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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身有千千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9

分卷閱讀109

    難道這就是她的命?難道她真地再也無法見到心心念念的衛(wèi)家兄弟?

她忍辱負重茍活了這些日子,支撐她活下去的,不也就是這么一點愿望了嗎。

月娘鼻子一酸,忍不住兩顆淚就墜在馬車里,跌入厚厚的波斯地毯中。

如畫斜眼瞟了月娘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忍不住譏誚道:「呵,你倒是挺眷念咱們那位舊主子的??磥恚歉鶘|西,倒弄得你離不得了?!?/br>
月娘聽著她露骨的諷刺,臉紅了紅,又覺得與她無需辯解。

嘆口氣,月娘飛快地拭去了淚痕。把臉轉了過去,只是不看如畫,什么也沒說。

如畫給了她的后腦一個長長的白眼,又不輕不重地說了句:「呿,矯情?!?/br>
不知又轟隆隆跑了多久,馬車才終于停了下來。

月娘的心懸得越發(fā)地不安,聽到外面有個尖細的聲音叫道:「女子們都下來吧?!?/br>
如畫等幾個侍婢都一一下了馬車,月娘見實在拖延不過去,才蹭到車門口。

「姑娘快些,到了這兒,便是你們的造化了。」那站在車外的太監(jiān),看著月娘慢騰騰的,就有些不耐煩地催促著。

月娘起初只是低著頭,聽到這話,不得不快些。悄悄抬眼向四周掃了一圈,倒是嚇了她一跳。

只見眼前的這所大宅,竟比朱由菘的那所皇親府邸更為富麗堂皇。這大宅本位于京城最繁華熱鬧處,卻又藏匿于一條靜謐悠長綠柳成蔭的大街中,可謂是旺中取靜的好住處。

門口一對漢白玉雕的石獅子,更有兩隊身穿黑衣的雙刀侍衛(wèi),面無表情地侍立在大門兩側。至于紅墻碧瓦,高廈瑰閣,更是不在話下。

看到車上下來這幾位香艷的女子,那些侍衛(wèi)竟也沒人去多看一眼。這時,從前面的馬車里,有位華服白發(fā)的老頭子方下了車,那些侍衛(wèi)才齊刷刷地跪下,稱他為九千歲。

那面上無須的老頭斜瞥了她們一眼,眼光有意無意間在月娘臉上停留的時間更長些。

月娘不巧與他對視了一眼,就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一層。那眼神竟不像是人該有的,眼白如死魚般濁白,一對瞳孔灰黃,卻又鷹隼一樣銳利。

她馬上垂下頭,不敢再看那對讓她極不舒服的眼睛。那些人都叫他九千歲?她努力去回憶,終于想起那日衛(wèi)子卿曾與她說過這么個名號。

對,那時京城里發(fā)生了一樁奇事,說是這九千歲不過是一個宦官,權勢竟然大到了不得。

不過是因為這九千歲看上了別人家的一戶豪宅,于是就去跟那人家談判,要求那家把這豪宅讓給他。

只是那主人也不是一般人,也是一位皇親國戚。因此當場拒絕了九千歲派去的說客。因這事,算是惹惱了九千歲結下了梁子。過不久,九千歲便指使手下人,告發(fā)這人家偷盜皇帝的器皿。

事實上,那些器皿是公主贈予這主人之物。只可惜皇帝糊涂,一味忙活自己的木工活,打心里又信任九千歲,因此由他處置這案子。

那家主人自然是做了冤死鬼,而那豪宅,便輕輕松松成了九千歲的私產。

這件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那主人含冤至死。同樣,卻無一人敢為之喊冤??梢娺@九千歲竟比皇上更大些。

衛(wèi)子卿在告訴她這樁故事時,還是附在她耳邊說的。之所以告訴她,也是她小心。無論跟誰閑聊,萬一說到這九千歲,千萬不要搭這話茬,以免禍從口出。

他還小心囑咐她一句話,叫做寧見閻王一百,莫遇女鬼八千。至于這「女鬼八千」,就是那位九千歲的姓氏,合起來就是個魏字。

如今,這比閻羅王更可怖的九千歲,就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將自己從世子府中接出來。

只是脫離狼窩又進虎xue,照此看來,九千歲比朱由菘更可怕。他為什么會把她們接出來,又要把她們怎么樣?月娘的心,懸得更高,跳得更快了。

隨著引領的那位宦官,月娘如失了魂一般,隨大流跟著眾人來到一所大殿中。這大殿內描龍畫鳳,金堆玉砌,竟儼然身處皇宮內院。

魏忠賢早已僭越了皇權,因此對這巧取豪奪而來的大宅,用了無數(shù)民脂民膏,也并不怕因此而丟了性命。

他在侍衛(wèi)親隨的前呼后擁之下,慢騰騰地上了樓,留下月娘她們在一樓的大殿里。

月娘無心欣賞這種窮極奢華的殿堂,她只是用力扯著手中的絹帕,茫然地等待著不能預知的命運降臨。

「你,還有你,都隨我上來,九千歲要召見你們?!?/br>
傻傻地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所有人都不敢吭聲。雖說都是在朱由菘府中呆慣了的,但到了這里,卻仍被這陣勢嚇到了。大家都是一樣的坐立難安,一樣的鴉雀無聞。

直到一個小宦官從樓上下來喚她們,這種漫長的煎熬,才算是有了一個轉折。

「主子,人已來了?!勾鞔疽琅f面無表情看著地板拱手秉道。

朱由菘坐起身,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又嘿嘿地干笑了幾聲,清清嗓子說道:「好。讓她進來?!?/br>
說罷,便懶洋洋地躺回到羅漢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悅書。

她正賣力地含吮著朱由菘的腳趾頭,一個個細致地,綿密地,用她精細滑膩的小舌舔吮著。

如畫走了,月奴也走了。據說一個是因主子玩膩了,另一個則是得罪了主子,所以都送給了宦官。

舔他的腳趾固然有些惡心,但更惡心的,是被送給宦官。

悅書不想遭受更慘厲的折磨,所以她寧肯服侍朱由菘。

好歹,他還是個完整的男人。他有那物,便不會把尖銳的燭臺刺入女人的下體。

茉莉攜著她稚嫩的小小的身影,垂著頭哆哆嗦嗦地,跪伏在了朱由菘的面前。

今晨下了一場雨,澆得她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

劉海和著雨水,貼著額頭和雙頰,襯著她一對惶然無助的黑眼珠,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更讓朱由菘眼不錯神地盯視著她。

「呵,知道回來了?無妨,你若愿意,就再跑出去。我保證,絕對沒人攔阻你。茉莉,你還要跑么?」朱由菘的腳趾從悅書的小口中抽了出來,隨意地趿著便鞋,走到茉莉身前穩(wěn)穩(wěn)站下。

茉莉眼睛一眨,兩顆淚滴便墮碎在大理石地板上。

要是能有第二個法子,她絕對不會再踏入這深宅大院一步。

要是她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她這刻就早就是一具尸體了。

可憐的是,她連死也不敢。

昨天她還在傻傻地滿街尋找自己失散的父母兄妹,卻怎么都找不到他們。

她想找到他們,然后跟他們一起離開這噬人的京都。

可哪都找不到,讓她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真地那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