嶸山雨
“將軍,嶷軍已經(jīng)渡過壅河,在嶸山隘道按兵不動?!鼻胺匠夂騺韴螅懺蒲鐡]手令他再探。她站在土丘上,眺望遠方草木枯黃,秋意蕭瑟,爾后她闔目沉吟,良久不語。本來按照先前的計劃,休律羅假意陣前倒戈,陸柘詐敗佯輸,兩人演一場雙簧戲,目的就是將敵軍引誘至兩山之間的嶸山隘道全殲之。這幾年涂修和嶷支兩國互有勝負,久持不下,中間有種種緣故,其一便是嶷支國光祿大夫夏淮初,亦是此戰(zhàn)的行軍大總管。夏淮初有“宣威猛虎”之稱,當然這并不是指他能力大無窮以一當十,恰恰相反,聽說他白了就是他看穿了陸柘的計謀,說不定大將軍還在他手中,現(xiàn)在來跟她談條件了。陸云宴面上不見波瀾,對著使者義正言辭道,“聽說夏將軍允諾手下將士在立冬前歸國,此舉想必是要和談吧,我陸家一門忠烈,寧可以身殉國,也絕不會退讓半步?!?/br>“這幾年大將軍處處壓我一頭,我行事頗為掣肘,‘小將軍’的名號聽久也膩了,想換個更響亮的,但那承受一國之怒的事,怕是要勞煩夏將軍了?!?/br>“最后一句,還請使者一字不漏地帶回去。”“此戰(zhàn)我必要諸位埋骨于深山,山岳之巔刻我陸云宴之名?!?/br>說到最后也不管使者那氣得胡子發(fā)抖目露兇光,仿佛是對陸云宴這般狂妄自大感到難以置信。她笑得一臉真摯,“既然行軍大總管有邀,待在下得閑,必會赴約。”待送走使者后,秦夕氣定神閑,款款而來,芙蓉冠,青道袍,瞇著一雙狹長狐貍眼笑道,“大將軍不惜以身為餌,等的就是這一日啊?!?/br>后來的事情三言兩語便可概括。天色遽變,注雨如綆,嶸山崩,壅河騰溢,山洪沖決泛濫,百里為江湖,萬人為魚鱉。層層鋪墊,種種詭計,等的不過是這一場天意,本來在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刀劍陣法才可傷人。陸云宴心里倒是風輕云淡,一局博弈廝殺到最后,她不過是個將黑白棋子撿回棋簍的人,又何來太多悲喜相付。夏淮初沒能勸下所有人跟他走,只帶了對自己忠心且信任的部下,這起先被譏諷為懦夫的舉動,最后竟是如此有先見之明。只是依舊沒能力挽狂瀾罷了。白晝?nèi)缫?,云霧晦暝,陸云宴佇侯在高處,低頭看著一條狹長山間小道,這里地勢較高,是唯一沒被山洪吞沒的道路,又極隱蔽,若不是對地形極其熟悉的人絕難尋覓得到。若在此處設下伏兵,能讓嶷軍全軍覆沒。黑甲黑袍的士兵在雨中悄無聲息地穿行,像幽冥地府中的y兵一般詭譎y森。陸云宴從箭囊中抽出一支鐵骨麗錐箭,搭上黑漆弓,弦如滿月,破空而出,直朝一人s去。電閃雷鳴,銀蛇狂舞,箭矢s中了那人的羽冠,一頭灰白的長發(fā)如流水般傾瀉而下,明明是一張平常的臉,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她卻生生看出了絕色的意味。那人冰錐般冷戾的目光隔著雨簾刺來,副將拔刀四顧,將他團團護住。他命人將箭和發(fā)冠撿回,又從懷里拿出一g頭繩將發(fā)束起,嘴唇微動,擺了擺手,下令繼續(xù)前行,再沒回頭。她與夏淮初數(shù)次交手,卻從未謀面,方才那一箭,不過憑她歷來j準的直覺。“夏大夫么?這是在下準備的見面禮,還請笑納?!庇晁畬⑺秊醢l(fā)打濕,沿著腮邊不斷流淌,她眼中也在下著一場永不停歇的雨,“夏將軍在許下立冬之諾時,是不是早就料到這樣的結(jié)果了?”“我哪里是仁慈呢?只不過不想看到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一幕。畢竟有‘宣威猛虎’在一日,這場勢均力敵的棋局才能繼續(xù)下去?!?/br>天平的一端是她和陸柘,另一端是夏淮初,彼此都心照不宣,相互制衡,才有生機。百年前,涂修和嶷支本是一家啊。初次見面,她贈他看似兇險的一箭,而他回以一句唇語——“多謝小將軍仁慈?!?/br>————————————過程越艱難,到最后嫖起來才帶感對不對?過渡章很煩啦所以就隨便寫寫(indo:"0",pih:"0",ptp:"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