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耐煩地看我一眼，他干脆自己撈起我外套從荷包里拿出鑰匙，又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跟在他身后，右手始終無力地拿著那只MP4。

7

“我覺得有些事必須要說清楚，”搓了搓手上的血，也弄不掉，就在警服外套上隨便一抹。男孩兒開著車抿了抿唇，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沒爸爸mama，沒家，既然愿意到這樣一個環(huán)境生活就應(yīng)該守這里的規(guī)矩，嘖，這塊兒的規(guī)矩有時候是不人道，可是，人在江湖——”我自己都沒辦法的搖搖頭，這說的什么呀，看向窗外，我苦惱著到底該怎么跟他說，

“你為什么要當(dāng)警察，”男孩兒突然問我，

“光榮！”我一副振振有辭，然后，又蔫下來，“也因為它是個鐵飯碗，”嘟囔著，

“枷葉，我也不容易，既然我愿意監(jiān)護你我就一定會負(fù)責(zé)任，給我少添點麻煩吧，你是受過那么好的教育回來的，將來肯定有出息，讓我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沾沾光，我其實也是沒爸爸沒mama沒家——-”我蔫蔫地靠在椅背里呆呆地望著車窗外，好象無意識地在說，可這，又都是我的真心話，

男孩兒一直沒做聲，車平穩(wěn)地開著。

“誒，北雁回來了，哎呀，北雁！”張阿姨看清我警服下右肩的血跡，嚇地叫出來，

“噓，噓，”我一個勁地給她使眼色，“首長回來沒有？”

“沒呢，你這是怎么——”張阿姨心疼地?fù)频粑壹缟吓木?，我還在那跟她嬉皮笑臉，“沒事兒，沒事兒，小傷，”

唐步庭幸虧沒回來，我不是怕他知道我受傷，是不能讓他看見我現(xiàn)在這樣，衣服袖子破破爛爛，雖然剛?cè)メt(yī)院包扎過傷口，可血跡依然斑斑，還是挺嚇人，活象胳膊被打斷了，

“難怪你們局長今天會上家里來，他坐那兒可沒說你受了傷——”

“我們局長來了？他怎么會來，他說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說，北雁，你慢點兒，”我扶著肩膀就往宅子里沖。這局長怎么來了？我可誰也沒告訴我住這兒，連檔案上都是模糊地址：省委大院。一定是飛楊——

“誒，北雁同志，”我一進去，里面坐著的人全站了起來，有局長，工會主席，還有我們巡警大隊隊長———

“榮局，張主席——王隊，”我愣著，他們好象和我一樣尷尬，

“榮局，”我象一下子會過來，抬起右手就要行禮，可紗布包著———“哎，哎，千萬別，千萬別，你有傷，”榮局長連忙抬起手阻止，“怎么象傷的很重，這要去醫(yī)院——”

“沒事兒，沒事兒，王醫(yī)生已經(jīng)跟我看的很好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過已經(jīng)好了，小傷，”我憨憨地笑著說，能這么近跟領(lǐng)導(dǎo)說話，我還真有些激動，

“北雁，是這樣的，局里只要有同志受傷，領(lǐng)導(dǎo)們都會上門表示慰問的，我們不知道你是——”隊長笑著說，口氣卻很小心。我也很尷尬，我是真的不想讓人知道我的這層關(guān)系，“王隊，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是，這——”王隊這時還想說，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

“雁子！”

我一回頭，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還是被他看見了。唐步庭回來了。

8

“雁子，你先上去，讓張阿姨給你把衣服換了，秦叔叔馬上——”

“我在局里王醫(yī)生已經(jīng)給我看過了，現(xiàn)在我沒事兒，”我望著他搶白說。

唐步庭從進來臉色就一直不好。總后的秦叔叔是他的保健醫(yī)生，就知道他會把他喊來。

我這一搶白，他就一直盯著我，也不說話，任誰都看的出那隱忍的怒氣。

氣氛一時格外尷尬。

“首長，我們——”最尷尬的是我這些領(lǐng)導(dǎo)，說什么都不是，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好了，

“榮局，張主席，王隊，謝謝你們來看我，我，我先上去了，”我也覺著格外不是個滋味：他怎么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象平時？唐步庭在官場上是出了名的謙和儒雅，幾時當(dāng)著下級的面甩這個臭臉？還是我的領(lǐng)導(dǎo)———我有些氣他。

干脆先告辭上樓，誰知，我前腳上樓就聽見他沉沉的出聲，“給你們添麻煩了，”就跟著后面上來了，留下他的辦公室主任羅詡接待我那些已經(jīng)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出的領(lǐng)導(dǎo)們。

“你干嘛要那樣，他們都是我的領(lǐng)導(dǎo)！”一進房間，就什么也不必跟他忍了，我生氣地坐在床上氣呼呼地盯著他，

他松了松領(lǐng)帶，眉頭蹙地死緊開始挽起自己的袖子，也不理我怎么個氣，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掀開右臂紗布上覆蓋著的零零碎碎的警服襯衫，

“你以后沒領(lǐng)導(dǎo)了，”他淡淡地說，我更氣上了：他這是什么意思！被他扶著的手就要避開，卻牽動傷口，“咝，”疼地我一顫，這下真讓他火上了，“還亂動？非胳膊斷了才好是不是？不肖再想當(dāng)什么警察了，我明天就去跟老林說，你要么繼續(xù)讀書，要么換工作，”

“不！”我打開他正在幫我小心撥開襯衫的手，捂著傷口一下子跳起來，“我要當(dāng)警察！你說過不干涉我工作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讀了四年警官大學(xué)！”

“我也不想干涉，可是你現(xiàn)在讓我看到什么？看你那手！唐北雁，我跟你說，其他什么事兒我都可以緊著你去鬧，今天當(dāng)警察這事兒，免談！”他也氣的不輕，站起來望著我說，態(tài)度相當(dāng)堅決，

我氣地都快哭了，

“唐步庭！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兒都要你打算好，我已經(jīng)過了坐在后面看不見，非要你跑去跟老師說給我換位置，作弊被老師捉住了，非要你去把老師臭一頓的年紀(jì)了———我，我非要當(dāng)警察！”

真是這樣，從小到大，只要上學(xué)，我的位置稍微排在后面，他就親自跑去跟老師說一定要把我放在最前面，更過分的是，明明我犯了錯，他要去把人家老師教訓(xùn)一頓，生怕委屈了他們家唐北雁，我算是沒被他這樣無法無天地慣成個壞孩子?，F(xiàn)在是我長大了，有時候回過頭看看，他在教育我上面有時跋扈不講理的不象個高級知識分子，可也沒見他這樣教育唐小庭啊————

他冷冷地望著氣呼呼地我，沉了口氣，

“我讓張阿姨上來給你換衣服，秦航馬上就過來，”又皺眉看了眼我的右臂，走了出去。

我賭氣地坐回床上，胳膊又疼，心里又窩火：我倔，唐步庭比我還倔，他不會真的不讓我——

越想越難受，一下子站起來沖過去打開門，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