歹子。 湊得太近,男人臉上有多少個麻子和黑痣都瞧個清爽。麻子和黑痣,都和蒼蠅似的讓人感到惡心。 男人知自己在這場叫價中占得上風(fēng),手插進(jìn)褲兜里,裝個不耐煩:一千二。 這幾天手感好,但實在沒時間寫,年底工作收尾,好幾天都是十一二點才回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