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線索
【三】線索
雖說孟衍在安芷這兒碰了個釘子,但好歹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也只好忍著,他孟衍也不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 只是他夸下海口要自己找出犯人,如今他根本就沒有頭緒。 別說頭緒,孟衍連他昏迷那幾日的記憶都模糊萬分,更別提找到線索揪出犯人來了。 少爺,您也不用太在意,老爺說了會找到犯人的。紅豆見孟衍抓耳撓腮的,一張苦瓜小臉,便知道他在煩什么。 孟衍悶悶回應(yīng),你懂什么,我被一個小姑娘看不起,這口氣我也忍不下,而且誰那么大膽子敢害我,被我找到了定要嚴(yán)懲! 紅豆覺得好笑,孟衍果真是被整個王府寵的單純善良,人都要害死他了,還只想著嚴(yán)懲犯人而非處死,這也是孟衍討喜的原因,即使大家都說這是個混世小魔王,但到底還是心善懂理,難怪頗得太后喜愛。 那個安芷人呢!孟衍咬牙切齒地嘀咕,竟然看不起我,以后有她受的! 安姑娘晚上會來替少爺試毒,等到那個時候 我去找她!孟衍坐不住,起身出門。 他繞了一圈后花園,凍得手腳冰涼,鼻頭通紅,終于在結(jié)冰的池塘邊看到了安芷嬌小的背影,她裹著一條大紅的貂毛金邊披風(fēng),整個人蹲在池塘邊走神,在白雪皚皚中尤為顯眼。 你在這兒干什么? 她聞聲轉(zhuǎn)頭,兩頰凍得發(fā)紅,顯然是在這蹲了很久。 世子好。安芷禮貌性地頷首,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孟衍本就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見安芷這么聚精會神地看著池塘,他也跟著蹲下來,這有什么好看的,冬天池塘都結(jié)冰了,要是夏天倒是能看見幾尾漂亮錦鯉,也能摸田螺,冬天一到魚都被搬到水缸里去了,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 我本來是想去找世子的,中途路過世子房后的池塘,覺得有些好奇。 孟衍蹙眉,看向冰面,覺得沒什么滑頭,一個池塘而已。 安芷指向池塘邊,你看這。 他循著安芷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池塘邊有個凹進(jìn)去的小洞,按理來說,冬天水面結(jié)冰應(yīng)該是一塊平整的冰面,可池塘邊的冰面卻有塊不自然的凹凸。 有人往里面扔?xùn)|西了?這水怎么這么臟。 安芷笑了笑,應(yīng)該是。 孟衍這才仔細(xì)去看那個凹陷,只有往冰面上倒水,冰面融化后重新結(jié)冰,才會形成這樣的形狀,但時間已久,這個凹陷已經(jīng)不太明顯。 安芷起身,拍拍肩頭上的雪道,世子找我何事? 孟衍這才想起自己是要來找安芷算賬的,不想一下子就被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于是叉腰哼哼,一個洞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比起這個,你找到犯人了嗎?有時間在這瞎混,不如做點實際的。 確實。 這下孟衍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我本就是要來找世子的,有幾個問題需要世子本人回答,昨天世子剛醒,身子虛,才沒好意思問。 誰身子虛了!孟衍嘴硬。 安芷沒理會他的幼稚,問道,世子可記得中毒之前的事情嗎,什么都行,你只管說,別放過一些細(xì)節(jié)。 少女的面容清冷俏麗,白中透紅,眼下的小痣總能讓人移不開眼,孟衍這才發(fā)覺安芷的頭發(fā)都被融化的雪水浸濕了。 他臉一紅,快速移開目光,我我也不記得了,中毒前一晚我睡得早,那天和平常一樣用膳,寫字,讀書也沒去外面玩兒,后來半夜就迷迷糊糊的,再后面我就記不清了,半夜那會又冷又熱的。 世子被關(guān)禁閉了?按照孟衍的性子,在家是坐不住的,能在家待一整天,除了被關(guān)禁閉安芷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孟衍心里難堪,說話都結(jié)巴了起來,是是又如何! 那么投毒之人的范圍,便可以縮小到王府內(nèi)。 為何? 