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麻辣兔頭
第20章 麻辣兔頭
夕陽西下,夜弦蹬著她的小電驢一邊騎一邊打國際電話。 明天二面,她花再多的電話費都得跟小龍淵的高薪保姆再取取經(jīng)蒙混過去。 什么學校課程啊,什么貴族禮儀啊,什么心理學社會學兒童護理啊,她全都問了個遍,直到把手機打到欠費停機。 二面時間在隔天上午,夜弦特意找了個打印店把自己的簡歷倒騰得異常高大上,全是英文,滿滿的專業(yè)術(shù)語,沒點學歷的還真看不懂。 找工作這種事情,特別是高薪的這種,夜弦可以說是深諳其道,不管怎么面,得先露一手把人唬住,再跟對方慢慢談條件。 二面和一面不同,房間里只有一個人,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 二面的人少了許多,但還是有8個人,夜弦又遲到了還排在最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房間里出來的面試者有喜有憂,夜弦癱在椅子上肚子已經(jīng)開始叫了。 十一點半,還沒輪到她,早飯就吃了四根玉米,三個包子,一碗豆?jié){,她餓了。 前面的女人終于進去了,夜弦挪了挪屁股繼續(xù)癱著,估計輪到她都十二點了,夜弦就這么懶著繼續(xù)摸自己餓扁的肚皮。 這里的恒溫空調(diào)很舒適,弄得夜弦都打起了瞌睡,她瞇著眼睛已經(jīng)開始點頭了,睡夢中一陣奇怪的啪打聲從遠處傳來。 啪,啪,啪像兔子蹦跳的聲音。 夜弦垂落的手臂掃在地上,脂粉遮蓋的手指紋身若隱若現(xiàn),她快睡著了,突然感覺到一種毛茸茸的感覺,下一秒,濕漉漉的兔嘴快要咬穿她的手指時,夜弦一把抓住了它的長耳朵。 她打著哈欠直起腰,右手拎著一只雪白的兔子提到眼前。 敢咬我?信不信把你做成麻辣兔頭? 兔子哪里會說話,撲騰著兩條兔腿想逃跑,夜弦揪著它的兔耳朵還掂了掂重量。 挺肥啊,看來還能做一盤辣炒兔rou,紅燒兔腿,枸杞燉兔骨!嘖嘖嘖,一兔八吃應(yīng)該不是問題! 正當夜弦嘴饞著如何將這只兔子扒皮辣炒了,身后卻傳來一個稚嫩的孩童聲。 不不可以吃兔兔 夜弦轉(zhuǎn)過頭,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兒正抱著另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顫顫巍巍地阻止她。 他個頭不高,比夜龍淵稍矮些,身上的衣服是標準的富家小少爺?shù)难b扮,兩條纖細的小腿還穿著黑色半截襪,灰色條紋背帶褲搭配襯衫領(lǐng)結(jié)很有一種英倫復(fù)古風。 不過看起來似乎消瘦些,細胳膊細腿兒的有些弱不禁風,不過那張稚嫩的小臉蛋很可愛,雖然不像夜龍淵那般漂亮到雌雄莫辨,但也是個香香軟軟一看就惹人憐愛的小寶寶,那圓滾滾的黑色大眼睛很漂亮。 為什么不吃兔兔?麻辣兔頭很好吃的,不信我可以做給你吃啊! 夜弦可不是什么賢妻良母,比起寵溺小孩子,她更喜歡逗弄他們,很有意思。 而面前的小男孩兒很明顯被她逗住了,望著她雙眼發(fā)紅拼命搖頭,不行不可以吃兔兔兔兔是我的,是笙笙和爸爸一起養(yǎng)的兔兔,不可以吃它們 他的聲音很微弱,夜弦能從里面聽出恐懼,這么小的孩子面對陌生人恐懼是很正常的,不過她靠近他想把兔子還給小男孩兒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全身顫抖起來。 看向她的眼神更像是看到了怪物,就連小嘴唇兒都抖得說不出話,夜弦明白,是因為她的丑臉。 你很怕我? 蕭笙遲緩得點頭,他的小手張了又握,想抱走夜弦手中的兔子,又害怕被這個長得像怪物的女人傷害。 夜弦咧開嘴,雪白的兔牙像極了手中的小兔子,不過她毀掉的半張臉將她的唇形徹底改變,完全看不出是曾經(jīng)的夜弦。 小朋友,你的兔子咬我,我被咬傷了,所以要把它做成麻辣兔頭,我最愛吃麻辣兔頭啦!哈哈哈哈! 蕭笙被眼前的女人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抱著懷里的兔子連連往后退,夜弦可沒輕易放過他,拎著手中的紅眼兔子繼續(xù)裝怪物。 啊嗚!我還要吃掉你!把你也做成麻辣兔頭! 