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去告我，可這是件心力交瘁的事兒，即使您的夫人有良好的修養(yǎng)，可情緒上————哦，對了，我很有信口雌黃的本事兒，您的單位，她的單位——-您還是考慮考慮，”微挑起眉，唇彎起，望向他，

只見憤怒嫌惡望著我的男人卻是眼中有瞬間的一怔。我知道是自己已經(jīng)開始變紅的臉龐，已經(jīng)逐漸水靈的眼————其實心上非常難受，交握的雙手指尖已經(jīng)深深掐進(jìn)皮膚里，思緒一定不能模糊！

他會考慮的。我有這樣的直覺?，F(xiàn)在，只要堅持住這樣沉靜的笑容，起身————唐北雁，你可以的，腰挺直，走出去！

卻————

“雁子！”身體軟下去的同時被一雙臂膀擁住，

模糊看見熟悉的面孔，我稍加放下了心。

38

這孩子還是跟來了。不過，這種時候有他在，也好。

意識已經(jīng)逐漸不清晰，身體輕顫，枷葉抱起我不住輕喃著我的名字。緊著模糊的思維，腦袋里還在努力飛轉(zhuǎn)：這樣不行，藥癮要真蓋過理智，枷葉制不住我的————

咬住唇，猛地，垂下去的手牽住桌布角，一使勁，“嘩啦啦”，杯盞花瓶全摔碎在地上，

“雁子！”枷葉驚恐地叫出來，想護(hù)住卻已經(jīng)來不及，我狠狠將手摔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上，刺心的疼從手心蔓延全身，

“枷葉，快，快走，”臉埋進(jìn)他懷里細(xì)細(xì)啜著氣，身體越來越熱，手上的疼，火辣辣的，卻依然止不住身體無法控制的變化，只能讓意識稍微清晰點兒罷了，這樣也夠了，

“雁子，”

眼睛已經(jīng)水潤地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覺他抽起桌布用力包住我緊緊抱進(jìn)懷里，起身大踏步就往外走，

“誒，你們這把店里搞的——-”身后有人緊張地叫住，枷葉從荷包里掏出一沓錢甩在地上，一刻也不想耽誤，緊抱著我匆匆離開。

的士一停在家門口，枷葉抱著緊蜷一團(tuán)的我就沖上樓，始終，我一直緊緊把自己埋在桌布里。心里竟是這樣的執(zhí)念：悶死算了，總好過這煉獄般的火燒折磨自己————小庭————狠狠掐住扎進(jìn)無數(shù)小玻璃渣的右手，一聲近似絕望的抽噎————多么可怕，我喊著他的名字————

“雁子，”

感覺自己被輕輕放進(jìn)柔軟的被羽里，身上緊裹著桌布被慢慢拉開，

“雁子，咝—”聽見一聲淡淡的抽氣聲，趴開我濕發(fā)的手停在那里，

“小庭，”嗚咽出聲，卻又緊緊咬住自己的唇，總在意識將要崩潰的臨界，忽而又有一絲絞痛抽醒你，

“雁子，你這是怎么了，你知道你現(xiàn)在——-”男孩兒仿若無意識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他的手覆上我的臉頰，近乎神圣。肌膚相近的那一刻————我聽見自己脆弱的嘆喟：

完了。

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是不是都有著妖異的夜色？都有著慌不擇路的行蹤？

巴塔耶在中說：“除非以欺騙的方法，我們永遠(yuǎn)也領(lǐng)會不了人類——他所代表的含義：人類總是自相矛盾，突然由慈善變得極其殘酷，由純潔變得無比卑污，由迷人變得萬分可惡?！@種不和諧也會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與家人在一起時，這個人是一個善良的天使，但當(dāng)夜晚來臨時，他便沉溺于荒yin。”

不，我不是這樣，是————你想說是藥嗎，此時，這龍舌蘭般濕潤、纏綿的快感，妖嬈靡麗——任何狡辯已于事無補(bǔ)，事實是，你引誘了少年。

他的身體如絲帶般光滑。灼熱的陽光被樹葉過濾后再照射下來，變的細(xì)碎而溫柔，一如男孩兒支離的夢囈。

我的鼻尖緊緊貼在被羽里，夾雜著灰塵的空氣侵襲我脆弱的呼吸系統(tǒng)，是一股咸咸的味道。細(xì)密的汗珠順著劉海流進(jìn)嘴里，我的牙齦再一次的出血。汗水和血水的混合是如此的美妙————我說不出話來。

也許，這次是在半夢半醒間如實體味到的激烈性愛，感受如此沖人心魂。本能與潛意識中的沖動使原本稀薄的道德判斷更加兀顯無力無形，只有潛藏于人性深處的惡在猙獰著無限放大，妖異而恐怖，就象一個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女孩猛地睜開空洞的眼眶，然后，又白又軟地開成了一枝盛夏詭譎的粉色罌粟花————

于我，于少年，都是惡。血紅的孽。

39

纏綿以后的事情很難確定。是徹底淹沒還是瞬間干涸，是恢復(fù)往日的矜持界面，還是尋找下一個yin蕩的起點————

也許，我這個可惡的女人確實褻瀆了這個美麗的孩子。

他赤裸著身體跪在我身邊，小心翼翼為我清理著右手皮膚里的玻璃殘渣，象個撫療傷害的天使：眸子里當(dāng)真有幾分春日的暖色雋永，側(cè)臉竟讓你有種孤遺世事的味道，清淡亙古。

“你不疼嗎，”他見我盯著他，皺起眉頭，

我搖搖頭，抽回手，坐起身用被單裹住自己，茫然地看了看左右，

咬著唇，艱難地跪起身卻又?jǐn)傋貋?，男孩兒要扶住我，“別碰我，”我的聲音有些尖銳。嚇著他了，可我只是厭惡自己，

緩緩地移動身體，拖著被單，我蜷縮在了窗簾下桌角旁的角落，吸了吸鼻子，開始將摸索出的針管對準(zhǔn)自己已經(jīng)傷口累累的右手腕———一次扎進(jìn)去，涌出了血，看不到自己的靜脈，再一次扎進(jìn)去，依然漫出鮮紅————

竟然還會留出眼淚？

用手背抹去涌出來的淚水，又吸了吸鼻子，倔強(qiáng)地盯著手腕，再一次扎進(jìn)去，象個執(zhí)著的孩子————

突然被狠狠擁進(jìn)一個懷抱，

“雁子，我永遠(yuǎn)不離開你，永遠(yuǎn)不！”一行g(shù)untang的淚水順著肩胛流進(jìn)我的胸口，

沒有動，我只是無表情地望著窗外樹葉后隱隱的陽光，“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枷葉，我已經(jīng)是個沒用的人了，別對我說這樣的話，這只會讓我更難受，”

“雁子，我可以治好你的，你別這樣，別這樣！”他用力扳過我的臉龐，開始細(xì)細(xì)地吻我的眉眼，

“枷葉，最后有你陪著我我真的很高興，真的，”我竟然彎開唇笑著，輕輕啜著氣，

他堵住了我的唇，仿佛害怕著我的話，我的笑。男孩的舌激烈的纏繞著我的，柔弱、倉皇而絕望————我望著這張咫尺的臉龐，蒼白、詭媚，憂傷、絕艷————緩緩閉上了眼————

冰清玉潔與放蕩妖嬈，

一顆赤子之誠用心感受這色欲的一切，

矛盾啊，這扭曲的錯位之感讓我痛苦，卻不由自主————有時候，妖媚是一張裸露的床，在對方需要溫暖的時候，躺上去。那尖叫的呼吸是寂寞的音樂，一點點濕潤著彼此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