安芷沒有因孟衍的打斷而生氣,繼續(xù)補(bǔ)充,那么兇手為何不選擇世子出門的時間下手,要是在外投毒,那找起犯人來無異于大海撈針,所有人都有嫌疑。 少年這才正眼看安芷,他遲疑幾秒,兇手是我身邊的人? 安芷贊同,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因為兇手自身的原因無法離開世子身邊太久,容易被人懷疑,但是并非世子每次出門都會跟在身邊假設(shè)我們先這么猜測,那么犯人將會是世子的貼身丫鬟或者仆從。 那另一種可能性呢? 另一種則是犯人有時間上的限制,必須在世子禁足那日下毒世子你仔細(xì)回憶回憶,中毒那日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嗎? 孟衍抓破腦袋了都沒想到有什么蹊蹺,煩悶地吐氣,確實沒什么特別的事情。 那么我們就可以推斷,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兇手就是世子身邊的人,對世子的生活非常了解,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而不被發(fā)覺。 安芷邁開步子,孟衍跟在其后,傍晚微風(fēng)輕拂,還帶著寒意,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庭院里,地上的雪還未消融,一腳踩下去便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孟衍這才發(fā)現(xiàn)安芷的腳印比自己小了許多。 世子可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孟衍頓了頓,誠實回答,不知。 安芷繼續(xù)說道,那毒喚作留骨黑,由西南的熱星草,蘿枝等毒草制成,在中原極為少見,中毒之人服下后一個時辰內(nèi)便會頭暈眼花、高熱反復(fù),五天后小腹浮現(xiàn)黑斑,一周后便會死去,在這期間中毒者將會飽受煎熬,死者的骨頭上會附著著一層青黑,因此得名留骨黑。 孟衍聽到安芷的敘述,眉頭緊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仍舊有些后怕,同時也疑問重重,犯人并不想快速殺死他,而是想一點點地折磨自己才選了這種毒,如果不是安芷,他實在是不愿意懷疑身邊的人。 此毒為粉末狀,溶于水呈黑色,毒性極強(qiáng),只要攝入一點就能致人于死地要查起來并不簡單。 孟衍接話,那又如何,我若是兇手,指定已經(jīng)銷毀證據(jù)了,要找到真相,首先要知道這毒從何而來,犯人又是如何下毒的。 世子方才說中毒前一日并無異常,因此基本可以斷定中毒時間是在半夜,兇手可能是覺得這樣最為保險,但是遇到我只能說他運氣不好 安芷笑了,那個笑容孟衍至今都記得,是如何攝人心魄,猶如冬日里的一束暖陽照得人熱情洋溢,他才知道安芷能夠笑得如此好看。 他不自然地移開目光,那那你打算怎么做? 今晚就知道了。 安芷猜測的下毒手段有三種,一種是通過食物內(nèi)服,第二是口鼻吸入,第三是慢性中毒,但是孟衍中毒前幾日身體并無異常,因此可以排除第三種。 而食物內(nèi)服的可能性其實也不大,留骨黑顏色過于明顯,孟衍的食物都經(jīng)過層層把關(guān),不可能沒人注意到飯菜中的毒。 如此而來,只剩下第二種。 這些關(guān)鍵詞已經(jīng)很清晰了,還差臨門一腳。 晚上安芷來替孟衍試毒,她正欲離開,突然被孟衍攔住了去路。 世子這是鬧哪出?她冷著臉問。 孟衍勉強(qiáng)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他實在是太好奇兇手是誰了,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這才鼓起勇氣攔住安芷,覺得和她在一起肯定能知道點什么。 你不是說今晚就能知道了嗎,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肯定能幫上忙的! 你不幫倒忙我就很開心了,安芷心想。 但不想拂了小世子的面子,她終究還是沒說。 孟衍在安芷的帶領(lǐng)下重新回到了那個池塘,傍晚那會安芷就留意這個池塘了,看來這兒果然有關(guān)鍵的證據(jù)。 他搓搓手,興致勃勃地問,接下來要干嘛? 安芷遞給孟衍一個鋤頭,無良地歪了歪頭,露出了最為真摯的假笑,一字一句道,鑿冰。