蕭笙嚇傻了,兩條白皙的小腿抖得跟篩子一樣,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夜弦張牙舞爪得抓住了他的小肩膀。 她以為蕭笙會放聲大哭,可嚇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有嚎哭的力氣,guntang的淚珠順著風軟的臉蛋掉落,蕭笙低低地啜泣著求饒:你吃我吧,不要吃兔兔嗚嗚不要吃兔兔 夜弦只是一時興起想捉弄一下這個小男孩兒,沒想到他如此善良,寧愿自己被吃也要保護自己的兔子,這倒讓她有些于心不忍了。 毛茸茸的白色兔腳接住小男孩兒掉落的淚珠,蕭笙啜泣著慢慢睜眼睛,眼前的女人不再做鬼臉,而是抱著他的小兔子用它們的小爪子幫他擦淚。 不要哭啦,小兔兔看到你哭好傷心呢,你看,小兔兔的眼睛都紅啦,好傷心好傷心呢! 夜弦會把小孩子逗哭也會把他們逗笑,畢竟有五年的育兒經(jīng)驗,這種事情信手拈來。 你不能哭了哦,小兔兔也很傷心,要你的安慰呢,快點抱抱它哄哄它,你看小兔兔眼睛紅彤彤的好可憐呀,快抱抱。 夜弦一邊哄一邊將手中的兔子放到小男孩兒懷中,他漸漸止了哭聲,將懷里的小兔子抱緊。 下一位。 房門突然打開,輪到她了,夜弦回頭的功夫蕭笙早就抱著兩只小兔子跑開。 空曠陰暗的房間里擺設(shè)甚少,一張深棕色的檀木辦公桌擺在中間,上面擺放著幾份文件資料,不過坐于辦公桌前的男人更引人注目。 夜弦進門的時候就習慣性地觀察周遭的一切,包括這個男人。 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輪椅,扶手上的按鈕說明是可以電動的。男人的西裝褲嶄新的一塵不染,只有一些自然的褶皺,鞋底也沒有一點灰塵說明他從不出門,大概率是腿部殘疾了。 暗紅色的領(lǐng)帶是這陰暗壓抑的房間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夜弦仔細打量著他,從下往上,看到了他白皙修長的雙手,一枚帶鉆的婚戒表示男人已經(jīng)結(jié)婚,稍許外翻的西裝領(lǐng)口說明他喜歡從衣服的里側(cè)口袋拿東西,大概是手帕,因為他右手搭在小腹前,很明顯的動作傾向。 咳咳 他又咳嗽了,用手掌微微遮擋,但夜弦能聽出他隱忍的緊繃。他果然拿出了手帕,擦拭著唇角的血跡,嫻熟又有些介意。 【病秧子啊,怪不得要求那么高,他兒子那副瘦弱樣估計是遺傳?!?/br> 夜弦心里正嘀咕著,面前的男人終于抬頭,她卻有些愣神。在S市過了一年苦日子,今年的桃花運似乎出奇得強,又是一個絕頂大帥哥,還是個病美人。 因為病重,蕭衍的臉色蒼白如雪,倒顯得他的唇色更深些,憂郁的眼神淡漠如水,翩然俊雅的面龐消瘦清冷,往日的英俊瀟灑只在昨日。 他渾身充斥著衰敗的氣息,明明還活著卻仿佛早已死去,那雙眼猶豫中透著絕望毫無生機,看久了不免令人心生憐憫。 我聽說,你是諾蘭德學院的,畢業(yè)了嗎? 哦豁,聲線也好聽,莫名的性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沒有,如果畢業(yè)了就不是這個價錢了。 果然如女管家所說,這位薇奧莉特小姐性格獨特得很。 蕭衍抬頭定睛許久才看清女人的臉,雖然化了妝,但還是能發(fā)覺到她臉上的丑陋疤痕。 既然如此,那請你說說擅長的一些工作內(nèi)容。 擅長啊,那多了去了,什么社會學、心理學、兒童護理、歷史、文學、教育、法律和財務(wù)管理等課程,更不用提主攻的兒童營養(yǎng)學健康學,那都是主修課程,當然還包括兒童急救,家政,甚至是法律,我精通得很,總的來說,雇傭我,你賺翻了! 夜弦吹牛逼都不打草稿,硬掰著手指頭把昨晚背下來的東西再重復(fù)一遍。 蕭衍注視著女人,她回答時的神態(tài),語言里的信息,還有那張帶著疤痕的臉,都讓他有些猶豫。 你有實習過嗎? 有啊,有! 夜弦撒謊眼不紅心不跳,梗著脖子說自己實習過,蕭衍對她的話語抱有懷疑態(tài)度繼續(xù)追問:可以稍微講一下你的實習經(jīng)歷嗎?服務(wù)于哪個家庭,做過的工作是什么。 這男人嚴謹?shù)煤埽缓煤?,夜弦緊張得頭皮發(fā)麻,腦瓜子快轉(zhuǎn)冒煙了。 呃那個那家人其實也沒什么名氣啦,在英國倫敦,他家有個兒子,我當了一年保姆。 太含糊其辭的信息,讓蕭衍更加懷疑是謊言。 