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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鳳傳天書 空起花之卷》By季璃在線閱讀 - 特別番外《子矜》(之十四)暗香

特別番外《子矜》(之十四)暗香

    在率領大軍返京的路途上,律韜曾經想過無數(shù)次,與容若再見時的情景,卻不料他們久別之後的重逢,竟然只是匆匆一瞥。

然而,卻僅僅一瞥,便奪去了他全部的心魂。

數(shù)個月的分離互不過問,對這個心愛弟弟無窮無盡的思念,律韜甚至於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想瘋了,再後來,他們之間起了延遲派送糧草的爭端,原以為為此而生的怨與怒,可以消弭掉一些在他心里如野草般瘋長的思念。

但是,當他在「迎將臺」上看見那張俊美的臉龐時,才發(fā)現(xiàn)哪怕齊容若成了他在這他累了,接下來的事,就由弟弟青陽我來代勞,你瞧我這一身英姿颯爽,還行吧?」

幾個就近聽到青陽說法的將領,無不是一臉無奈的表情,想你大爺自個兒都夸說英姿颯爽了,我們能說不行嗎?

律韜對著這個六弟,從來沒有好臉色,他的面色沉如水,寒聲道:「說一聲累了就由你這個小子來代勞,天朝的堂堂四皇子,何時成了這般的渾帳東西?代皇父迎將犒軍之事,事關重大,豈容得你們這樣胡鬧?!」

「二哥,哪有胡鬧,青陽可也是堂堂天朝六皇子??!」青陽不太服氣,拍a脯回嘴,雖然被他家二哥渾身迸s而出的寒意給懾得渾身汗毛都聳了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給自己爭面子爭骨氣。

想他齊青陽生平沒什麼好自豪的,但是往往想到他家二哥與四哥那麼出色,他就覺得自己必然不會差到哪里去,只要這麼一想,就什麼都不怕了。

所以,律韜和容若往往想不透,為什麼他們的六弟有時候會忽然一顆憨膽向橫生,做出他們都要捏把冷汗的狂事?原來,是仗著他們這兩位哥哥都太厲害,他身為親弟弟,只要跟著哥哥們有樣學樣,應該至少也可以學像七八分……應該。

「本王回府,你們自己看著辦!」律韜懶得再跟青陽廢話,心里被容若草率應付的態(tài)度惹得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fā),策馬回身,馳騁離去。

「啊……我家二哥和四哥都走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青陽一臉困擾地搔了搔臉頰,在心里委屈卻也驕傲的覺得,他家兩個哥哥今天都好幼稚不懂事,今兒個就他齊青陽最懂事,最識大體,只是事情演變至此,他心里也是懵了,回頭望向列班的文武百官,想從他們那兒得到建議,卻在這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音色極清亮的男子嗓音,對著他說道:

「照章行事,把該演足的章程演完,然後,各自回家?!?/br>
青陽回頭,循聲找到了半個人站在京遠春身後的孟朝歌,略一沉吟,然後便是一臉笑瞇瞇的,再轉頭對大臣們問道:「請問你們有誰能夠提出比我們家孟哥哥還要好的建議呢?沒有的話,就照著我們家孟哥哥的提議,該干嘛就干嘛!把這些冗俗早點給照章演完了,本皇子就早一點放你們回家去!」

相較於律韜不近人情的冰冷,容若總是教人望而難親的貴雅,總是一臉笑呵呵的青陽就教人毫無戒心,大夥兒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原本該是嚴肅的犒軍儀典,忽然成了極有趣的樂活兒。

其中,只有一個當事人默默在心里吐嘈他:誰是你家的孟哥哥……

§§§

就在京城中道的犒軍儀式仍在進行之時,一輛馬車從那兒離開,直往睿親王府駛去,車里坐著容若與徐行颯,只是說坐著,比較像是容若無力地偎靠著徐行颯的肩臂,緊緊地閉著雙眸,白凈的俊美臉龐透出了一絲慘青。

「爺,我們就快回到王府了,請再忍忍,就快到了!」

徐行颯一臉的憂心忡忡,只是礙於主仆之別,他不敢逾矩抱住主子,只是幾次馬車駛得太快,路行顛簸,他只能及時伸手把人給扶住。

「嗯。」容若的聲嗓虛弱,勉強逸出一聲輕吭,他全副的力氣已經在剛才故作淡然走下迎將臺時用罄了,若說他再有一絲力氣頑抗掙扎,也僅僅只剩下緊閉住雙眸,不教泫然於眼睫的淚水落下。

這段時日,寸步不離主子身邊的徐行颯,比誰都知道自從數(shù)天之前,大軍即將抵京的軍報送到之後,他的主子便再無一日的真正安眠,夜里總是輾轉反覆,難以入睡,幾天的欠眠,讓早前養(yǎng)好一些的身子,又差點要垮了。

昨晚更是徹夜未眠,一個人在靜齋里獨坐至天明,當他今兒個清早,天將明未明之時,進了靜齋,還未開口關切詢問,就看見主子緩緩地抬起頭,望著門外依猶昏曖的天色,啟唇嗓音輕淺道:「行颯,我二哥要回來了。」

自那之後,他未再聽主子說過半句話,就像是一具行屍走r般,讓人穿戴朝服著冠,就像是一個粉墨登場的戲子。

淡漠至極的表情,彷佛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戲。

一場迎將犒軍的戲碼演到了不久之前,用著極勉強的腳步,走下高臺,面色蒼白如雪,似乎就要喘不過氣,捉住了他的衣袖,好困難地吐出聲音道:「行颯,送本王回府……快?!?/br>
馬車行進之間,徐行颯撩起車簾探看路途,眼看著馬車快要抵達睿親王府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藏在心里,一直想說的話。

「爺,這幾個月,在京中發(fā)生的事,二爺是不知情的?!?/br>
「本王知道?!挂磺卸际侨萑粲H手策劃,他又如何能夠不知道呢?從來,律韜就極信任他,表面上雖然與他交惡,卻是拱手將京中所有的坐探暗線全數(shù)都讓了出來,交由他發(fā)落差遣,只要他人手安排得當,再讓徐行颯從中截斷消息,就能將律韜瞞在鼓里,最多,也只能得到朝廷大臣那方面的說法而已。

「那爺又為何……?」

「為何不睬他嗎?」說完,容若頓了好半晌,冉冉地睜開雋眸,眸中染著一層薄薄的淡紅,那紅是淚,也是一夜未眠的疲憊,「行颯,你要知道,齊容若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再自私不過的人了,倘若,我和二哥可以長長久久的兩情相悅下去,教我拚死我都愿意,若然不能……若然不能呢?行颯,我會不會……會不會其實什麼都沒有了呢?」

沒了皇子尊貴的血統(tǒng),沒了江山,沒了依恃,算計了自個兒的二哥,也把從那人手上得到的寵愛呵護給算計掉了。

曾經的齊容若有恃無恐,再險的招都敢使得出來,如今的齊容若,卻已經是退無可退,只是逃避著不敢去正視自己什麼也沒捉住的雙手。

對於知情之人如徐行颯者,他已經沒有什麼不可以說,但也已經無話好說,輕吐了口氣,容若再次閉上雙眼,不愿意去想律韜剛才朝他投來的淡冷目光,但再不愿意,卻仍舊是不斷地想起。

被那淡漠的冷意,一次又一次地,螫痛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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