可以具體點嗎? 夜弦眼見瞞不過去,索性直接把故事套到自己身上。 我服務(wù)過的那家身份有點敏感,他們是英國貴族,不過族系偏遠算邊緣王室,Arthur家族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現(xiàn)任女爵Alice·D·Arthur是我的上任雇主。 夜弦講得頭頭是道,連英國王室都搬出來了,不過這個家族確實太偏遠,蕭衍并不知曉,他畢業(yè)之后很少再去英國了。 那你的服務(wù)內(nèi)容都有哪些。 比較多,我是24小時制的保姆,那個孩子患有過敏性哮喘,特別是在春季花粉時期,不僅如此,他還會對特定的食物過敏,飲食出行都必須有專人照料負責,所以我有蠻多兒童急救這方面的知識和經(jīng)驗。 蕭衍微微點頭,似乎對她的說辭頗有認同。 這些話半真半假,夜弦倒是沒夸張,她確實因為夜龍淵的哮喘積累了大量兒童急救經(jīng)驗。 你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很不錯,不過我想知道你之前的大致年薪。 20萬英鎊。 這個價格似乎讓蕭衍有些驚訝,畢竟換算下來100多萬人民幣,如果她真的諾蘭德學院畢業(yè),這個價格并不高。 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可以。 為什么你在英國可以拿到20萬英鎊的年薪,在國內(nèi)卻只要求這么低的工資,你上面的薪資期待沒有我想象中的高,而且你上一份工作好像是超市服務(wù)員? 面對蕭衍的質(zhì)問,夜弦沉默了片刻尷尬得笑了笑:那是我被毀容之前的事了,蕭先生應(yīng)該也看到我的臉了,雖然化了妝還是很難看。發(fā)生了一場事故,導(dǎo)致半邊臉被毀,其實不管在英國還是中國,他們都很在意外貌,我的能力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愿意接受我的工作很少,所以我愿意降薪,更想找一份夜班工作。至于我上一份工作,也是為了糊口,我是一個單身母親,有一個五歲的女兒,我得賺錢養(yǎng)她,只要有錢超市服務(wù)員我也愿意做。 編故事嘛,不得再加點悲情狗血的戲份在里面,比起兒子,一個可憐無助的女兒不是更能博取同情嗎? 騙男人這方面,夜弦能拿捏得死死的。 蕭衍的表情瞬間柔軟了起來,很明顯已經(jīng)上當了。 那如果你做了夜班,你的女兒怎么辦? 我把她寄養(yǎng)在親戚家,不用擔心我會分心,我女兒很獨立很乖巧的,我很放心她。 二面的合適應(yīng)聘者其實很多并沒有結(jié)婚生子,她們有各種各樣的資格證,但總讓蕭衍覺得缺少一份對孩子天然的愛,未婚未孕的女性很難產(chǎn)生這種共情。 蕭衍難以抉擇,雖然他很滿意夜弦的經(jīng)驗和能力,但他還是怕她的容貌嚇到他膽小的兒子。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明天早上10點之前我會讓人通知你面試結(jié)果。 好的,謝謝。 夜弦點頭,松開了攥緊的手掌,汗水由熱變涼,她起身想走卻突然停了下來。 對了,諾蘭德學院還會教授自衛(wèi)術(shù),專門防止兒童綁架,像您這種身份地位的富豪肯定害怕親人被綁架吧,我可是專業(yè)的,要不給你展示一下? 不不用 蕭衍想拒絕,夜弦卻拎起了自己的椅子,抬過頭頂?shù)拈L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空劈下,還沒等蕭衍反應(yīng)過來。 砰啪! 剛剛還完好無損的椅子此刻已經(jīng)分崩離棄,巨大的響聲驚得蕭衍渾身一顫,渾身的神經(jīng)被剎那刺激,密密麻麻的疼轉(zhuǎn)瞬而來,緊接著門外的管家和保鏢沖了進來。 蕭先生! 藥幫我拿藥 蕭炎捂著胸口滿臉痛苦,夜弦則拎著踢壞的椅子和一群黑衣保鏢尷尬對視。 才藝展示格外成功,比她當年選秀劈板磚還要成功,直接把她的未來老板嚇出了心臟病。 二面結(jié)束,夜弦仰著頭遙望遠處的藍天白云,臉色凝重又無語。 一孕傻三年,夜弦,你蠢到家了,F(xiàn)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